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两个月后，科洛诺斯的重建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
城墙已竖起大半，外围的森林也逐渐恢复正常，民众的房屋还在搭建，工具和材料堆满大街。
边防军和城卫军忙碌的身影在建筑间穿梭，阿瑞斯剩下的战斗力也在帮忙重建。
与人界交战后，一直找不到猎人的身影，豹子暂时接过他的位置，渊慕泽辅佐，两人有条不紊安排着任务。
墨子毅和渊慕泽一直在找洛羽鸢的踪迹，奈何幽蝶始终没收到回信，黑白无常也束手无策。
“昨日，边防军在重建过程中发现一处极为隐蔽的地下室。”科洛诺斯每日新闻的声音出现在大街小巷，战争后，人们总是很关注新闻，带着期望希望能从新闻上找到自己失散亲人的下落。
“该地下室空间很广，但里面的景象及其瘆人。到处都是不明身份的干尸，经医疗部处理后得知，里面有鹰族同胞，一位身穿参部高官制服的人也在其中，具体身份有待参部确认…”
“为什么会有鹰族的干尸？”萧游似乎有不好的预感。
墨子毅皱起眉头，神色略显慌张。
华凌和叶云沐双双皱眉，停下手中的工作愣在原地。
周丞一把捂住轩逸的嘴，险些在别人面前呼出声。轩逸拍了拍对方的手背，凑到周丞耳边低语：“是小鸢？”周丞沉默不语。
渊慕泽瞪着身边小声议论的民众，眉头深深皱起。
艾静正给小孩喂饭，闻言顿时僵住。
豹子和黑皮露出惊愕的神情。
当晚。
“穿制服的不会是魏荣吧？”萧游转头问身后的人。
“有几个高官肩章上有太阳纹的？”华凌这么一提醒，萧游恍然大悟。
“魏荣怎么会死在那？还是以…”干尸的形态，周丞咽下后半句话。
“御军不是说魏荣感染风寒，一直在参部大院修养，怎么会出现在无人区森林？”轩逸也是不解。
“难道和小鸢的怨力有关？”叶云沐的一席话，让其余四人后背汗毛竖起。
“等参部的尸检结果出来就知道了。”华凌及时打住话题。
没有人察觉到，一双黑色的靴子始终跟在他们身后。
第二天。
“昨日，五名阿瑞斯成员莫名失踪，经御军和阿瑞斯临时首领调查，几人在回阿瑞斯营地的途中失去联系，目前正在查找几人下落。为什么阿瑞斯成员会一夜之间消失，究竟和无人区森林的干尸有没有联系，科洛诺斯每日新闻会继续跟踪。”
墨子毅站在豹子办公室眉头紧锁。
豹子一根接一根点燃香烟，房间一时烟雾缭绕。
“谁这么大本事能不露痕迹同时带走五个阿瑞斯成员？”黑皮明显比之前憔悴太多。
人界一战后，他失去了好几个昔日出生入死的战友，老邓就是其中之一。后来又整日忙着民房的重建，几乎没怎么休息过。
“熟人？”艾静支支吾吾开口。
墨子毅瞪着她，艾静吓得往后缩了缩。
“有这个可能，但即便是熟人，也不会一声不吭就走吧？”豹子知道失踪的那几人并不是随心所欲的那种人，就以叶云沐严谨的性格，怎么都会和其他人说一声。
“对，他们不会。”松鼠低下头。
“难道真是出了个绝世高人？”竹竿感到一阵后怕。
渊慕泽危险地眯起眼。
渊慕泽和洛羽鸢之前的宿舍。
“我也很怀疑是那个人。”谢必安担忧地皱起眉。
“就残留的灵力看，很像。”范无救微微颔首。
渊慕泽面色不善。
“怨力也和他有关？”谢必安看着戴黑色高帽的范无救。
