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双陆棋
行歌拒绝了夏至的跟随，一个人心情复杂地在皇宫里转了好几圈，才慢慢走回了长晏殿。
当她看着殿上的牌匾时，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进去。
“……殿下？”何舟从不远处走过来，疑惑地看着她，“我还以为是什么可疑人物跑到东宫来了……您怎么一个人站在殿门口，不进去吗？夏至姑娘呢？怎么没跟着您……”
“闭嘴，不要和本宫说话。”行歌没心情继续搭理这家伙的聒噪，也懒得和他虚与委蛇，只做了一个手势，“让本宫一个人静静。”
难得的，何舟竟然安静地收声了。
他站在行歌旁边，陪着她在寝殿门口站了半天，见她还没有进去的意思，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问她：“殿下……您要是不想进去，不如去其他地方逛逛？”
这句话惊醒了一直发呆的行歌，她混混沌沌地点了点头：“嗯……有道理。”
她说着就要转身，但看着这个状态实在是不对劲，何舟连忙拽住了她。
“殿下……”他欲言又止，像是做出了极大牺牲一般开口提议道，“您到我那儿去坐坐吧！”
……
“流光，什么时辰了？”楚溪辞睁开眼睛，轻声问道。
“公子，已经是戌时了。”被安排来照顾楚溪辞的侍从回道，“您有什么事吗？还是伤口又疼了？”
“没有……”楚溪辞摇摇头，目光落在紧闭着的门扉上。
她早上来见过了他……晚上就不来了吗？
莫名的失落在他心里一闪而过，楚溪辞闭了闭眼，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他和她只是政治联姻而已，她能够出手相助已经是意料之外，他怎么能再去想要更多……
楚溪辞叹了口气：“算了，你退下吧。”
流光谨慎地打量着他的脸色，试探着说道：“太女殿下今日出宫去了，说是到现在还没回寝宫……”
“殿下去哪了？”楚溪辞下意识地追问道，又马上觉得自己失言，抿了抿唇补充道，“……不必告诉我。”
流光能被调过来照顾楚溪辞，亦是擅长察言观色之人，看到他这样一副纠结的样子，当下了然一笑：“太女殿下的事咱们做奴婢的也不清楚，但是殿下身边的夏至姑娘倒是回来了，公子不如派人去请？”
楚溪辞哑然：他以什么身份去请？他现如今隐藏身份躲在东宫中，连流光他们都只是唤他“公子”。
“不必了。”他话音刚落，门外却传来敲门声，声音的主人正是两人刚刚才提到的夏至。
“流光，公子睡下了吗？”夏至的声音不大，但听起来却有一丝急迫，“太女殿下可有来过？”
流光疑惑地和楚溪辞对望了一眼，为他批了一件外衫，才上前去将门打开。
“见过公子。”夏至进来朝楚溪辞行了个礼，便立即开口询问，“公子今晚见过太女殿下吗？”
“没有。”楚溪辞撑着身体起来，目光沉静，“殿下还未回寝殿吗？”
“……是。”夏至苦笑，“殿下今日去探望了一趟右相，回来就一直兴致不高。”
“殿下是否遇见了什么人？”楚溪辞看着夏至，轻声问道。
这话把夏至问得一顿：“这……”
楚溪辞见她在自己面前迟疑，想了一下便道：“殿下遇到了男子，是吗？”
夏至为对方的敏锐暗暗吃惊，但楚溪辞已经猜出来，她便不得不答了：
“殿下到达右相府时，正巧遇上左相家的小公子，便一同去探望了右相……”
左相家的小公子。
楚溪辞垂下眼，即使他在北夜的皇都并未待多久，也知道这位小公子叫做柳清绯，北夜第一美人，与太女殿下自幼两小无猜，形影相随，曾是最有可能成为太女正君的人选。
……如果没有和他的联姻的话，她应当就会娶这位心爱的柳小公子吧。
所以，她今日是遇到了柳清绯……故人乍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怪不得她如此低落，自然也不会想见到他。
夏至为难地看着楚溪辞的神情，她怕的就是这个——大皇子殿下听说了太女殿下今日见了柳公子就不见了人，必然会将这件事关联到他自己身上。
可她也没办法了，若不是实在找不到人，她也不会冒险跑到大皇子殿下这里来找人。
结果大皇子殿下这里也没有人，殿下到底去了哪儿？
夏至咬咬牙，就在她决定去找苏寒星的时候，楚溪辞开口了。
“殿下既然未离开宫中，那么自然无需担心安全的问题。”楚溪辞的声音柔和磁性，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不如问问宫中的守卫，看看殿下是否去了什么偏僻之地，又或者是大家认为她平日里必然不会去的地方。”
“宫中守卫……”夏至喃喃重复了一遍楚溪辞的话，灵光乍现。
她猛地一击掌心：“哎呀！我怎么把这个人忘了！”
她匆匆地向楚溪辞行了个礼，便立刻转身小跑着离开：“多谢公子提醒，我先告退了！”
“哎，夏至姑……”流光也没能拦得住她，只得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叹口气，重新把门合上，“公子，您要休息了吗？”
“好。”
楚溪辞将肩上的外衫取下，淡淡地答道。
……
与此同时，在东宫侍卫长独有的单间内。
“何舟，你小子。”行歌一下一下地抛着手里的骰子，“真就胆大包天啊。”
她似笑非笑地将骰子掷进了桌前的棋盘内，然后朝对方挑了挑眉：“双六。”
“殿下……”何舟苦着脸，眉头拧得快能夹死苍蝇，“您还在笑话属下……我这点糊口的老本都快被您赢光了。”
“谁叫你不让本宫喝酒的。”行歌耸耸肩，毫不客气地将自己手下的棋子开始移动位置，“你小子，双陆、赌点、六博、叶子戏，还有什么你不玩的吗？”
“这么爱赌，别说这点家产，小心哪天就把命也赌进去。”她嗤笑一声，用手指点了点棋盘，毫不留情地点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