第18章 秘会3
金宁翎肆示意莫小时退了出去。
“你要问什么?”
“五年前,茗州林家灭门之事,你可知晓?”这是金瑶夕五年来,在无数个黑夜里,将自己拽进地狱的梦靥!
“有所耳闻。”当年宁翎肆已在京司殿当职。
“林家上下百十余口尽数惨死!你可知是谁的令?”金瑶夕眼底有一抹伤痛的痕迹,只一瞬,立刻又恢复了平静,如水。
“当年隐约知道金氏后人幸存之事,但京司殿并未受命缉拿。”所以多年前就连焦赞在内的京司殿们,在岳州勾栏院遇上了金瑶夕,也无人知晓他是金家子。“难道捕杀林氏于你的,另有其人?!”
“当年那带头的人自称京司殿。”
“京司殿出任务,向来是奉皇上之令,润宜如有此令,我不可能不知道。”宁润宜自幼惯于依赖宁翎肆,大小事都会偷偷与他说,所以很多时候宁翎肆虽然不在朝堂,也会知晓许多朝堂之事。
“茗州与御都相距不算十分遥远,如有人冒充京司殿将林氏灭门,这么大的事情却被压的无声无息,冒充京司殿的幕后之人必定有滔天的权力!”
“如果此人是我那位叔叔”宁翎肆猜测到,“想想后面的事情,他完全没有必要绕这么大的弯子此人会是谁呢?”
“朝中权臣,总有一个。”
“京司殿首辅焦云卿、户部尚书韩世杰、礼部世家薛氏”
“还有宣极帝的生母家——乔氏。”
宁润宜的生母就是当时储君的妻,为御都商户乔彦之女乔韵柳,二十年前宫变之时受了伤,在储君殒命之后也随之病故,之后宁言恪做了摄政王扶持幼年宣极帝,因世家皆认为商户登不得台面,所以乔氏一族至今也并未入朝成为世家。
“乔氏不曾入朝为官,未听说有何势力。”
“秦氏?”
“秦央为长公主的夫婿,自然不会谋害润宜。”宣极帝有一个姐姐唤名宁婷宜,温良贤淑,十三岁便嫁于世家秦氏之子秦央,据说也是位清俊才子。宁翎肆很小的时候,只在长公主成亲宴上见过一次秦央,并无其他印象。“短短几日,你倒是十分了解宁氏朝堂。”
“师傅曾教授于我。”金瑶夕毫不避讳的说出缘由。
在瀛昭塔的近五年时间,兰卫钦不仅教授金瑶夕礼法权名、朝堂制衡之术,更是将大靖的前朝当朝的世家关联逐一拆解分析,涉及的旁支末节也无一不有所关联。
宁翎肆沉默了片刻,他知道兰卫钦的死也是金瑶夕挥之不去的苦楚,但一切还是要继续面对,只得继续向前正色道,“能打入御都甚至宫里,必与世家牵连,要想找到幕后之人,就要从世家开始查起。”
“当年捕我之人,却终是没能杀掉我,中间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后来接手捕你下狱的,是京司殿。”
“你回宫查,我在外查,互通消息如何?”金瑶夕提议。
“你查外,我查里。”宁翎肆不怀好意的伸手,扯了扯金瑶夕的衣服,一语双关。
金瑶夕略带愠色,拍掉了宁翎肆的手,骂道:“不知羞的坏胚子!”
宁翎肆坏笑:“怎么?夜晚是瑶夕美人,白日里就变正人君子了?本公子可是表里如一,白天黑夜都一样!”
“那花楼多的是供你逍遥的姐妹、兔儿爷!白天黑夜都不得停歇,就是不知大人的腰可还好呢!”金瑶夕的话,带着一股醋味。
“你那会儿不是在囚笼里吗?”宁翎肆想起了那天韩恒秀与他一起逛天香楼的事,他是怎么知道的?
“你别管我如何知晓。那花楼也好,御都也好,只要大人想要,便多的是送上门的美色。”醋味甚浓!
“呵呵那是自然!”宁翎肆觉得金瑶夕吃味的样子又好笑又令人心醉,忍不住逗弄一番,紧接着伸手紧紧环住了眼前这个神色古怪的美少年,深情道:“众然是弱水三千,都敌不过这一瓢——美人金瑶夕,宁翎肆可真是三生有幸呀!”
美人会心一笑,绝色足以倾国!
金瑶夕最后还是没能带走宁翎肆,被莫小时亲自护送回往茗州。他只取走了镶玉匕首,也不算毫无收获,毕竟想要一次实现所有的愿望,还是有些难处的。
宁翎肆解散了之前在回岸巷救他的兄弟们,带着瑾时离开农户庄子,前往京司殿。
“焦大人!”焦赞正在京司殿巡查,准备纠集兵力全力追捕宁翎肆等人,一名殿卫急冲冲的跑来,拱手禀报道:“大人!翼旋侯来了!”
“宁翎肆?”焦赞再次确认,
“是他,大人!”
“焦大人别来无恙啊!”宁翎肆潇洒一笑,大步流星地走来,他是极其熟悉京司殿的。
瑾时则谨慎的握紧腰间的刀柄,不时警惕着两边的殿卫们。
“宁翎肆!你竟然自己送上门了!”焦赞回想起那日被带着铁链的宁翎肆踹的那一脚,不自觉绷直了身体,恨恨地朝周边的殿卫们大声道,“你们还不快给我拿下反贼?!”