“多半是。”范无救脸色铁青。
“找到他。”渊慕泽沉声。
“他藏得很好，估计小鸢的踪迹也是他帮忙掩盖。”范无救有些束手无策。
“我亲自去。”渊慕泽眼中泛着冷冽的光。
同时，一份被锁在王室暗格的机密文件流出，所有玄幽成员的资料被‘意外’公之于众。
“原来她是玄幽！”
“我说呢这么杀人如麻还面不改色，原来本身就是个恶心的杀手！”
“玄幽不是在几十年前就废除了吗？怎么还活着？！”
“去他妈的王室！合着示众是把我们当傻子骗呢！”
“残害同胞的杀人犯！就该把她碎尸万段冲进下水道喂蛆！”
“阿瑞斯失踪的人肯定也是她干的！”
“指不定这次人界入侵也是她暗中操作的呢！呸！卖国贼！杀人犯！”
“等等，这人我好像见过！”
“他不也是阿瑞斯的人吗？”
“这人当时还救过我，呸！现在想起来他用那双肮脏的手碰过我，就他妈恶心！”
“我看他们本就不怀好意，英雄？去他妈的英雄！”
山脚的雕像受到重击碎裂倒地，密密麻麻的脚不停踩踏已然碎成湮粉的雕像，口里不停谩骂，甚至还对残渣啐口水，仿佛自己被什么肮脏龌龊的东西玷污了一样。
科洛诺斯举国上下皆是骂声，昔日的英雄瞬间成了人人喊打的贼人，他们将痛失亲人的责任全部归结于这两个仅存的玄幽。怒意和悲恸全部发泄在这两个曾经救过他们的人身上。
“经御军核实，地下室身穿参部制服的干尸，正是谋军头领魏上将。据悉，魏上将早在大战前失踪，参部四处寻找无果……”
这条新闻一出，民众更是给洛羽鸢扣上通敌叛国的罪名。
科洛诺斯上下谩骂不断，有人出重金悬赏洛羽鸢的项上人头，还有人围住阿瑞斯大门，让他们交出墨子毅。
天一亮，墨子毅就浑身是伤出现在参部地牢，金属铁环穿过他的锁骨，将他死死钉在曾经无比熟悉的地下室，腐臭潮湿，永无天日。
墨子毅眼里被寒意完全侵蚀。
痛不欲生的经历和几次想死却不能的心境再次席卷而来，只是，这次只有他，孤零零地被绑在这里，没有001关切的眼神和挡在他身前的背影…
突然，门口传来响动。
墨子毅警惕地看向入口。
瘦小的黑色身影迅速钻进门缝，轻车熟路地找到他。
那人皱眉砍断穿透墨子毅锁骨的铁环，托着墨子毅满是血迹的身躯让他靠坐在墙边。来人把自己遮盖得很严实，唯独露出的暗红色双眸带着杀意和决绝。
墨子毅看着如此陌生的眼神怔愣片刻，遂即伸手按住对方白皙的手腕：“你来做什么？快走！”他轻声喝道。
“你以为自投罗网是在救我？”洛羽鸢暗红色的眼里写满不屑和嘲讽。
“总比两个都死要好。”墨子毅故意冷声。
“巧了，我也是这么想的。”暗红色双眼弯成月牙，犹如被黑云遮住的血月。
墨子毅心里仿佛有根弦断了：“你想干嘛？”
匕首闪过寒光，直刺墨子毅胸膛。
后者难以置信地瞪大眼，洛羽鸢扯下兜帽和面罩，对他露出阴测的笑容。
“你和我……总得死一个。”寒意覆上暗红的眼眸，仿佛面前的人和之前的任务目标没什么差别。
墨子毅看着眼前毫无温度的目光，昔日熟悉的那个温柔的001似乎早已不复存在。
“你…”墨子毅的喉咙仿佛被什么堵住，他想问问洛羽鸢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又变回冷漠无情只有杀意的玄幽？杀了他，是不是为了自保？可根本没必要，因为他早已做好为她而死的准备……
