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不愧是你
假如你有超能力, 你最想做什么？
如果让柳棠棠回答，她一定会选择做灭霸，打一个响指, 世界瞬间消失, 这样就没人记得她在几百万观众面前吹鼻涕泡泡了。
她捂着嘴, 绝望的看着对面石化的郑献，恨不得下一秒就晕过去。
郑献全身僵硬, 表情狰狞，震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
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觉, 这是真的吗, 美丽优雅的文艺才女柳棠棠女士, 竟然在成年后当众吹了一个鼻涕泡泡？
关键这是直播, 而自己在里面扮演的角色还是对她一见钟情，百般讨好, 甚至在那个泡泡出现之前, 他还在深情告白！
什么叫一秒粉转路，郑献有点子体会了。
就在这一刻, 他对柳棠棠的仙女滤镜碎了，火热的爱情幻灭了, 一颗破碎的霸总心怎么拼也拼凑不起来，这场旷世恋爱……他想退缩了！
弹幕疯狂刷屏, 哪怕被官方清了几次，观众也锲而不舍的重发，因为实在太好笑了, 简直可以入选娱乐圈十大搞笑名场面之首。
【红红火火恍恍惚惚！笑到鸡叫！这辈子没见过这么逆天的操作，柳棠棠真的不是三岁小孩么，我第一次看到一个成年了那啥, 真的太搞笑了，肚子都笑疼了。】
【集美们，怎么办，我敷着面膜不敢笑，怕长皱纹，可实在太好笑了，我看二人转和相声都没这么开心过，简直是上山下海古今中外社死第一人啊，还是个女孩子，今晚柳棠棠会不会连夜扛着火车逃到外太空？】
【吉瑟斯，你们看到郑献的表情没，好经典！我截了好多表情包，放我首页了，有需要的自取。】
【楼上+1，我也光顾着看郑献了，作为曾经目睹暗恋多年的中学男神不小心当众放屁的心碎少女，在他凌乱的脸上，我仿佛看到了那时的自己。】
【握爪，有同样的经历，不过社死的那个是我自己，当时暗恋那个男的好久，结果有一天体育课下了后飞奔去食堂，在他面前摔了个狗吃屎，我以为他会温柔贴心的安慰我那颗受伤的少女心，谁知那狗男的说‘爱卿，平身’……】
【姐妹好惨，摸摸狗头，万事不愁。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那男的好狗，后来怎么样了？】
【回楼上，后来心死了，同学都拿这事取笑，我自尊心受不了，在学校待不下去，转学了……其实，我还挺想看节目组会怎么处理这件事的，要是没有百万公关，柳棠棠真的要全网社死了
<，大写的惨！】
【惨！】
【惨！】
要问此时此刻最着急的是谁，柳棠棠自然排第一，而第二，就是本综艺的导演了。
郑献可是金主爸爸，要是他临时退出，资金链断了，这个项目就黄了。现在影视寒冬，再加上到了年底，挣点钱不容易，他还想靠这个综艺拿年终奖呢。
危机之下，他果断切了镜头，让经验丰富的导师to救场。
可这要怎么救，观众又没有失忆，总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说那个泡泡是她的口水而不是鼻水吧。
虽然喷口水确实比吹鼻涕好听一点，但这个操作难度有点大，谁家的口水会突然改道，不遵从人体规律从鼻子里喷出，又不像咱治水时能把河道挖了，在上面修水库。
总之，难。
赵柚见to眼巴巴的望着自己，只笑了笑。
不是吧，她在这个综艺拿的可是反派剧本，专门搞破坏的，现在不用她动手，当事人自己就破坏了感情，恩爱怕是秀不成了，她不落井下石就够可以了，还妄想让她补救，想屁吃。
to没办法，只得硬着头皮叽里咕噜的瞎扯一通，气氛越来越尴尬。
一开始夸他和宋娴业务能力好，控场能力强的观众纷纷回踩，骂他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
室外的柳棠棠越来越崩溃，等了一分钟也没有收到郑献的安慰，她终于哭出声，擦着眼泪跑开了。
“棠……”
郑献皱眉，刚想跟上去，抬起脚时看到旁边的工作人员都盯着他，立刻又收了回去。
