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海里。
渊慕泽四处寻找那两个消失的身影，终于，看见不远处有股光亮。
他径直穿过结界，打量这个藏在海底的建筑。
恶魔面具的手指在操控台翻飞，装置逐一熄灭光亮。
覆在面具下的脸如释重负。
就在进度条接近98的时候，所有屏幕同时亮起红色的警报。
恶魔面具诧异地看着面前的屏幕，他迅速伸手按下红色的中止键，无果。
所有控制键同时失灵。
正当他想拔掉电源键的时候，身后相继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同时还有液体喷射的声音。
装置里的改造人完成体或半完成体，全都红着双眼朝黑面具袭来。
斗篷下释放出大量黑色怨力逐一穿过改造人的胸膛，面具下的瞳孔骤缩，并未出现预想中干尸遍地的场景，这些改造人仅仅是后退了几步，再次朝他袭来。
‘强化了？’斗篷在实验室翻飞，不住躲避拥有各种能力的改造人。
渊慕泽循着声响找到这间被设了结界的实验室，余光瞥见地面有一连串血迹。
他犹豫了片刻，迅速追着血迹的方向而去。
此时，启建明正在实验室外的隐秘操控室笑得癫狂：“哈哈哈哈，蠢货，以为我把你带到这是什么原因？”
渊慕泽在门外驻足。
“这是第三代改造人，早就不怕你那黑乎乎的力量。”
“干尸？哈哈哈哈，没想到吧！吓不死你！”
房门被人用力推开。
启建明吓得差点从座位上飞起。
来人侧眼瞟了一眼他面前的屏幕，怒意顿时涌上心头。
启建明保持被惊吓的表情，靠在椅子上没了气息。
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小型操控台翻飞，发现所有中止的方法都不起作用，应该是被启建明全数破坏了。
渊慕泽皱眉迅速赶向刚才传来不小声响的实验室。
恶魔面具被改造人小臂变成的镰刀划伤了手臂，他拿过一旁的铁棍抵挡，铁棍瞬间就被对方劈成两半。
另一个改造人口中吐着黏性很强的丝线，牵制了恶魔面具的左手。
会隐身的改造人突然出现在恶魔面具身后，用手中同伴坚韧的触角困住了他的双腿。
“啧。”恶魔面具正欲发作，厚重的铁门轰然倒塌。
有个男人满脸阴鹜地站在门口。
手中握着一柄通体黑色的长剑。
只见长剑泛着冷冽的光，不停穿过一个个改造人的胸膛。
恶魔面具见机将身边的改造人击飞，见对方战斗力很强，伺机溜出门。
“去哪？”手腕被人擒制。
恶魔面具想用力挣脱对方的桎梏，无奈对方一手提着大剑和改造人战斗，一手还能死死攥住他。
直到一阵滴滴的响声绕过战场传入恶魔面具的耳朵：“炸弹！”
他反手拉着手持大剑的男人冲出实验室门，转身迅速施下黑色的结界，把改造人全数封在房间内。
那人收起黑色长剑，拉着他的手腕就往实验室的出口奔去。
“滴~”
两个人影消失在拐角。
“滴~”
他们穿过很长的走廊。
‘滴~’
路过那间很隐秘的操控室，恶魔面具看见里面有个面色惊恐的人歪歪斜斜靠坐在椅子上。
“滴滴滴~”
两人看见实验室门口橙色的结界。
恶魔面具入水前感觉被人揽住腰，覆在腰间的手掌微微颤抖……
同时，岸边。
瑀黯的黑色怨力翻飞，脚边十几个尸体静静躺在血泊中。
芦屋萨满拉过几人挡在自己身前，狡诈的目光不停打量突然出来搅局的蒙面男人。
‘这双眼…在哪见过。’
未等芦屋萨满回忆起来，地面猛地颤动，水面掀起巨大的波浪。
芦屋萨满见对手被水面的动静吸引去，瞅准机会消失在黑暗中。