可现在，面对洛羽鸢冷漠又疏离的神色，他突然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那么好笑，一切都是自己一厢情愿。
“谁！”门口传来惊呼。
簌地涌进十几个御军守卫。
洛羽鸢冷冽的目光扫过面前苍白却很桀骜的脸庞：“永别了，002。”
御军追着飞扬的黑色斗篷而去。
墨子毅眼中的画面，停留在洛羽鸢转身前令他不寒而栗的眼神，他不明白洛羽鸢为何突然间就变了个模样。
‘这样也好，好歹是死在她手里……’墨子毅缓缓闭上眼，意识骤然溃散。
一双黑色的靴子从阴影走出来，停在闭眼靠在墙边的男人身边，平静地看着对方胸膛逐渐没了起伏。
地牢。
洛羽鸢浑身是血地被钉在墙上，长长的青铜钉穿过她的锁骨、四肢还有腹部，血肉和金属相连，稍稍动一下全身就传来撕裂般的疼痛，她只好任命地被悬挂在半空。
莫征对她严刑逼供了整整三天，各种刑具往她身上招呼。
洛羽鸢被打得内脏破裂，浑身是伤，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她始终沉默地盯着莫征，暗红的双眼像极了嗜血的野兽。
“装置交给谁了？”莫征悠闲地走来。
洛羽鸢抿紧毫无血色的双唇瞪着他没有说话，额头渗出密密的汗珠。
“你是不是查到人界实验室位置了？说！在哪？”莫征眉眼凶戾。
洛羽鸢依旧闭口不言。
“呵，不愧是玄幽。”莫征见她怎么样都不开口，对副将使了眼色。
副将掏出一支装有浆紫色液体的针剂，双手呈给莫征。
洛羽鸢瞳孔簌然紧缩，死死盯住莫征手里那个似曾相识的试剂。
“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莫征摇晃手中的针剂，“为什么要杀了墨子毅？他知道什么？”
莫征认为洛羽鸢是担心墨子毅说出自己的秘密，所以才潜入地牢杀人灭口，反正玄幽向来杀伐果断，即便是曾经的战友，也从不手下留情。
“你去问他啊！”洛羽鸢癫狂地笑声传遍整个地牢。
“果真是疯子。”莫征走过来。
洛羽鸢嘴角带着讽刺的弧度，一双毫无温度的暗红色双眼恶狠狠盯着他，仿佛下一秒就能掀了对方的头颅。
莫征毫不畏惧，果断将针头插进她侧颈，浆紫色的液体全数进入洛羽鸢体内。
冷冽的暗红色双眸逐渐覆上一层白霜，洛羽鸢收了嘴角的笑容，面无表情低垂着头。
“装置在谁手里？”莫征气定神闲地坐到洛羽鸢对面的椅子上。
“墨子毅。”洛羽鸢依旧面无表情。
“可他已经…”副将露出纠结的神色。
莫征不语，继续问：“人界实验室的位置在哪？”
“z国、m国、e国、r国、y国、j国……”洛羽鸢如木偶般，一字一句回答。
“我是说具体位置。”莫征不耐烦地皱起眉头。
“海底。”洛羽鸢答。
“哪个海？”莫征眼里有了丝丝怒意。
洛羽鸢没回答。
“我问哪个海？”莫征已然没了耐心。
“死海。”洛羽鸢终于出声。
莫征皱起眉头，人界的死海含盐量非常高，以至于没有生物能在那存活，周围也是一片荒凉，故而被人称作死海。他很怀疑洛羽鸢说的是否属实，因为要在那种高盐度的海里造建筑，简直是天方夜谭。
副将心领神会，带着几个手下转身出了地牢。
莫征定定看着眼里没有焦距的洛羽鸢，抬手挥退手下。
