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44章
深谙做戏做全套的道理,拔完智齿当天,步之遥提前打给陈亦崇:“下周我要请三天病假,一天事假,别人问,你就糊弄过去,表情要复杂。”
“你又搞什么花样?”陈亦崇没再追问,应下步之遥,“行吧,都听你的。”
等待智齿消肿的几天,步之遥查看微信消息,项鸣泽通过她的好友申请,说他刚“醒”。她点开语音,他虚弱的声音在说,他过两天要接受康复训练,说他很想她。
好,你装,我也装。步之遥约化妆师上门,她化好妆,给周以寒看妆效,他不出意外地误会了。
“回来。”她勾住他大衣的腰带。
“回来了。”周以寒转身看。
看了会,他触摸一处:“是假的。”
“怎么说?”步之遥自认妆效优秀,“这可是特效化妆哎,化伤疤都很逼真。”
“位置不对。”周以寒指腹轻捻,“这里是颈动脉窦,被按压可能会心跳骤停。”
“所以说,吻痕那种力度,实际上会致死?”步之遥学到新知识,按上颈动脉窦处,“那我把它卸掉。”
再打量过步之遥全身,周以寒发觉,她的颈部有一道红印,手腕和脚踝处,则各有一圈勒痕,呈青紫色。
他撩起睡袍下摆,见她双膝也被化出大片淤青,他心下了然:“你有个黑锅要找我背?”
“谁让你强行带走我的,给了我启发。”步之遥遮住她膝上淤痕,“你不帮我,我就换个人演喽。”
“你还想找谁?”周以寒溢出一丝无奈的气息,他略皱皱眉,“不过在你心里,我的癖好也太……小众了。”
“小众才够劲。”步之遥拉着周以寒走向楼梯,“走,看我卸妆。”
她拿专用卸妆油,在卸颈动脉窦处的吻痕,对镜审视:“哥哥够严谨的。”
“你为了演个戏,找特效化妆师来弄,不嫌折腾吗?”周以寒不轻不重抚摸着步之遥的假吻痕,手游走在她颈间,“怎么不找我呢?”
事业上强势惯了,步之遥在某些闲暇时刻,也会扮演相反的自己,以她的被动来勾起对方的主动。镜子里,周以寒的眸光趋近冷锐,他拿走她的化妆棉,帮她卸吻痕:“交给我吧。”
“我眯一会,你弄好叫我。”步之遥进入装睡环节。
卸妆油乳化,吻痕被溶解,周以寒温水浸湿洗脸巾,来擦净她的脖颈,是上面化妆师给化的全部。
她睁眼,脖子上的吻痕都已消失,顿时无措道:“你干嘛都卸了啊?它们很重要的。”
“卸了我再给你弄。”周以寒来回抚弄步之遥优雅的颈项,低声道,“忘了吗?你以前最喜欢我种草莓了。”
他清冷的音色,此时已蕴含低哑的性感,步之遥困惑地摇摇头:“不好意思,我记不清了,你哪位?”
“我是你男人。”周以寒一把抱起步之遥,把她按在床上,“之一。”
他的吻从她的额间辗转,下滑到她柔美的颈:“之一就之一,反正这一刻,离你最近的是我。”
“可你是第一个。”步之遥紧扣周以寒的双手,十指由他夹紧,沉浸在他外放的占有欲里。
感情有先来后到,人一生的恋人中,能被当作纪念的,也就最先和最后的两个。
默数着他种的草莓,她鼻息散乱,仰起头,无意识的轻哼间,她软声命令道:“我想多来几个。”
“你还要几个?”周以寒周身骤然冷下来。
“我说草莓。”见他眸色一沉,她拿膝盖顶他腿,语气骄横地拔高,“谁准你凶我的?”
“吓着了?”周以寒松手,揉乱步之遥的头发,“摸摸毛,吓不着。”
睡袍带子松散,步之遥肩头的齿痕也露出,周以寒点在那处,又好气又好笑问她:“我有那么禽兽吗?”
“我是怕你舍不得下嘴。”步之遥按住周以寒的后脑勺,手插进他发间,尾音轻巧上扬,“舍得吗?”
她话音滑过他心尖,周以寒再度种下一颗草莓:“舍不得。”
一大早,步之遥换好衣服,和周以寒在门口分别:“我要逃出你的掌控了。”
“你围巾系太松了。”周以寒给步之遥的围巾多绕上两圈。
他手很暖,步之遥瞄了眼院子外,慢慢朝周以寒呼出白气:“就两步路,不会冻到的。”
抱步之遥往外走,周以寒掂一掂她,明显变轻的体重,让他更不愿放开:“半步路你也得系严实,我吻的又蹭不掉,你怕什么。”
谈恋爱那阵,他也是总抱她走,步之遥专心看着周以寒,他斯文冷冽的外表下,越发成熟的气质在诱她沉沦。
她晃动一双长腿:笑问他:“谁怕了。”
到医院,步之遥躲进卫生间,整理过仪表,她去项鸣泽的病房向护士们打听,又前往康复训练中心。
阳光照进康复训练室,影子在她身前迤逦,项鸣泽的身影就在不远处。
“小泽……?”她迟疑着,小声问,“是你吗?你醒了?”