“艹！什么情况？”萧游实在忍不住了，不顾暴露的危险，直冲沙滩而去。
“萧泥鳅！”周丞也跟着冲了出去。
“哎！你们！”轩逸也两眼一闭往水边冲。
华凌第一时间朝着瑀黯冲去，叶云沐跟在他身后。
一诺骂骂咧咧地追着萧游去了。
萧游跑在第一个，刚冲进沙滩不久，就看见两个人影极快从水面往岸边疾驰。
萧游连忙刹车，一个侧身险些与对方撞上：“靠？”
瑀黯在原地消失，华凌眼看只有几步就能逮住他，可还是错失了机会，他站在原地骂骂咧咧。
“阿泽拉着个人跑了。”顾天翊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
“我他妈！刚才果然是他！”萧游刚才转身间好像看见渊慕泽那个冰柱子笑了？他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撤，先撤，别被御军逮住。”周丞压低嗓音，他们现在的身份有些敏感，不能让莫征察觉到他们还活着，否则洛羽鸢费尽心思保护他们就没了意义。
黑色的商务车疾驰而去。
冥界。
“冥王，华凌那小子在门外非要进来。”谢必安很是头疼。
“不见。”渊慕泽冷言拒绝。
“苏白屿也来了。”范无救皱起眉头。
“让他们等着。”渊慕泽拉着一个身穿斗篷的人火速进了冥府。
留下黑白无常在门口面面相觑，看上去很是为难。
恶魔面具打量着过于简洁的冥府，除了必须生活品，这里没有一点装饰。
“你…”渊慕泽垂眼看着面前的人。
“这…”恶魔面具转头看着他。
恶魔面具并不矮，可渊慕泽比他还要高出半个头。
面具下若隐若现的暗红色眼眸回避了渊慕泽的眼神。
“你先说。”渊慕泽声音低沉。
“你先吧。”恶魔面具略显不自在。
“去洗个澡，衣服穿我的。”渊慕泽转身给他烧水。
恶魔面具并没有反驳，他浑身黏糊糊的，还沾了不少海盐，正想找个地方泡个热水澡。
他走到沐浴间，渊慕泽正一盆一盆往大木桶里加水。
“这儿没有烧水器吗？”恶魔面具见洗个澡都这么麻烦，这里太落后了。
“黑白无常不会用。”渊慕泽倒是觉得无所谓，反正自己的洗澡水都是他们准备的。
“行吧。”恶魔面具环视这间环境还算不错的浴室。
“洗澡不脱衣服？”渊慕泽转身奇怪地看着他。
“你不出去怎么脱？”恶魔面具摊手。
渊慕泽无奈地出去。
恶魔面具缓缓褪去上衣，只见身上密密麻麻画满了纹身…一个个毫无规律的图案，仔细看竟像是名字，出自不同的人，有着不同的风格，字体也不同……
褪去恶魔面具，露出一双带着无奈的暗红色双眼，高挺的鼻尖微微泛红，薄薄的双唇紧抿，清晰的下颌线有滴透明的液体滑落，突出的喉结上下动了动。
‘终究…还是找到我了啊，慕泽。’
时间回到一年前，亡谷。
不知道过了多久，洛羽鸢睁开眼，看着眼前漆黑的山洞，陷入短暂的迷茫。她静静地躺在地上，逐一整理着脑中如喷泉般涌出的思绪，用了非常久的时间。
她脑中浮现渊慕泽冷漠帅气的侧脸，看向她的眼神没有一丝温度，甚至还冷声让她：“别和她太近。”
渊慕泽的身影转身消失在病房门口，她感觉心脏被人重重挥了一拳。
从此之后，渊慕泽再也没给过她一个眼神。
最后出现的，是渊慕泽煞白的脸和惊慌失措的神情，她感觉到渊慕泽浑身都在颤抖，她说：“终究还是洛羽鸢赢了……给你，我把她的魂魄和灵力还有记忆都还给你，这样，你就能记住我了……”
这是属于艾静的记忆，一股强大又熟悉的灵力在体内流动。
洛羽鸢终于明白，渊慕泽为何这么担忧艾静的安危……
“原来是为了我的魂魄……”洛羽鸢喃喃开口，略微沙哑低沉，是个非常好听诱人的男人声音。