身穿一身黑袍，用灵力遮住面部的手下犹犹豫豫，莫征看了对方一眼，后者才终于出去。
莫征走到洛羽鸢面前，平视她覆着白霜的暗红眼眸：“你是谁？”
一股褐色的灵力直扑洛羽鸢额头。
“001。”洛羽鸢面无表情。
“是你杀了墨子毅？”
“是。”
“是你绑走了阿瑞斯五人？”
“是。”
“是你把装置带到人界的？”
“是。”
“是你打开幻域通道，把人界力量放进来的？”
“是。”
“改造人也是你做出来的？”
“是。”
莫征露出满意的笑容，径直走出地牢。
覆在暗红眼眸上的白霜逐渐被吸收，乍看这双眼已经恢复之前的清明。
一袭黑衣出现在墙角阴影处，一双暗红色的眼眸露出危险的神色，出现了片刻便消失无踪。
当晚，地牢。
渊慕泽身穿黑色布靴，一身带着暗纹的黑色长衣出现在洛羽鸢面前。墨色的长发高高束起，左胸前的小辫隐约可见发着淡淡金色光芒的灵线穿插其中，额前戴着青铜色的半盔，左耳耳垂一枚黑色的耳钉闪闪发光。
同样青铜色的金属护腕在半空顿住，他看着面前憔悴的女孩深深皱起眉头。透黑色的灵力轻抚洛羽鸢被鲜血染红的脸庞，原本清秀略显英气的脸此时遍布可怖的伤痕，眉目间满是痛苦隐忍的神色。
洛羽鸢簌地挣开暗红眼眸，恶狠狠地盯着面前全然陌生的渊慕泽。
“我带你走。”透黑色灵力覆在嵌进她身体的青铜钉上。
“滚！”洛羽鸢沙哑的低吼，让渊慕泽顿时愣在原地。
“能走去哪？还能去哪？”洛羽鸢的声音听起来很是隐忍，似乎正竭力强压下痛苦。
纯黑的瞳孔在微微颤抖。
“我走了，墨子毅就能活过来么？”洛羽鸢低喃，“不，他不会，我可是亲手杀了他！”
残忍的审讯，似乎让她失了理智。
黑色长衣顿住。
“他知道我和哥哥有联系，也知道我把胖子他们藏在了哪，他还是玄幽，他清楚我之前做过什么……不杀了他，难道还要放任他给莫征提供线索吗？胖子他们只能等死吗？”洛羽鸢断断续续说了一堆话，听起来毫无逻辑。
紧锁的眉头下，漆黑的眼眸泛着寒意。
“不去，我哪也不去…”洛羽鸢声音渐小。
“太累了，该休息了。”
随着她话音落下，渊慕泽被身后突然出现的暗红双眸击中，倒地前迅速释放透黑色灵力进入洛羽鸢的心脏。
没给他反应的时间，周围一闪而灭的纯金色光芒尽数冲入他体内，顿时失去意识。
只露出暗红双眼的黑衣拖着倒地的渊慕泽消失在黑暗中。
洛羽鸢垂着暗红色的双眸，定定看着渊慕泽身影消失的地面陷入沉默。
第二天一早。
洛羽鸢被绑在亡谷高崖边的巨大石柱上。
“凶犯洛羽鸢，玄幽代号001。”御军地牢的守卫在洛羽鸢身旁眼神愤怒。
“人界的改造人是否和你有关？”
“是。”洛羽鸢面无表情，声音沙哑。
“是你打开幻域通道让他们进来的？”
“是。”
此时，周围已经响起一片哗然和谩骂。
“安静！”
守卫喝止周围里三层外三层的民众。
“你为何要做出这种泯灭良心的事？”
“对老弱病残的肃清。”洛羽鸢如提线木偶般一字一句回。
鸡蛋、蔬菜、鞋子，甚至还有铁棍、小刀，不停往洛羽鸢身上招呼，她仿佛感知不到疼痛一般，定定跪在那里任人谩骂。
“是你杀了另一名玄幽成员？”
“是。”
“是你杀了魏上将？”
“是。”
“是你绑了五名阿瑞斯？”
“是。”
“他们人在哪？”
“死了。”
“罪名成立！罪犯洛羽鸢通敌叛国，手段残忍毫无人性，于今日午时斩首！”
