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事与愿违
“不是我是，就算她是你捡的，你这么对人家小姑娘也太那个了吧？”
烈烊心直口快的不停说说说，可身体还是很诚实的缩在门后，就头一直小心翼翼的探看着。
“再说了，她一个不到四岁的小孩子，你要让她懂得什么啊？”
“她才四岁，又要经历什么？她来这个世界才多久？”
顾北辰知道烈烊的部分身世，可细致的却不了解，只知道他有过一小段的幸福童年。
烈烊在里面一直静静听着，夭夭也是被说的越来越委屈，可是不敢哭，她感觉得到，面前的烈烊气势越来越凶了。
“你小时候难道就不是被别人宠过的吗？”
顾北辰见他不回答，于是继续作死，持续输出着。
谁知道，他的一句小时候，直接让烈烊想起种种，所谓的宠，那是在五岁之前，五岁之后，那便是地狱。
“说够了吗？”
心念一起，烈烊一个眼刀，门直接碎成渣，露出了顾北辰那躲在门后畏畏缩缩的身影。
“够……够了。”
门一碎，顾北辰怂成狗，扭捏的站在门口，一副准备挨训的样子。
“她需要经历什么，会经历什么，与你无关。”
“她的一切，更是如此。”
烈烊隐忍着暴躁的情绪，说完这两句，便拉着夭夭离开了，至于顾北辰，他不是不想走，是烈烊路过的时候，给他贴符了。
不出意外的话，他要在这站上三天，甚至还不能说话。
夭夭被烈烊领着，来到了一处训练地，这里很空旷，看似空荡荡的房间里，其实到处是机关，就以两条红线区分安全区，分别是对面凸出的平台，和他们正站着的地方。
“我只示范一次，看好了。”
烈烊说完，不给夭夭各种适应时间，直接一个飞跃，跳到了危险区域。
顿时，各类机关触发，由易到难，最开始，只是几根弓箭，十几颗石子，可越到后面越难，最后甚至，有着各种物理攻击，阵法，毒气等等。
在如此密集的攻击下，烈烊也只是拼了个险胜，也就坚持了半个小时，是的，这些仅仅是在半个小时内发生的变化。
这是烈烊根据他以前进去过的一个危险秘境设计的，他也是在那时候，才知道，实力的重要性。
夭夭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因为越到后面她眼睛越跟不上烈烊防守躲避的速度，只能看见无数的虚影，相互交叠着。
“忆梦，记住没？”
她点头，又摇头，屁屁的疼痛真的让她没办法集中注意力。
烈烊了然，直接又来了一次，这次，他调整了机关速度，努力放慢，将最基本的一招一式展示给夭夭看。
夭夭看得认真，可依旧是一知半解的，脑子跟上了，至于动作嘛，得待会看看咯。
烈烊掩饰完，毫不停留的跳到了对面平台，将机关又调回了最初速度，说道，“过来。”
夭夭直接傻眼了，她颤颤巍巍的挪动了几步，感觉到屁屁的疼痛依旧不减下，她有些不知所措。
可看见对面的烈烊，她还是咬咬牙，一股脑冲了上去，学着烈烊的样子，躲避防守过去。
先不说她现在受伤，就算没有，她现在也只是个四岁小孩，无论是力量还是速度，灵敏，她完全跟不上。
于是夭夭就挨了不少的石子、箭矢，才到达对面。
烈烊皱眉看着他，面具下的眼神意味不明，只是叹息了一声，一个动作，不过几秒的时间，他就毫发无损的到达对面。
“忆梦，给你一天，把自己训练到可以在里面过十五分钟并且到达对面，不受伤。”
说完，他就和木头人一样，站在一旁看着，一点都不管夭夭哀怨的眼神，和嘴里声音不小的碎碎念。
“哥哥你变了！”
“哥哥你是恶魔吗？”
“我身上好疼……”
“哥哥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
“哥哥你真的变了……”
“你变了……”
“变了……”
“了……”
小孩子总是单纯的，可烈烊只当充耳不闻，也懒得再矫正她的话，只是这样以后出去，怕是会让夭夭成为众矢之的。
夭夭也没办法，一直叨叨看着他无动于衷，直觉告诉她，完成了，才能活，完不成，可能会死。
她见过戴面具的哥哥是有多凶残，那一踢的厌恶，那一掐的憎恨，仿佛下一秒，她就会死在他手上一般。
整整一天，烈烊一直看着夭夭进步，看着她旧伤添新伤，甚至一度吐血，看着她越来越摇摇晃晃，却还咬牙坚持。
他不止一次心软，可每次心软都会因为脸上的面具，硬生生忍下。
夭夭看她自己的软磨无果，于是也就施施然闭嘴，忍痛，单纯的想把插入她血肉的两支箭拔出来。
可是那拔出来连皮带肉的痛，她光是轻轻拨动，就痛的浑身发抖。
最后因为太痛，她干脆不管了，可是泪水依旧止不住的落，更是哭得哽咽，夭夭几乎哀求，抱着希望的看着对面的人。
小孩子总是单纯的，对大人依赖性强的，更不要说她这个孤儿。
可对面的人，依旧不动，戴着面具，那冷漠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物品，没有一丝情绪。