这一幕落在赵柚眼里，简直是送命题。
郑献这厮，哪里真心爱过谁，他就是个自私自利的小人，总是幻想寻找一个完美的对象，一旦对方有一点点不符合他的要求，他就毫不留情的抛弃，魏羽尔是这样，柳棠棠也是这样。
柳棠棠敢用跳湖威胁赵柚封口，不宣扬她的黑历史，证明她是个狠人，为了往上爬不择手段，这股狠劲儿和郑献为了摆脱低微的出身，而伪装成绅士的虚伪劲儿真是绝配。
一个找完美，一个装完美，两人要是从此锁在一起，永不分离，不去祸害别人，岂不完美？
就当是为民除害了。
赵柚慵懒的调整了一下麦，准备守护这份十全十美又岌岌可危的爱情。
“我来。”她对to做了个手势。
to松了口气，把舞台让给她。
< 随便赵柚怎么折腾，反正他不想掺和了，刚刚弹幕一直在骂他，还质疑他的主持水平，大大影响了他的口碑。他又不是没有别的节目邀约，何必为了这一部综艺自毁风评，多说多错，名嘴可是靠口碑吃饭的。
赵柚扫了一眼弹幕，了解了一下现阶段观众的态度后，开干了。
——化解尴尬的最好方式是什么？
是幽默。
“最好的爱是什么？”她问to。
to擦擦冷汗，不知道她在耍什么花招，脑子里一顿搜索后，选择了一个最安全的答案。
“真善美？”
赵柚琢磨了一下，“真善美。”
下一秒，她忽然唱起来，“你那么美，你那么美，你那么美美美美……”
to惊得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什么情况，怎么突然开始唱歌了，难道是看到郑献和柳棠棠的社死现场，觉得他们没可能了，自己又有机会了，高兴得控制不住了？
弹幕也是一样的猜想，大家都觉得赵柚可能是高兴疯了。
【嘤嘤嘤，女鹅唱歌真好听，一般大美人总有一些缺陷，要么嗓音沙哑，要么皮肤差，咱女鹅简直三百六十度完美，全能女神啊！】
【柚酱，你清醒一点，男人只会影响你拔剑的速度，大美人就要搞事业，郑献不值得，麻麻不允许你谈恋爱！】
【只有我一个觉得赵柚人品有问题吗？就算柳棠棠是她的情敌，可能因为这个事和郑献约会失败，她也不能这样落井下石吧。girls help girls，这种踩着同类追求男人的做法不敢苟同。】
【我也……总觉得好小人，让人不舒服。可她又那么美，我是个颜狗，好纠结。】
【哟，我说天上怎么下舍利子了，原来是楼上的两位原地爆炸了。你们这会儿知道girls help girls了，那柚柚一开始被迫参加节目，亲眼见证十年‘友人’带着他的新人秀恩爱，目的是为了让她死心，你们怎么不help一下？】
【就是，那些怀着恶意看热闹的观众和工作人员还不知道怎么在背后议论柚酱呢，想想就心疼。这可是实打实的伤害，换成我，早和那对男女当众撕逼了。】
【奉劝柳棠棠的粉丝一句，别以为自家主子在小绿书算个人物就敢跑来内娱撒野，我们柚酱光靠脸就甩她十八条街，更不会当众吹鼻涕泡泡搞得人设崩塌，你们还是祈祷郑献今晚失忆吧，否则对着一个张嘴就喷鼻涕的女人，哪个男人
<追的下去，也不怕亲嘴时掉进自己嘴里！】
弹幕一片呕吐的表情，让他们别说了，好不容易忘记那个画面，结果又想起来了。
赵柚不理会弹幕的争执，对to说，“愣着干什么，一起唱啊，我们来歌曲接龙。”
to小心翼翼的问她，“几个意思？”
发疯不要拉着他发疯，他的人设可是德高望重的前辈。
赵柚勾勾手指，让他把耳朵凑过来，“从现在开始，我们用歌对话，转移焦点。”
to一脸便秘的表情，行吧，这个综艺就是三个神经病互相折腾，顺便折磨围观群众。要疯是吧，那就一起疯。
两人一击掌，达成合作。
赵柚再次发问：“最好的爱是什么？”
to清了清嗓子，引吭高歌，“这就是爱，这就是爱，这就是爱！”
赵柚接道，“爱我还是她……”
to慢慢找到了当歌手的感觉，渐入佳境，“她没有烟火炫丽，也不像鸟儿会迁徙……”
场子热了起来，连摄影师都忘了刚刚的尴尬，忍不住跟着扭起来了。
导演一脸纠结，他觉得这两人不是来参加恋爱综艺，而是来参加流行金曲的，再让他们这么牛头不对马嘴的唱下去，观众会不会觉得他们整个组的人都疯了。