守卫啐了她一口，带着异常愤怒的神情离开。
莫征抬手，周围的地上瞬间出现密密麻麻的符文，他设下结界阻挡激愤的民众，以防他们为了私欲提前赐她一死。
“呸，亏我之前还以为你是个英雄！结果是个吃里扒外联合人界演戏的杂种！要不是你给假情报，科洛诺斯的损失会这么惨重？那可是几万人命啊！”
“玄幽的人就该死！之前手上几千条人命等着索你魂呢！现在会有更多人期盼你去死！嗜血的野兽！”
“可惜了魏上将一生为科洛诺斯出谋划策啊！”
“放着灵力不用，那黑色的气是什么邪门歪道！”
“就是！邪人就应该去死，留在科洛诺斯还不知道会殃及多少无辜的生命呢，死刑！”
“孽畜！毁了我家园，你就开心了？！”
曾经一起训练的边防军面红耳赤指着她骂，曾经她帮助过的民众眼里只有愤怒，曾经从人界士兵手里救下的小孩忌惮她冷漠的眼神，战战兢兢躲在大人身后，惊恐地看着她……
正午，亡谷刑场。
洛羽鸢被人提起，呈十字被绑在高高的刑台，下方依旧是密密麻麻的群众，还有整装戒备的参部三军士兵。离她稍远的外圈，依旧有人布下防止其他人靠近她的结界。
人们依旧扯着嗓子骂得很难听，乒乒乓乓的各种物品击中结界外壁。
刑时到，结界消失。
无数枪口对准洛羽鸢的头颅和心脏，她低垂着头，默默闭上眼。
几个被铁链禁锢的人被推出人群，御军让他们跪在民众面前。
“阿瑞斯知情不报，玩忽职守，导致科洛诺斯损失惨重，应当与玄幽数罪同罚！”副将启建明将枪口对准豹子的眉心。
洛羽鸢簌地睁眼，暗红的眼眸写满了难以置信。
只见豹子毫无反应，黑皮垂眼沉默，就连松鼠和竹竿都是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针剂！他们被注射了控制针剂！’洛羽鸢后悔自己没能早些察觉莫征想顺手铲除阿瑞斯的意图。
“豹子！”洛羽鸢扯着嘶哑的嗓音喊。
“豹子你给我醒醒！”干涸的喉咙随着嘶喊逐渐渗血。
洛羽鸢红着双眼，一遍遍呼唤那几人的名字。
身上沉重的铁链随着她的挣扎，发出刺耳的声响。
“喊破喉咙也没用，他们自知理亏，所以才负荆请罪。”莫征阴测地说。
“对！两个玄幽都藏在阿瑞斯！”
“该杀了他们！”
“一起杀！都是杀人凶手！”
洛羽鸢不明白，这些人怎么能毫不费力说出这种恶毒的话，他们可是奋不顾身把你们从改造人手里救出来的人啊！
知不知道他们险些死在那场战争中？
知不知道为了保护你们牺牲了好几个阿瑞斯的精锐？
知不知道你们能活下来他们有多开心？
……
“行刑！”莫征下令。
子弹上膛的声音此起彼伏。
洛羽鸢瞪大暗红色的眼：“不！住手！！”
她以为，只要自己承认了罪行，就不会连累身边的人，但…她眉目低垂紧咬牙关。
无数黑色的怨力瞬间释放，不分差别攻击面对她的人群。
一阵枪响，血雾模糊了视线。
人们惊呼着连爬带滚往后退，眼里全是惊恐的神色。
“怨力！她还有怨力！”
“快！快走！别挡路！”
人群顿时混乱不堪，哭声、喊声、哀嚎，瞬间占据亡谷上空。
洛羽鸢双目血红，黑色逐渐占据眼白。
她愤怒地嘶吼着，不停扯动身上的枷锁，似一头发狂的嗜血野兽。
“洛…洛羽鸢…”豹子背对着她开口。
洛羽鸢顿住。
“逃…快逃…”豹子匐在地上，艰难侧过头。