几乎要冷笑出声,她想来场日后定会践行的报复,等她选好时间和手段。
迟缓的步伐,项鸣泽愕然,他手一松,拄着的双拐坠地:“姐姐。”
不顾劝阻,他甩开医师的搀扶,双腿不听使唤,踉踉跄跄向前走。人眼看要栽倒,步之遥连忙上前扶住,关切道:“小泽,别着急。”
“我总算,等到你了。”项鸣泽绕开步之遥的眼睛,自顾自说着,“医生说,昏迷影响到我的身体机能,要做复健。”
立刻对我坦白还来得及。步之遥扶项鸣泽到一旁休息,手死死攥住裙摆:“这段日子太难熬了。”
“姐姐,我向你保证,我不会再离开你了。”项鸣泽获得这场赌局的胜利。
他来牵她手,在他即将碰到时,步之遥缩回手,略显犹豫:“你做完复健没?做完我们回病房吧,我怕你累着。”
她精巧的下颌线条,呈现出瘦削的尖锐,纵然他再能豁得出去,也难无视她为他耗费的心血。项鸣泽忍耐着心焦,刚挪到病房,他就心疼地抱紧步之遥:“你瘦了好多,下巴都尖了。”
对,拔智齿拔的,周以寒填鸭式投喂她,都没把她喂回之前的体重。步之遥奉献倾情表演,她手轻抵项鸣泽的腹部,急欲从他的拥抱中逃脱:“我、我都说了很难熬嘛。”
“哪里不舒服吗?”察觉步之遥的异样,项鸣泽见她围巾缠得紧,抬手要解,“你围巾系太紧了。”
“我脖子冷。”步之遥偏过头,躲闪着。
“你脸都热红了。”不想步之遥再躲他,项鸣泽刻意装作要跌倒,她上当来扶他,他果断解下她的围巾。
围巾被解开,周以寒精心吻就的大片吻痕,由步之遥在项鸣泽面前展现。她脖子下边,特效化妆师绘制的绳子勒痕分外显眼。
它前低后高,足以叫项鸣泽脑补出,这道绳索是如何缠在她脖子上,又是如何绑到床头,将她困在床笫间任周以寒虐待。
托周以寒来伪装恶人,步之遥早提供好后路,她安排充足的安保,和大笔备用资金的支援,来应对项鸣泽可能的报复。
“别看。”步之遥两只手慌忙遮挡。
她抓过他拿的围巾,一圈圈绕上她脖颈,挡开他伸过的手,眼泪将落未落:“小泽不要看。”
那天步之遥来看他,项鸣泽听到周以寒对她纠缠不休,甚至在他病床前骚扰她、强吻她。但他不能表现出他知道,否则会穿帮露馅,全盘皆输。
他手发颤,探到她颈间:“是谁干的?”
“是……是周以寒。”步之遥的眼泪似断线的珠子,砸在病房的地上,“你爸不让我进,周以寒说他和我一起来看你,我以为他好心帮我,结果没过多久,他又说要和我照顾你,我没答应,他就纠缠我。”
他捉住她手腕,挽她衣袖看,手腕处同样有青紫的绳痕,他细看她脸,伤痕都被遮瑕覆盖。步之遥忍住哭泣,抬起头,上目线看向项鸣泽,又低下头:“那天他绑了我,逼我取悦他,我没办法了。”
她楚楚可怜的含泪控诉,在项鸣泽眼中是另种模样。上次她装出被逼迫,却和周以寒吻得热烈,它如同冒着气泡的腐蚀性酸液,时刻侵蚀着他的心,把这颗心融化成怨毒污浊的血。
怨愤、不甘和嫉恨在蚕食项鸣泽,他越是回忆,就越是怀疑,越是想戳破步之遥的真面目。他是骗了她,她呢,又有多高尚?和周以寒有过一次你情我愿,谁知道她是不是真在反抗,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说不定她就瘫在周以寒怀里吻得火热,骗他她被强吻、被限制人身自由。
项鸣泽没忘,步之遥第一次背着自己,与周以寒在衣柜里调情,倘若他没在,他们想必会上床。他负气走后,周以寒仍留在她家,也许那晚……
和她的偷情搭档演戏,她被强吻的时候一定很享受吧。毒液要灼穿他心脏,项鸣泽注视着步之遥,不受控制地讲出他的阴暗面:“你告诉我,你被强迫的时候,是愤恨,还是爽到了?”
他说这句,代表她可以动手了,步之遥投入演出,她脸色倏然发白,瞳孔的光彩如凝结般,黯淡下去,右手则在蓄力。
话说出口,项鸣泽方觉失言,眼前的步之遥站立不稳,摇摇欲坠,敛起眼泪不肯再掉,脆弱到会随时消散,病态的自毁倾向无比强烈。
“姐姐,姐姐对不起。”他搂过她清瘦的身子,不停向她道歉,“是我过分,我伤了你,对不起,对不起。”
“你混蛋。”步之遥狠狠扇在项鸣泽脸上。
一巴掌打完,她又来一巴掌,打得他脸一侧肿起,她的指印清晰可见。
这两巴掌给他的欺骗,她倒要看,他会不会对她愧疚,他的愧疚能到什么地步。要是不够让她满意,她不介意给他更糟糕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