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别闹
要想从宋铻手里保下江贺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儿，好在江贺自己也知道他成了弃子，早在鸿茗茶轩时就偷偷绕开锦衣卫遁逃，傅衍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在宋铻之前找到他。
这会儿的江贺早就没了初见时的淡定自得，就差跪下来磕头求傅衍救他。
傅衍故作为难，吊了他好一会儿才把条件开了出来。
江贺有些犹豫，这毕竟是他吃饭的本事，怎么能轻易交给别人？
傅衍见状，也不多说什么，转身就往外走。
“等等！”江贺一把拉住他的袖子，命都要没了哪还顾得上吃饭？咬了咬牙，江贺决然道：“我教，但你要给够我后半辈子所需的银钱。”
傅衍脑袋里的小算盘噼里啪啦算了一通，好像也不需要多少钱，挑了挑眉他道：“五千两，只多不少，我还会帮你离开帝京。”
江贺没再犹豫，应了下来。
接下来几日傅衍便时常带着顾卿华去江贺藏身的旧宅子，最开始他还觉得好玩，会跟着一起练习。后来失败的次数多了便失去兴趣，顾卿华在屋里学，他就在院里晒着太阳看茶庄历年的账本。
得了魁首后，傅衍将以他为名号的采茶、制茶、售茶权都给了自家茶庄。虽说现在的霁雪名头响亮，但它毕竟原本只是个制茶的茶庄，手里握着的茶室铺子不过两家，现在一口气要吃下生产和销售两条线，着实有些难办。
售茶有名声加持，还有赵景南和他的尚书爹帮忙还好说些，现在最大的难题是出在原料上。哪怕他因着豪赌赚了数倍的银两，也很难短时间内，在最适宜种茶的江南养一批属于自己的茶农。
“走吧。”顾卿华站在他身旁，投下来的阴影遮住漫天霞光。
傅衍眼睛亮了亮，猛地跳起来：“表弟，你知道我为了满足你的求学心花了多少银子吗？”
顾卿华不明所以地摇摇头。
“找人、租宅子、防止宋铻找来而请的高手，答应给江贺的，还有他在这儿的一应花销，”傅衍掰着手指给他数，“一共是一万三千六百二十八两。”
“是要我还吗？”顾卿华抬眼淡淡地看着他，眼神有些不解有点寒凉。
“不是不是！”傅衍连忙摆手，“我怎么可能跟你算这么清，咱们不是一家人嘛！”
不知道是不是被这句“一家人”暖到心房，顾卿华神色缓和下来：“那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傅衍拉着他的袖子往外走，眉眼弯弯：“意思是我会为了你的任何小心愿而不计代价去做，你可不可以也为我的小心愿，稍微的帮一点小忙。”
听完傅衍要他做的事，顾卿华眼眸微微眯起：“谁告诉你鸿茗的主人就是姚老，你又怎么确定，只要我求，姚老就会答应？”
“猜的啊。”傅衍无辜地眨眨眼，还好他早就料到以男主的敏锐度，一定会第一时间质问他，“姚老在鸿茗茶轩地位超然，但再怎么钦佩他，也不至于事事都听他的，特别是处理内鬼这种敏感问题。”
这倒是没说谎，原文中对鸿茗茶轩提到不多，其主人身份也是隐晦带过。傅衍早就猜想姚老就是鸿茗真正主人，一直不能肯定，经过斗茶之事才彻底确定。
“至于姚老会不会答应，”傅衍叹了口气撅起嘴一脸无奈的样子，“我也只是碰碰运气，想着你帮姚老揪出内鬼，他应该很欣赏你。实在不行我也不强求，不过是浪费点时间，茶庄可能会错失垄断茶市的机会罢了……”
“知道了，”顾卿华有些好笑地瞧着他，“我会帮你问。”
这么简单就答应啦！
傅衍激动地想把他抱起来转圈圈，手伸出去才想起他的忌讳，为了避免尴尬就顺势双手拉住他的袖角轻轻晃了晃：“表弟真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有那么好吗？顾卿华翘起唇角，至于他像个小孩子一样撒娇么。
不过，被他夸的感觉还挺不错的。
顾卿华微微扬了些下巴：“既然这么好，以后更要对我好点。”
傅衍点头如捣蒜：“确定一定肯定！”
顾卿华斜了他一眼，语气责怪，唇角却没放下来：“表哥也太不稳重了些，你真的及冠了？”
想了想，傅衍老实回答：“还没有，十九。”
“倒像九岁。”
“我这是笑一笑十年少专门变年轻的！你也别老板着个脸，来笑一个。”
“别闹。”
……
不知道是不是傅衍错觉，那日回来后，他总觉得跟顾卿华的关系亲近了许多。虽说亲密值暂时还没有变动，但和顾卿华之间有些东西悄无声息的变了。