“渊？”一个沉闷的声音在洞内响起，渊起身循着声音走进漆黑的洞内。
一个长相奇怪的生物出现在眼前，有两大两小四个角，身形像水牛但身上是红色的，尾巴像龙，有鳞还有长毛，鳄鱼的脸。正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己。
“猰貐？”渊淡淡开口，有些不适应自己的声音变成男人。
“真的是你，可你怎么会带着这奇怪的符咒？”猰貐似乎对渊还能记得自己感到很欣慰。
“什么符咒？”渊疑惑。
“你体内，本是普通玄灵咒，却又加了锁魂咒与反噬咒，最终用血契封住。啧，竟会有人用自己生命下咒。”猰貐啧啧称奇。
渊蓦然想起在地牢时，渊慕泽击中自己心脏的透黑色灵力。
当时，他也给渊慕泽下了咒，予命咒。
他把自己魂魄中仅剩的时光，全给了渊慕泽。
‘这下好了，两两交换…’
一抹微笑浮现在渊的嘴角。
渊慕泽把自己的命和他绑在了一起，同生共死。
“有镜子吗？”渊想看看自己是否和之前长得一样。
猰貐把他带到一汪地下水潭边，渊伸头，一个略显熟悉的脸映在水面，瞳色和洛羽鸢一样的暗红色，眼窝深邃，左眼眼尾下方有颗小小的泪痣，鼻梁高挺，嘴唇稍薄且不大，下颌线清晰，喉结突出，那个不会响的纯金色小铃铛挂在左耳后方的小辫上，这模样，简直像洛羽鸢失散多年的双胞胎哥哥。
这正是渊本来的模样。
“亡谷下的恶鬼是你？”渊抬头，在水边坐下。
猰貐眼神中透着淡淡失落，“是我。”
“为何不逃？”渊没看它，只盯着泛着微波的水面，眼神平静。
“我肉身消亡，如今只剩神识，早已出不去了。”猰貐似乎接受了这个事实。
“天帝设的结界，已经很稀薄了吧？”渊抬眼看着猰貐。
其实猰貐本是天上的神仙，但被一个叫危的神官挑唆，名为二负的神官将他杀死，天帝不忍，将他复活，可谁知重生后猰貐性情大变，成为食人的凶，天帝无奈设下结界将他封印在此。
猰貐有些无奈地笑了：“可你不是又设了另一个结界？”
他坠崖时抬手掐的诀，能不着痕迹地让结界内的一切事物就此消失，没人能破。
与人界大战的时候，重明驮着洛羽鸢飞到空中时教给她的，重明以猎人的身份送了一条冒着火的脚绳给他，那是凤凰的一条筋脉所化成的绳子，凤凰向来善于结界，用他筋脉为引子做的结界自然无人能解。
“凤凰还在涅槃吧？”渊问。
凤凰的结界尚未完全形成的时候，悬崖下方的猰貐就感知到凤凰的神力。
“不知道，结界切断了与外界的所有联系，无法感知。”猰貐摇头。
“你想走吗？”渊突然问。
猰貐略微睁大眼，渊脱下上衣，密密麻麻的纹身逐一浮现，像是一堆符号和线条，看不出个所以然。
但猰貐似乎明白这些是什么，“没想到，你竟也会使用这种力量。”
“迫不得已。”渊看着猰貐。
“行吧，已经在这里待太久了，是时候出去逛逛了。”猰貐逐渐化成黑烟，被渊尽数吸入体内，渊的身上凭空多出一个纹身，小篆体写的“猰貐”。
原来渊身上的纹身，都是被人们称作‘凶’的存在，渊将他们的力量纳入体内，以纹身为契约，他们供渊差使，形成洛羽鸢之前所用的怨力。
当然，其中隐隐约约有几个几乎透明的纹身，那些就区别于‘凶’，是像麒麟那种尚未被污染的灵魂。猰貐本也能归于没受到污染的灵魂，可他伤过人，灵魂已不再纯净。
现实，冥界。
渊慕泽打开门，把衣服放到一边的椅子上。
脱下面具的渊靠在木桶上养神。
渊慕泽看见他身上密密麻麻的纹身，眼底闪过什么情绪。
“怎么了？”渊背对着他。
“衣服在椅子上。”渊慕泽转身出去。