可能只有烈烊知道，自己心里的纠结，那种既想给夭夭撑伞，又想让她快速成长的矛盾心理。
眼看这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夭夭恢复了点体力，摸着空落落的肚子，最后还是义无反顾的上了阵。
随着一次次的受伤，一次次的坚挺，她坚持的时间越来越长，可相对应的，她眼神越来越恐怖，宛如恶鬼，浑身一次次力竭的颤抖，一次次突破自我的极限。
终于，她通过了，可也彻底挺不过了，在触碰到对面台阶的那一刻，彻底瘫软倒下，就连闭眼前，她眼里只有恨。
夭夭在一次次的挑战中，脑子里的一幕幕场景不断重现，她似乎又想起一点了。
爷爷彭毅毁尸灭迹的现场……她生日那天，被追杀的场景……刀光、剑光、各种利器划破空气的破空声……焚姚派……
点点滴滴，如泉水般涌入，她眼神越来越凶狠，脑子里就剩下了，不解，不甘，怒恨。
在她倒下的瞬间，烈烊及时接住了她，面具被缓缓摘下，眼里是各种惊疑不定，和疑惑。
夭夭刚刚所表现的进步速度和身手，以及越来越可怕的眼神，令他深思。
本来他是没打算真的让她待那么久再上来的，想着最后真的撑不住他就让她休息，可夭夭却一次一次颠覆了他的认知。
烈烊：看来，调查的资料有问题……
某消失了很久的飞升前辈，冰谷伯伯，也就是顾奕，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拿着一大包的文件，递给了对面的苏涅夜。
“小夜哦，还记得我不？这是我拟的文件，夭夭一切安好，放心哈。”
顾奕笑得一脸贱兮兮的，却还想努力装得慈祥，“你可以永远对丫头，也就是她娘的办事能力放心。！
苏涅夜有些不解的接过文件，脑子里就只有：发生什么了？这又关她娘什么事？她娘不是已故了吗？怎么办事？什么办事？
“你想知道的，文件里有，慢慢看，啊。”
顾奕似是看出来了他的不解，也不解释，直接快速交代完，就拍拍屁股走人。
顾奕：终于送完，这娃这些年遇到的人真不少，光找人交代啥的就花了我一年，特别是那头猪（温申），简直到处跑。
苏涅夜看着彭奕绝尘而去的背影，不由的失笑，还真是……不过，他这些年心里的不安，却因为手里的文件，变得安静了不少。
但他现在也没太多时间思考，这些年动荡不少，他要清理的那些人也差不多了，就差几个查不出的核心人物，属于他的报仇就快落幕了。
他很快，就可以去找她了……
夭夭这次，睡了好久，也做了好久的噩梦，梦里是一幕幕的温情，随后又是一次次的离开与背叛，梦里的自己，好像很聪明，自己推理了一切，努力想让自己接受这个结果，想让自己不负任何一人。
可自己总归还是个小孩，从来没人教过她该怎么做，需要做什么，她只能自己摸索，梦里的她，活着很窒息，是一种快乐面具下的窒息。
她哭了，梦着哭了，她哭的时候，一切美好幻境破碎，她孤独的跌坐在地上，周围一切都是模糊暗黑的，只能隐隐看见一点点轮廓。
那是一个山洞，山洞里，似乎少了很多东西，她很落寞，很孤独，也很无助，心里空落落的，似乎这时候，会出现安慰他的人，并没有再来。
坐在夭夭床边守了一夜的烈烊，在发呆中突然被她的哭声惊得回神。
第一次遇见小孩子做噩梦哭的他，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他猛地站起，在床来回踱步，没一会自己就烦的不行。
看夭夭都快哭得窒息了，他最后还是死马当活马医，直接将夭夭抱起，抱在怀里，学着小时候，他奶奶的样子，手轻轻拍着夭夭的背，轻声细语道。
“梦梦别怕，哥哥在。”
“噩梦坏坏，噩梦飞飞。”
他的话很轻很轻，可对于梦里的夭夭来说，那是救赎的声音，当她哽咽的睁开眼，眼前人的身影很模糊。
这个模糊的人影很怪，一会是白发苍苍的老者，一会是比她稍微大点的小哥哥，一会，又是看起来十几二十岁的烈烊。
可不管是谁，都给了夭夭一种很强的贪念欲望，她一个猛地低头环抱，一点不差的紧紧抱住了烈烊的细腰。
哭哑的声音一直小声嘀咕着：“不要，不要再抛下我…不要……”
这句话，让烈烊觉得，不止是对他说的，可这个声音很小，即使是他贴耳听，也只勉强听见了“抛下”二字。
夭夭在烈烊怀里哽咽了好久，烈烊也很随意的任由她将鼻涕泪水蹭他一身，现在的他，没有面具，他就是他自己。
此时的夭夭，就真的像他相隔了十几岁的妹妹一样，被他抱在怀里小心翼翼的呵护安慰。
哭累了的夭夭最后沉沉睡去，烈烊看着她泪痕未干的睡颜，眼里是化不开的温柔，可心里却是：如果他没有走，我应该也是那个被温柔对待的人。
可惜，事与愿违，独属于他的那份温柔，又要什么时候才能重新回归呢？
第二天早上，他又戴上了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