比如可以没那么多顾忌的和他开玩笑，不再单纯把他当作一个任务来对待。再比如，傅衍发觉顾卿华其实也是个蛮有趣的人，会用从江贺那儿学到的技法变魔术给他看，还会给他的冷笑话捧场。
傅衍对这种变化很是满意，这样下去，他还真有可能选择这个世界退休。到时候皇帝是他好兄弟，手里永远不缺钱，天高任鸟飞……
“别傻笑了，”顾卿华瞥他一眼，“该出发了。”
傅衍恍然回神，跟他一起钻进马车，后面另跟了两架马车往行知学府驶去。
今日是顾卿华入门考试的日子，若通过，三日后即可入学府。傅衍对他信心十足，加上自己已收到了学府送来的讲师牌，拥有了自己的校舍，便干脆收拾好行李，先一起放过去。
一路上傅衍都在给顾卿华塞吃的，又是烤鸡又是糕点。
顾卿华颇无奈的抱着手里的荷叶包：“这又是做什么？”
“你要在里面待一天下午才武试，多带点方便补充体力。”
“你当行知学府会饿着我们？”顾卿华好笑地瞧着他，“里面有饭堂。”
傅衍眨巴眨巴眼：“总比不上我排了半天队买的兴和斋，还有久良费心思烤的荷叶鸡。你不知道这个天气荷叶多难得，花了好多银子才买来……”
他絮絮叨叨地碎碎念，神情很是认真，似乎在讲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顾卿华看着他，不再推拒，将他递来的东西一一抱在怀里。
顾卿华考试的地方在苍灵山脚下的小书院，虽属行知学府，但只是用来筛选学生以及往来歇脚的地方，和真正的书院、舍院还有一定距离。
送他进考场后，傅衍便让久良驱车带他先去了自己的院舍，还没到跟前，就远远瞧见一个人在门口晃荡。
久良皱起眉喝了一声：“什么人？在我家公子院舍门前做什么？”
那人被他突然出声吓了一跳，转过身来谦恭揖礼：“学生无意冒犯，只是听说学府雅艺新设了茶道一门，便想来瞻仰讲师风采。可能走错了地方，多有叨扰。”
他说话的时候，傅衍已从车上下来，瞧见他一身浅蓝院服，便问道：“看你的服饰应是墨阁的学子，可还没到学府开课的时候，怎么这么早来了？”
他弯唇笑起来：“我是今年新入学的，早点来看看环境。”
“新入学？”久良在一旁皱起眉，“公子，这怕是个小骗子，新入学的都在下面考试，名额还没定下来呢！咱们快把他送到学府监察去！”
傅衍连忙拉住他，小声道：“有免试关系户的。”
行知学府虽纪律森严，但毕竟是为皇帝服务的，总有些天家特权，皇室血脉以及亲王嫡子皆可免试入学府。那个脑袋空空，只有乱七八糟下流思想的顾长欢，就是这么进的行知。
不过宋昭里的儿子好像还不到能入学的年龄，与他关系最近的宋铻也早就是禁军统领，不可能再来行知读书。那么眼前这少年，应该是梁州靖王或幽州宁王世子。
“先生莫惊慌，”少年依旧笑的春风般和煦，“我是宁王长子，可免去考试。”
傅衍拱手行礼：“原来是世子殿下。”
“先生不必多礼，叫我子衡便好。”代子衡歪了歪头，“先生就是新来教茶道的那位魁首吧？真如传闻里一般如琢如磨风姿超然。”
“殿下过誉了，”傅衍谦虚着，“若有殿下兴趣，选雅艺时可以来听我一堂课。”
“那是自然，”代子衡看看他身后的马车，“需要我帮忙吗？”
傅衍哪可能让他一个世子帮忙收拾屋子，连忙摆手说不用。可代子衡再三坚持，傅衍没办法，只得将最轻松的活交给他，临走时又将原本留给自己的糕点送给他带走。
久良见状开玩笑道：“要让表少爷知道，估计会生半天闷气。”
“不会的。”傅衍一脸得意，“他只会谢我。”
毕竟帮他拉拢了这么大一帮手呢！不需要原文中那么多曲折就搞好了和代子衡的关系，以后借兵幽州还不是说话一声的事儿！
久良无奈摇摇头，他都看出来殿下的绝对占有欲了，怎么公子就是不明白呢。
“走吧，这会儿应该结束了，他看不见咱们才会真生气。”傅衍将手背在身后，步履轻快的往山下走。
还没走到就瞧见山脚书院门前一个纤瘦身影茕茕孑立，风将他的衣带吹起，看起来格外寂寥。
傅衍心里一咯噔，急忙快步奔过去：“等着急了吧？都怪我太磨蹭了，对不起啊。”
顾卿华脸上的不虞一扫而过，唇角翘起：“没等多久。”
傅衍松了口气，还没开口，只听不远处有人叫他。转身看过去，代子衡正笑吟吟地朝他挥手。
傅衍下意识抬起手也挥了挥，回过头却见顾卿华脸色不太对，方才上翘的唇角已经压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