渊垂目看着冒着热气的水面，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
“你的衣服真大。”渊很久没有穿过这么复杂的…长衫。
渊慕泽转头看着曾经无比熟悉的脸庞，愣在原地。
渊皱眉整理自己的衣服，始终哪里不对，干脆放弃了。
他抬眼看着静止的渊慕泽：“怎么了？”
不料，突然陷入一个温暖结实的怀抱。
“你…终于回来了，哥哥。”渊慕泽不住颤抖，声音哽咽。
渊笑着轻抚他后背：“都这么大了，还是爱哭鼻子。”
“真以为你不要我了。”渊慕泽听起来有些委屈。
“这不是没甩脱吗？”渊开玩笑。
渊慕泽放开他，眼眶通红瞪着对方。
“开玩笑呢！”渊轻轻给他一记丁壳。
“你藏哪了？找不到。”渊慕泽拉着他坐到桌边。
“想知道吗？”渊摊开手掌，“交换。”
这是他惯用对付渊慕泽的手段，他眉眼带笑看着对方，想开个玩笑。
没想到渊慕泽还真从怀里掏出个东西，轻轻放在他掌心。
渊的笑容顿时凝固…这是从阿瑞斯离开后，自己取下来放在他床头的黑色小耳钉。
‘真是自找的，挨着吧。’
渊重新拾起笑容，“找好久，忘了放哪了。”连忙重新戴回右耳。
渊慕泽皱起眉头。
渊一脸茫然…
渊慕泽唤出水镜，渊迟疑地看着镜子。
渊慕泽微微改动了耳钉的样子，加了银质的外圈，上面的图案虽不是很好辨认，但他一眼就看出来，那是‘渊’字。
乍一看，和对方左耳的耳钉像是情侣的。
“多大了还搞这些。”渊笑出声，“不过我喜欢。”
“交换。”渊慕泽微微皱眉。
渊微笑：“我让他们换着给我遮盖气息，你们自然察觉不到。”
“他们？”渊慕泽微微侧头。
渊指着自己身上，渊慕泽顿时明了。
“你在人界待了多久？”渊慕泽抬眼，很认真地注视着他。
“大概…不到一年？从亡谷醒来后，我不知道能去哪，干脆就在那待了一段时间。”渊回忆。
“后来越想越气，就杀到人界复仇了。”渊尽可能让自己看上去不像是在哄小孩。
转眼那个流着眼泪还很不服气的小孩，突然长得比自己还高，一时有点难以适应。
“都是你一个人干的？”渊慕泽挑眉。
“这不废话吗？多个人多个隐患，谁知道跑得快不快。”渊翻了白眼。
“瑀黯没和你一起？”渊慕泽盯着他。
“瑀…那孙子还是告诉你们啦？”渊无奈。
“为什么连我也要关起来？”渊慕泽不悦。
“不关起来等你大闹刑场啊？不过最后你还是闹了…”渊认命地低下头。
“第一眼见到那小屁孩的时候，我就怀疑和你有关系，毕竟皱眉的样子简直和你一模一样，生气起来也是一副要吃人的模样。”渊立马从座位上弹起，接连往后退了几步。
“不是说你坏话啊，只是合理揣摩。”他有些慌张地看着朝他走来的渊慕泽。
后者眉头紧锁，恶狠狠地瞪着他。
沉默地把他逼到角落。
“我要喊了啊！”渊不敢直视渊慕泽凶戾的目光。
对方抬手撑住他身后的墙壁，鼻尖几乎就要碰上。
“这样？”凶戾顿时被柔情替代。
渊无奈地看着这个变脸比翻书还快的幼稚男人，“还是小屁孩。”
他笑着弯腰钻出渊慕泽的臂弯，直接脱了鞋到床上躺好。
“你在哪见到的小…屁孩？”渊慕泽故意拖长音。
渊从私阁唤出熟悉的画本。
渊慕泽接过，坐在床边认真翻看每一页内容。
渊把意识世界见到小男孩的场景完整描绘了出来，那六张挂在墙上的画单独留了画页描绘，两人的对话写在旁边空白处。
渊慕泽耳尖微红，他缓缓翻到下一页。
黑色的烟雾笼罩在石房上空，形成龙的模样，垂首看着身下的男孩。
男孩眼里带着不可思议和兴奋，身形高挑的男人在石房阴影里露出笑容。
再下一页。
是两人站在石桥两端的画面，正和墙壁上第六幅画完全相同。
渊慕泽合上画本。
