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袁铁匠

    得到了和春的赞许，李宗羲脸上却毫无得色。他心里非常清楚，自己负责制造武器装备，属于有苦劳而无功劳的一类。就算攻破庐州，论功行赏的时候，他也会排在很靠后的位置。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和春走后，李宗羲带着保康走出自己的营帐，到制造局各作坊去检查。制造局下设木匠坊、铁匠坊、火药坊等十几个作坊，缺一不可。李宗羲每天都要监督这些作坊的工匠们，怕他们偷懒懈怠，更怕他们偷工减料、以次充好。

    一切都很正常。第一批床弩制造好后，李宗羲为鼓舞士气，给工匠们发放了饷银。所以，他们个个都干得很卖力。

    李宗羲正要从铁匠坊里走出来时，一名正在地上整理杂物的铁匠叫住他：“李大人，请留步。”

    “有什么事？”李宗羲停住脚步，扫了他两眼。这是一个身材矮瘦、脸上满是胡茬的中年男子。

    他抬起头，慢慢站起来，对李宗羲行了一礼，说：“李大人，小人以为，光靠我们这些武器装备，是攻不下庐州的。”

    李宗羲“喔”了一声，再次打量他几下，不紧不慢地说：“你怎么称呼？哪里人氏？”

    “回李大人，小人姓袁，广东东莞人氏。”袁铁匠说。

    李宗羲说：“你为何说我们的武器装备攻不下庐州？”

    “简单地说，就是我们武器装备威力不够。小人测算过，就算威力最强的红夷大炮，也最多只能轰开一丈厚的城墙。庐州城墙最薄的地方都超过了一丈。因此上次长毛围攻庐州，采取的是挖地道的办法，而非用大炮强攻。”袁铁匠侃侃而谈。

    这下子李宗羲对他刮目相看了。李宗羲何尝不清楚这些情况？他这些天也在反复思考，如何制造出威力更强的攻城武器，无奈一时之间没有想到好办法。

    李宗羲对袁木匠拱拱手，说：“你说的很有道理。今晚你来我营帐吧，我们详细谈一谈。”

    “是，李大人。”袁铁匠说。

    当晚戌时，袁铁匠果然如约而至。他在保康的带领下，来到李宗羲营帐。李宗羲直截了当地问：“老兄，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这事儿好办，到广东购买一批西洋枪炮即可。”袁铁匠说。

    袁铁匠原本并非铁匠，而是广东水师的一名水兵。当年，鸦片战争爆发后，他奉命镇守虎门。在虎门一战中，他亲眼目睹了洋枪洋炮的威力：号称固若金汤的虎门炮台，在洋枪洋炮面前如同纸糊一般脆弱，那些坚固的炮台，被洋人的大炮轻而易举就炸飞了。

    “你有渠道能买到洋枪洋炮？”李宗羲问。

    “李大人，小人有亲戚在南洋经商，与西洋军火商关系好得很，购买洋枪洋炮不成问题。”袁铁匠说。

    李宗羲对此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虽然没有亲眼见识过洋枪洋炮的威力，但私下里听同僚提及过。他还知道，钦差大臣林则徐在广东禁烟的时候，便通过一些特殊渠道，购买了200多门5000—9000斤级别的西洋大炮。他素来对林则徐佩服不已。虽然林则徐早在几年前就已经仙逝，他们之间也从没见过面，但李宗羲依然很怀念他。李宗羲觉得，林则徐都做过的事情，一定不会错。

    他想，和春全权委托自己管理制造局，不会干涉自己购买洋枪洋炮的行动，但自己需要认真考虑的是，派谁去广东购买枪炮呢？首先，此人必须是信得过的心腹。其次，此人必须作风正派，不擅贪污，不然将一大笔购买洋枪洋炮的款项刮走了，那也是天塌下来的大事情。他对袁铁匠不知根不知底，实在放心不下。真要派他去的话，一定要派得力干将随行制约。

    “好，你先回去，再从长计议。”想到这里，李宗羲对袁铁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