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景墨的真容
行歌是在一阵细微的呻吟中醒来的。
在睡觉的时候,景墨非要在外面守夜,被她阻止之后,又要睡在地上。
行歌虽然没有大方到将自己的床让出来,但也不至于让自己影卫睡在地上。
她很无奈地问:“你就不能睡在躺椅上吗?”
而景墨呆呆地回看向她,似乎真的没有意识到这个选项。
……好吧,景墨的缺点是有点太一根筋了。
她让景墨睡在躺椅上,又找了一条被子给他,这个问题就算是解决了。
她安宁地躺在床上迅速入睡,然后就在这样的声音里醒来。
行歌轻手轻脚地从床上爬起来,走到躺椅旁边。
以往向来警觉的人竟然对她的靠近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皱着眉头紧闭双眼,看起来像是在噩梦中挣扎。
……但是,这个人怎么连睡觉都带着面巾啊!
行歌伸手碰了碰他唯一露在外面的额头,立刻发觉到景墨高得不正常的温度。
景墨发烧了?怎么会?
行歌听到他越来越急促的喘息,一把抓起景墨的手腕来,探测了一下他的脉搏。
急促、紊乱……难道是早上时他受的内伤还没有好吗?
行歌没想到那两位侍者的攻击这样强势,她下意识地想要解开景墨的衣服,查看他的胸口,却被景墨反过来抓住了手。
“殿下……”他的神情看起来似乎十分痛苦,“对不起……”
他有什么好对不起她的?
行歌这样想着,也这样说了。
而景墨在听见她的声音之后,挣扎得更厉害了。
他将滚烫的额头贴在她手背上,悲伤地喃喃:“对不起……殿下……属下没能保护好太女殿下……”
行歌这才意识到,景墨一开始说的那个殿下,并不是指她,而是说的先凤后。
从他和苏寒星的只言片语中,她也大概能够猜到一点,先凤后当初去世的原因,并不是重病那么简单。
而景墨口中所说的,没能保护好太女,或许就和先凤后去世有关。
可是,先凤后去世时,太女不过七岁,而景墨和她年纪近似,那时候也不过是一个小孩罢了。
这样的年纪,在她原来的世界,甚至都才上小学。
这样小的孩子,怎么能保护他人呢?
就算是他做错了,又有什么好愧疚的呢?
景墨还在抓着她的手继续诉说,声音中甚至带上了一丝哭腔:
“若是属下更有用就好了……殿下……属下是最没用的暗卫……”
行歌轻轻叹气,抽出手来,搭在他额上,安抚性的拍了拍他的头发:
“与你无关,不要在责备自己了。”
“景墨,你做得已经很好了。”她想了想又道,“你那时也只是个小孩子,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是你的错。”
她的声音似乎和他梦里的那个人极为类似,当听到她这样说时,景墨竟然松了松眉头,紧绷着的身体也放松了一些。
虽然人是好点了,但温度始终没有降下去。
行歌很清楚,如果就这样放任不管下去,景墨还会烧得更加厉害。
得想办法给他降温,再找点药才行。
她尝试着将景墨抱起来放到自己的床上去,意外的是,她竟然一次性就成功了。
行歌很清楚自己生来力量就较常人更强,从前学习格斗的时候,她甚至可以和比她块头大一圈的男性对战,还略占上风。
所以对抱起景墨,她还是很有自信的。
但令她意外的地方是,景墨的体重,超乎她想象得轻。
景墨的体格,虽然不算高大,但修长挺拔,一看就是常年习武的身材,上次在长晏殿里,她也见过,肌肉该有的都有。
就这样一个身材匀称修长的男子,她抱起来竟然毫不费力,甚至感觉对方像个……原来世界的女孩子。
行歌略带惊讶地掂了掂他,还是没有忘记正事,将景墨放回到了床上。
景墨原本安安静静的,只时不时低喃两句,似乎还在那个梦里。
结果在行歌要把他放在床上,准备抽手转身时,他却猛地一下抓住了行歌的袖子。
行歌将匕首夜隐藏在袖中,他这一抓,行歌第一反应就是怕他抓到匕首,划伤自己。
她连忙抬手一挥,好巧不巧,指甲挂住了景墨的面巾,顺便将其带落了下来。
“……”行歌立即屏住了呼吸。免得自己发出任何声音惊醒景墨。
男子左侧的面容秀丽柔美,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一颦一笑间,皆是风情,就连蹙眉的时候,也显得令人怜惜。
而另一侧,那原本应当是光洁无暇的脸上,爬绕着一大片狰狞的疤痕,从痕迹来判断,应当是火焰烧灼的痕迹。
……怪不得,他会不愿意摘下面巾,还说自己不好看。
他身上的疤痕已经够多了,但行歌着实没想到,这个人竟然就连脸上都有烧伤。
是怎么留下的呢?从颜色来看,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伤痕了。
这个伤疤,和太女,和先凤后的事,有关系吗?
看起来……真痛啊。
她不自觉地伸出手去,轻轻触碰那片疤痕。
在被她微凉的指尖碰到那片疤痕时,景墨的呻吟一下提高了,他的声音听起来更加痛苦了。
“不要……殿下……不要去……”
这声音把行歌惊了一下,她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冒犯的动作,连忙收回手来。
现在也顾不得景墨的真容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暴露给她的事了。
行歌站在床边,看着景墨思考了两三秒之后,决定出门打点冷水来给他降温。
要是还没用的话,就只有再往正殿走一趟,问百里长生要点药了。
打定主意之后,行歌转身往外走去。
没想到,说曹操曹操到。
她刚打开门,就看到那个站在院中的雪色身影,不是百里长生又是谁?
他手中握着一个绘制着莲花图案的瓷瓶,不期然和行歌对上了目光。
在短暂的对视之后,百里长生率先打破了沉默。
他举起手中那个小小瓷瓶,声音没什么起伏:
“殿下,吾是来送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