“没说错吧？从小到大这表情就没变过。”渊絮叨。
“你也没变。”渊慕泽从柜子里拿出铺盖，在床边打了地铺。
“哪能呢，别把时光老头气死。”渊笑了。
“对了。”渊突然想起什么。
“艾静和豹子他们葬哪了？”渊沉声。
“阿瑞斯烈士冢。”渊慕泽回应。
“莫征没端了那里？”渊支起身子，看着地上的人。
“他想，但不能。”渊慕泽回视。
“也是，毕竟阿瑞斯的遗属还有很多，实际那些老兵根本没错，都怪我和子毅。”渊低下头。
“怎会？你们也并非自愿成为玄幽。”渊慕泽自始至终没有介意过他曾经的身份。
“唉…活在世上，身不由己啊。”渊重新躺了回去。
“差点忘了。”渊慕泽掏出一个东西放到床边。
“什么？”渊侧头。
“萧游自己做的，提前给你注册了账号。”
渊拿过这个看上去很精致的终端，锁屏界面是洛羽鸢睡得四仰八叉的样子。
“萧泥鳅死定了。”渊轻笑。
他点进唯一一个软件，是个聊天软件，有个名叫‘八仙遛狗’的聊天群。
他从头翻看着聊天记录。
刚翻到墨子毅描述案发现场，自制联络机就响起一连串震动。
萧游：我他妈？眼花了吗？
萧游：【截图】jpg
轩逸：！！！我也看见了！什么情况？
华凌：诈尸了？洛羽鸢
一诺：卧槽！你整我们呢？渊慕泽
周丞：别激动，很有可能，毕竟小鸢的联络机一直在他手上。
叶云沐：阿泽没那么无聊吧。
墨子毅拿着联络机，看见9/9的群聊人数，双手颤抖。
渊连忙退了软件。
群里又沸腾了好一会儿。
“不打算见他们？”渊慕泽眉眼也全是笑意，放下自制机抬眼看着床上探出的脑袋。
“总要来个久别重逢后的惊喜吧。”渊露出狡黠的笑。
渊就这么在冥界待了两天。
黑白无常很忙，他在冥府瞎晃悠。
这天深夜，渊慕泽终于出现，“没去找顾天翊？”
“哪敢啊？他不扒了我的皮！”渊搓着手臂，一副惶恐的样子。
“别装了，你怕他？”渊慕泽无情拆穿。
“害，就不能配合一下。”渊躺倒。
“他都放弃公司了，看来是挺沮丧。”渊小声嘟囔。
“他没有。”渊慕泽走过来坐下。
“嗯？”渊抬眼看着身边的人。
“我是临时董事长。”渊慕泽勾起嘴角。
“工资多少？”渊来了兴趣。
“哪家董事长拿工资的？”渊慕泽白了他一眼。
“合着你是一免费赚钱机器啊？”渊重新躺倒，“难怪整天没影。”
“华凌来找你不是被拒绝了？”渊慕泽转头。
“还没想好，要怎么见他。”渊微微皱着眉头。
“偌大的冥府，没有半个人影，你不觉得冷清？”渊想到要和他们解释就头疼，连忙转移话题。
“真要有半个人影，你该哭着来找我了。”渊慕泽勾起嘴角。
“我有那么胆小吗？”渊白了他一眼。
“之前虚无，不一直只有你？”渊慕泽也躺下。
“那是以前，和世间没什么羁绊，现在得操心这么多人呢。”渊故作不满。
所谓虚无，是与三界完全相隔的一个空间，没人能穿过虚无的屏障。
“话说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渊侧头。
“记得。”渊慕泽看着他。
“那时候我真的惊呆了，竟然有人能穿过虚无屏障，还是个小孩儿。”渊勾起嘴角。
“所以你就把我养着解闷？”渊慕泽挑眉。
“屁！鬼知道虚无的屏障什么时候才会变薄！这不是没办法送你出去嘛。”渊反驳。
“那是第一次和除我以外的人有接触。”暗红色的双眼陷入回忆，“我不知道怎么和人沟通，何况我也没养过小孩，给我慌的…”
“可你看上去很淡定。”
“那是装的。”
渊慕泽微笑。
“后来发现这小孩好像也不用怎么照顾。”
“这不是你逃避做饭和打扫的理由。”渊慕泽轻弹他脑袋。