“我看谁敢?”殿卫们刚要跃跃欲试,就被宁翎肆狠厉的眼神逼退了半步。
“宁翎肆,都什么时候了?既然你已伏法,那便下狱任人宰割!休想再逃!”说着便指挥其他殿卫试图与其厮杀。
瑾时反应灵敏,快速出鞘挡住了前几个不怕死的殿卫。
宁翎肆的不紧不慢的抽出长刀,反手砍向朝他飞来的一个黑影,眨眼的功夫,那人的脑袋就从肩上掉了下来,咕噜咕噜在地上滚了一圈停下,血肉模糊的脑袋上,两只眼睛瞪的老大,无比的惊恐骇人。
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连瑾时都未曾见过主子如此狠厉的手段,暗自喟叹。
虽然京司殿卫们也是见过许多大场面,但如此触目惊心的场景,还是第一次遇上。焦赞看着那名身首异处的殿卫,顿时惊诧不已,显现出忌惮之意,此时的宁翎肆竟如此凶残,与以往的二世祖竟大不相同。
“宁翎肆,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擅闯我京司殿杀我殿卫!此等大罪,你定难逃!”焦赞是知道宁翎肆的武功的,但不知他竟有如此骇人之手段,况且现在院子里的殿卫并不多,硬碰硬根本占不了上风,他砍那人脑袋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甚至还面带笑容,如此疯魔状,一时间焦赞竟然有些畏惧这个二十岁的少年。
宁翎肆扔掉了满是血污的长刀,眼神狠厉道:“我翼旋侯的身份未曾卸下,且有证据证明未与金贼同流合污,如若动我,下场便如此人!只不过将是摄政王亲自下令而已别忘了,我可姓宁!”
好吧,借着姓宁,他又杀回来了!
焦赞十分愤怒又无奈,每次想给这小子教训的时候,总是能被他以各种姿势逃脱,这次也是。
“如此!你来我京司殿干什么?!”
“让你的人带我进宫面见摄政王。”因为以宁翎肆现在的状况,恐怕才走到宫门口就要被下狱了,只有京司殿作保带入,才能顺利进宫面见摄政王。
“你这是有求于人的样子吗?”焦赞指着被斩杀的尸体,愤恨道。
“我可不是有求于你,”宁翎肆满眼不屑,寒气逼人,“我是在威胁你,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哼!”焦赞再次气结。他总想着有朝一日,必定好好教训一下这个讨人厌的毛头小子!但却每次都被对方拿捏的死死的!“你想用我京司殿殿卫带你进宫,也得经过首辅大人的同意吧!”京司殿首辅是焦云卿,焦赞的大哥。
“我是翼旋侯,说用便用,立刻办!如若耽搁,你们吃罪不起!”宁翎肆再次强调自己的身份。
焦赞如同碰了一鼻子灰!他想拿焦云卿压他,哪知对方根本不接招。实际上宁翎肆知道焦云卿这几日都不在御都,京司殿近期基本都是焦赞在统管。以往虽然在京司殿呆的时日也不短,且多是受首辅之令办事,多半也是熟悉焦云卿的,此人谦恭少语,精明严谨,是大靖王朝的权臣,如若他在,恐难成事。
“你们两个!带他去进宫见摄政王!”焦赞随便指了两个殿卫,咬牙切齿的命令道。
那两个被指着的殿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颤颤巍巍的推搡着彼此。
“你们两个磨蹭什么?!”焦赞气急败坏,拔刀威逼,“如此鼠辈!!还不如现在就死了去!”
“大人息怒!大人饶命!”两人知道焦赞的脾性,但更是看到了宁翎肆的狠厉,一时间难以抉择,好吧,反正都是一死,倒不如从命办事而死,也不算亵渎了京司殿名头。
其实京司殿本是训练有素的御用组织,焦云卿做首辅以来,京司殿更是规矩森严,致力于法理与武力同存之则,只是这几年有世家推举之人加入,难免也有冗杂之辈进来混个差事,就像多年以前宁翎肆进来时的情形一样。加之焦赞脾性缺点甚多,简单粗暴又十分要强,所以统管之下难免会有疏漏,焦云卿之所以重用焦赞,大多应该是因为他是自己的亲兄弟,毕竟没有谁能比自己的亲兄弟更适合做心腹!
宁翎肆顺利的由京司殿卫带着进了宫,一路上无人阻拦,皆以为宁翎肆已被京司殿捉拿伏法。
翊宣殿书房。
“摄政王千岁!”小安子慌慌张张地跑来禀报宁言恪。他就是被新提拔上来的掌印公公,十分年轻,长相白嫩娇柔,一般掌印公公都是颇有些年岁的。所以小安子被提拔上来的时候,其他内侍们都分外眼红,暗地里骂他是以色侍人才得以高攀。但这小安子似乎并不被流言蜚语所牵动,从不与人争论是非黑白,气度容量可见一斑。
“何事慌张?”宁言恪一身金色蛟龙袍子,端坐在殿上的书案前,华贵又威严,看着折子,没有抬眼。
“宁翼旋侯,求见”
宁言恪放下折子,抬眼道:“让他进来。”如往常一样,说话时几乎看不出喜怒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