他正纠结要不要强行中断直播时，直播间忽然涌进一批观众，观看人数一下从300万上升到500万，位列平台同时段第一。
有点搞头！
“通知通知，把直播间接入音乐，他们唱什么就放什么，不要停！”
与此同时，闻讯赶来的路人不断刷屏，迅速盖过了之前的粉黑言论，弹幕一片喜气洋洋。
【哈哈哈，我在豆瓣酱看到说这边恋综里导师在斗歌，连瓜都没吃就赶来了，居然是真的，活久见啊！】
【什么情况，为什么恋爱综艺里导师要唱歌，嘉宾呢，有老粉解答吗？】
【这个综艺今天刚播第一集 ，哪有什么老粉，都是平台的用户，全员路人咯。】
【路人+1，好像是综艺直播出了事故，有个嘉宾不小心流鼻涕了，还鼓了个泡泡，出了很大的洋相，导师们在临时救场吧。】
【楼上瞎说，明明是一个女嘉宾吃饭的时候门牙掉了，节目没录完就去补牙了，导师们还没下班，闲着也是闲着，就唱歌自娱自乐呗。】
【不是的，我闺蜜是那个女嘉宾的粉丝
<，小绿书上说是她的羽绒手套破了，羽毛飘出来了贴在鼻尖上，因为是白色的，隔远了好像在吹泡泡，然后越传越离谱，明显是有人抹黑。】
【真的吗？那太惨了，女嘉宾肯定太优秀了得罪人了，她围脖叫什么，我去给美女加个关注。】
随着大量其他平台的吃瓜群众涌入，柳棠棠的水军和粉丝也就位了，弹幕上上演了一场三国杀，虚虚实实之间，已经没有人在乎真相，都关注导师去了。
赵柚和to只唱了一个回合，恰好遇到一首她不记得歌词的歌，话题立刻被她切回主题。
“那么，最好的爱是什么？”
to急了，她怎么老问这句，不是唱了那么多“爱”吗，心里还没答案？
算了，来首大爱之歌吧，保证挑不出毛病。
“啊啊啊，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世界将变成美好的明天！”
“错！”赵柚摇摇头，严肃的说，“最好的爱是12月23日这天，柳棠棠在郑献面前打了个喷嚏，还吹了个鼻涕泡！”
to整个人裂了。
导演扶额，大意了，他就知道赵柚不会这么好心帮忙，原来之前的唱歌都是障眼法，真正的大招在这儿。
【哈哈哈！打脸来的好快，粉丝刚刚还辩解说不是流鼻涕，结果被人导师当众戳穿了，好丢人啊。】
【我的柚，你咋了，麻麻好怕你被踢了，咱别搭理那个鼻涕虫，反正她的人设崩了，进不了娱乐圈了。】
【赵柚，你个绿茶婊，我看了这么久的直播，终于确定你是个坏人了。柳棠棠生病才流鼻涕，一个女孩子遇到这种事已经够可怜了，你不同情也就罢了，居然还背后捅刀，太坏了。】
因为赵柚旧话重提，弹幕又撕起来了。
饭圈就是这样，随时随地，发现新撕逼，你永远不知道他们的键盘使用起来怎么会那么灵活。
“啊这……这样真的好吗？”to接不上话了。
不是说了来段劲歌热舞转移话题吗，怎么又绕回来了，他是真的搞不懂赵柚的脑回路。
赵柚正色道，“你不觉得那一幕很浪漫吗，就流鼻涕那段。”
救命，能不能不要再提鼻涕这两个字了，今晚他连晚安奶都不想喝了。
“很多情歌里的情情爱爱很悬浮，根本没有实感，比如我们刚刚唱过的某些。哪怕歌词再感人，也觉得事不关己。为什么呢？因为比起歌词里的轰轰烈烈，大部分人的一生都很平
<平淡淡。实话实说，你对那些爱得死去活来的歌有共鸣么？”
也许是她难得认真的态度吸引了他，也许是单纯的颜值即正义，总之，这一刻，to觉得她超正经，不像是在开玩笑。
他被她的情绪感染，用力的想了想，摇摇头，“没有。”
一不用生离死别，二没有国仇家恨，大部分人的爱情都是淡了，累了，散了，没什么好说的。
赵柚摊手，“是不是，曲高和寡。反而是那些平凡的小事情最容易引起大家的共鸣，越接地气，越唱到人心里去。”
to深以为然，“确实，像《父亲》，《当你老了》，《时间都去哪儿了》，我每次k歌的时候都很有感触。”
赵柚点头，总结，“细节打动人。”
to也点头，“生活就是一个又一个细节。”
“所以我说，最好的爱是柳棠棠对着郑献流鼻涕。”
to疯了，姑奶奶，你怎么又绕回来了，就过不去这道坎了吗？
弹幕也觉得赵柚过分了，一直拿流鼻涕嘲笑柳棠棠，他们都快对这两个字脱敏了，原本看到都觉得恶心的。