“你不是比我行嘛！我教你打架，你做做家务怎么了？”渊不满。
“行！”渊慕泽眉眼柔和。
“先说好我没钱啊，别指望我能交上房租。”渊的思路有些跳脱，渊慕泽不知道他怎么就想到房租了。
“我会收你钱？”渊慕泽白眼。
“不过你这冥府就这一间房？”渊撑起身子。
“怎么？”渊慕泽挑眉。
“把你赶地上睡，挺过意不去的。”渊往里滚了一圈，“要不我俩挤挤？反正你这床够大。”
渊慕泽也不客气，直接钻进被子。
“跟你盖同一床被窝还是在虚无的时候。”渊感叹。
“你一夜能把我踢地上三次。”渊慕泽想起这个就生气。
“睡着了哪有意识？怪你太轻。”渊立马甩锅。
“怪床小。”渊慕泽虽然板着脸，但眉眼的笑意尽数落入渊的眼中。
妖界。
顾天翊愁眉苦脸。
“怎么了？眉头拧成麻花了。”苏白屿端着两杯花茶坐下。
“华凌来过。”顾天翊转头看他。
“说什么了？”苏白屿气定神闲吃着果脯。
“他说小鸢回来了…”顾天翊垂目。
苏白屿忽然就明白他在想什么。
这十年，他们找遍妖界都没有洛羽鸢的消息，一旦出现可疑的事件，他们总会第一时间赶到现场，期望一次次落空的感觉，他们不想再体会了。
人界，死海。
“人呢？”莫征脸色铁青。
“被渊慕泽带走了。”芦屋萨满低头，不敢直视对方眼睛。
“掀了冥界也要找到他们！”莫征带着浓浓的怒意进了结界。
芦屋萨满皱眉：“动作快点，得捞到什么时候？”
御军加快速度。
渊在冥界待了两个月，整天无所事事。
“我看你快发霉了。”一个陌生且很有活力的声音开门进来。
“是快了。”渊趴在床上写写画画，头也不回。
“也不联系我们。”这声音似曾相识。
“这不是没来得及么。”渊落下最后一笔。
“明明养了两个月的老。”火红的双眸白了他一眼。
“敞开门迎接你们还不乐意？”渊起身，眉眼弯弯，“终于来找我报仇了啊，凤凰。”
“好意思说！你把老子的脊筋用在这么低级的结界！”凤凰双眼冒火。
“重明也没说那是脊筋啊。”渊不动声色往旁边挪了挪。
“他哑巴你没眼睛啊？”凤凰撸起袖子。
重明拦腰抱住他：“怪我，是我忘了交代他。”
渊清楚，脊筋对于凤凰来说是多么重要的存在。虽然每次涅槃后他就会有新的身躯，但都会留下之前的脊筋，作为自己力量的存续以备不时之需。
“我怎么知道…你又没写清楚。”渊小声嘟囔。
“你脑子被门夹了吗？谁没事还给你标明‘这是脊筋’，有毛病吗？”凤凰吼。
“重明你给我让开！今天非要了他的神髓！”凤凰推搡着一脸为难的重明。
“他的神髓…早没了啊。”重明无奈地把凤凰拉到桌边坐下。
“老子被他气晕了，肋骨也成！”凤凰没好气地瞪着正在倒茶的渊。
“老板赊账可以吗？”渊笑着给他们上茶。
“不可以。”凤凰嘴上不饶人，还是接过对方手里的茶喝了一口。
“若无还在吗？”重明见凤凰脸色稍微缓和，赶紧找个其他话题。
“还在他手里。”渊和他们面对面坐下。
“你抽筋断骨以神髓化剑的时候，我看着都疼死了。”重明回忆。
“疼个屁！就为了那条小黑虫，白白断了自己的灵源，脑子被吃了。”凤凰白眼。
“他是龙！大冥龙！”渊也白他。
“切。”凤凰嗤鼻。
“哼。”渊别过脸不看他。
重明额角抽搐，“魂魄齐了吗？”
“没有。”渊突然低落。
“之前人界一战…”重明以猎人的身份参与了那场惨绝人寰的战争。
“嗯，应该是。”渊垂目。
“你俩打什么哑谜？趁我涅槃做什么偷鸡摸狗的事儿了？”凤凰不悦。
“我猜测，剩余魂魄应该也幻化成人，只不过…”重明犹豫。
“不过什么？”凤凰催促。
“那人的力量并不纯粹，甚至有些…”重明在思考怎么形容。