子弹不停落在豹子后背，黑皮缓缓倒地，闭眼前对洛羽鸢艰难地露出一个不算好看的微笑，松鼠和竹竿面朝下早就没了气息……
“为什么！！！”
子弹穿过洛羽鸢肢体，她丝毫没感觉到疼痛，怨力在人群穿插，击倒一个又一个手持枪械的三军。
人们惊叫着惶恐而逃，场面混乱更甚。
莫征皱眉，用枪抵住一个人的额头，缓缓朝她走来。
艾静被封住了嘴，满脸是泪看着洛羽鸢。
怨力迟疑片刻，堪堪停在莫征面前。
“虽然你看上去好像和她有点过节，但她好像对另一个人挺重要。”莫征阴测地眯眼。
洛羽鸢愣住，莫征在往她心里的伤口撒盐。
怨力在她体内高速旋转，不停有黑气从四周涌入她体内。
莫征诧异地看了一眼已然黑透的天空，洛羽鸢眼里布满血丝，狠狠盯着面带惊愕的莫上将。
“那个人…不在了，艾静。”洛羽鸢嘶哑开口。
艾静整个僵住，瞪大的双眼写满绝望。
“我看着他的背影，也是这样的心情……”洛羽鸢笑得很诡谲。
怨力直击两人而去，莫征迅速调转枪口，对准洛羽鸢扣下扳机。
“唔…”
艾静后背中弹，莫征愤怒地瞪向身后穿着黑袍的人，后者眼神阴险，毫不忌惮莫征的愤怒。
“她不能留。”黑袍出声。
同一时间。
一个带着鸭舌帽，用黑布掩住脸庞的人闪身出现在洛羽鸢旁边，第一时间解开洛羽鸢身上沉重的铁链。
洛羽鸢四肢早已快失去知觉，来人伸手扶住她。
深蓝色的眼眸带着浓浓的责备。
一起出现的还有挡在她面前的硕大狼影。
同时，另一道黑影直往艾静方向飞奔。
寒意覆上暗红的双眸，定定看着那人关切地抱起艾静。
本就千疮百孔的身体猛地痉挛，怨力弹开深蓝的眼眸和惊愕回头的狼影，在洛羽鸢面前设下禁制。深蓝的眼眸满是焦急，不住拍打面前的黑色屏障，狼影拼命撞击黑壁。
洛羽鸢自嘲地勾起嘴角。
黑袍迅速施咒，抬起掌心对准刑台上满身血迹的人。
洛羽鸢胸口顿时出现一个血肉模糊的洞，不住流着黑红色的血液，暗红的双眸死死盯着眼前无一不对准她的武器，残留的黑气还在空中飞舞，只不过不再攻击任何人。
她眼里充满绝望，颓然地一步一步后退，伤痕布满全身，脸颊全是血泪。
她离悬崖边缘只有两步的距离，渊慕泽突然不管不顾地冲进屏障，冲向早已残破不堪的洛羽鸢。
‘呵，快回头看看你的艾静吧。’
洛羽鸢脚步未停，仰面直直倒向悬崖。
黑色的怨力瞬间收回她体内。
“鸢儿！”渊慕泽眼角有泪划过，他瞪大双眼，毫不犹豫跃下悬崖，手里握着什么发着光芒的东西。
洛羽鸢看着渊慕泽的身影，空洞的眼神黯淡无光，就在两人快接近的时候，渊慕泽手里微光释放，轻轻覆住洛羽鸢额头，微光瞬间进入她体内，渊慕泽另一手擦过洛羽鸢衣角。
“别碰我！”洛羽鸢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对渊慕泽怒吼，同时抬手掐诀，两人之间形成屏障，将渊慕泽隔绝。
“永别了，渊慕泽。”洛羽鸢低喃，泪水从眼角滑落。
“不！鸢儿！洛羽鸢！”渊慕泽双眼通红歇斯底里，倒映在他眼中的身影逐渐变小，直至消失。
重明突然现身在渊慕泽上空，伸出爪子，抓住渊慕泽的臂膀。
洛羽鸢吐出最后一口气，直直下落。
火红的屏障笼罩整个亡谷下方，漆黑的眼眸映着火红，却无法消融眼底的坚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