【柚酱不要再说啦，过犹不及，私下笑一笑就行了，小心他们倒打一耙，真是为孩子的情商操碎了心。】
【真的有点过分了，原本我也觉得那对嗑不下去了，但赵柚反复嘲笑柳棠棠，让我觉得柳棠棠好可怜。本来冬天就冷，哪个爱美的女孩子愿意在有感觉的男生面前流鼻涕，她现在肯定难过死了，不要再揭人家的伤疤了。】
【赵柚真的……低调点吧，每个人都有出洋相的时候，在娱乐圈不是光有脸就够了的，入门看颜值，入坑看作品，长红看人品，你情商这么低，迟早把自己作死。】
一会儿功夫，柳棠棠就从被嘲笑的对象变成了被同情的对象，大家渐渐忘了她女神形象坍塌的滑稽过程，只记得赵柚在持续羞辱她了。
to宋娴的全过程，那叫一个快准狠，理智告诉他赵柚不可能这么愚蠢，故意给自己招黑，间接给柳棠棠洗白。
“最好的爱和柳棠棠流鼻涕有什么联系？”
赵柚看他一眼，叹口气，幽幽的说，“你怎么还不懂，柳棠棠流鼻涕，郑献站在她对面不仅没有嫌弃，反而想上去安慰她，这就是最好的爱啊。平淡，真实，细节满满，和那些让人共鸣的情歌一样，令人触景生情。”
啥玩意儿，郑献没有嫌弃？
他可是看到郑献老震惊了，就
<差拔腿就跑了。
“我们是来恋爱综艺吃狗粮的，请戴上cp滤镜。”赵柚小声说。
to恍然大悟，智商终于上线。
“哇，真的好真实好贴歌词，郑献就像大学里明明心动却装作嫌弃女生丢脸的臭屁男生，如果镜头不切走，下一秒他就会伸出大衣袖子给柳棠棠擦鼻涕！”
很好，非常上道。
赵柚满意的点点头，“对啊，从这里可以看出，我们郑总的感情经验很少，内心藏不住事，是个单纯的大男孩。要是换成那些油腻中年大叔，肯定会不动声色，伪装性太强了，小女生很容易上当。”
弹幕一片认同，纷纷开始附和。
【她说的好对，我和男朋友高中在一起，有一次来大姨妈弄脏了裤子，我都快急哭了他还一脸嫌弃，那一刻真的恨死他了。结果他二话不说就脱下校服给我系在腰上，我又感动得不行。】
【真的真的，我男朋友也是这样，我每次出糗他都会一脸嫌弃，结果还是陪着我一起犯傻，男人就是这样啦，表面嫌弃你，其实只是担心你又不知道怎么表达。】
【+1，男人永远不会好好说话，我和男朋友异地，每次见面说几句就要吵起来了，我生气了他又默默去厨房做饭给我吃，搞得我对他又爱又恨，哎。】
原本吃瓜的观众在弹幕上聊了起来，有的秀恩爱，有的咨询怎么鉴渣男，场面热火朝天，谁还记得柳棠棠吹了一个鼻涕泡泡呢。
之前质疑赵柚的颜粉们纷纷刷屏献花，表示被赵柚的善良感动了。
【我就说柚酱不是那种人，她一直提柳棠棠流鼻涕是为了帮大家脱敏，很善良的小姑娘，粉了。】
【真的用心良苦，希望那些恶毒的人不要再误会她了，对方是她的情敌，她却努力维护人家的体面，太辛酸了。】
【天呐，赵柚真是人美心善的小天使，我从来没见过这种用自黑给别人洗白的傻姑娘，嘤嘤嘤，麻麻抱抱。】
【不要浪费了柚酱的一片心意，大家一起脱敏吧，把柳棠棠流鼻涕打在公屏上！】
【柳棠棠流鼻涕！】
【柳棠棠流鼻涕！】
……
直播观看人数停在600万，算是出圈了，导演松了口气，示意赵柚和to准备下播。
赵柚冲镜头神秘一笑，“大家关心的郑献最后有没有把大衣袖子给柳棠棠擦鼻子的问题，下期就有答案了。”
“卡！”
<
摄影机关掉的的那一刻，所有人都一身轻，这兵荒马乱的一天总算是结束了。
to擦了一把冷汗，这真是他参加过的最累的综艺，看到赵柚裹着毯子准备走人，他忍不住追问，“你刚刚那话什么意思，我觉得郑献不一定会用袖子给她擦鼻涕，也许用纸巾呢。”
赵柚头也不回的说，“管他擦没擦，用什么擦，让他们按剧本补拍一段不就行了，走了。”
to：……
不愧是你，我的赵。
望着她潇洒的背影，他忍不住裹紧了自己的小背心，接下来的日子恐怕每天都不太平。
酒店里。
“什么，让我用大衣袖子给柳棠棠擦鼻涕？”
郑献猛地坐起身，怒了。
“这是挽救你和柳棠棠关系的最佳方案，要不然观众没法相信啊，最好再来个吻别，升华一下感情。”导演说。
“让我隔着鼻涕吻她，你疯了？！”
郑献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