“恶毒。”渊替他补充。
“对。”重明赞同。
“谁？你俩能不能一次把话说完？挤牙膏吗？”凤凰性子风风火火，见不得两人绕来绕去。
“瑀黯，曾经帮过我，但始终没搞清他的目的。”渊所言不假，他试探过对方很多次，但都被巧妙地回避了。
“瑀黯？没听过。”凤凰迅速在脑海检索这个名字，无果。
“你涅槃的时候出现的。”重明完整地把事情解释给他听。
“所以你的魂力在这个叫瑀黯的人身上？”凤凰终于搞明白是怎么回事，“让他交出来不就好了？”
“哪有人愿意被莫名其妙的理由处决？”渊白了他一眼。
“况且他的力量，谁不想拥有？”重明站在了渊这边。
“你那破力量别人避之不及，我承认是强，但得看人！”凤凰给自己台阶，“你觉得心术不正的人会用去做什么？所以还是得尽快收回来。”
渊也是有此顾虑，他的力量很邪，意志稍微软那么一下，就很容易遭到反噬。现在不清楚瑀黯的目的，也摸不清他的性情，放任不管很可能有意想不到的危险。
“要我说，当初你就不该管那条小虫，昊帝散了他魂魄又能怎么？不过刚成龙，力量远不如你的千分之一。”凤凰缓声。
昊帝是百年前神界的头头，当时他怒发冲冠誓要处决冥龙，正要散了冥龙魂魄时，渊飞身挡在冥龙身前，把自己神髓做的若无交给了对方。
冥龙自断双爪，以脊骨作刃，堪堪护住他的部分魂魄。
他手持黑金色的大刀结束了昊帝的统治，这就是著名的诸神之战。
之后黑金遗失，若无被冥龙藏了起来。
重明也是后来才得知名唤悉尔的黑金古刀竟结束了汐泠的生命，周围还被设下无人能解的结界。他一度怀疑是凤凰所为，可看着凤凰皱着眉头一心想破解结界的样子，又觉得不是他。
后来悉尔和汐泠遗躯被用来镇压其他灵器，冥龙四处找寻渊魂魄的下落，不知所踪。
渐渐地，大家也就逐渐淡忘了这两件绝世武器。
“即便如此，他也…”渊低喃。
“都这样了，还能时光回溯阻止你出虚无？”凤凰察觉到他情绪的变化，及时接过话头。
“先找到瑀黯。”重明开口。
“在那之前，还有更重要的事。”渊抬眼。
“什么？”凤凰不解。
“如今神界执掌者是何人？”
“被唤作天君。”重明回答。
“何许身份？”
“据说掌管时间和空间，曾是个不起眼的小官。”
“时光老头？”渊诧异。
“你认识？”重明挑眉。
“有过一面之缘。”渊垂目思索。
“你所谓更重要的事，就是这个？”凤凰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是啊。”渊理所应当。
凤凰暴起，重明连忙拉住他。
“不知道神主是谁，怎么去确认结界是否完好？”渊气定神闲对他们笑。
“老子今天一定要嘣了你！”凤凰面红耳赤。
“大冥龙要回来算账了。”渊面带微笑看着他们。
凤凰迅速瞟了一眼门外，掀起火焰气呼呼地消失。
“那瑀黯…？”重明犹豫。
“我来吧。”渊起身走到门口。
重明追着凤凰去。
渊慕泽皱眉走进来。
“回来了？”渊两手抱在胸前，眉眼的笑意毫不掩饰。
“嗯。”渊慕泽颔首，嘴角上扬，“什么时候来的？”
“就来了一盏茶的时间。”渊回答。
桌上的茶盏还有余温，渊慕泽拿过单独放在一边的那个茶杯，仰头饮尽。
“我打算去趟神界。”渊走过来。
渊慕泽皱起眉头：“去干嘛？”似是很反感那里。
“确认下昊帝的结界。”渊知道他在想什么，“只看一眼。”
“我陪你。”渊慕泽柔声。
“不用，忙你的。”渊露出尖尖的犬齿。
“嗯，小心。”渊慕泽捏了捏他右耳的黑色耳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