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相隔四年的亲吻,久远又熟稔,步之遥闭上眼,任周以寒的舌尖逗弄她的。
她贴着他炙热坚实的胸膛,他松开一只手,垫在她后脑勺,主动加深亲吻,她明明已经很主动了,却还输给他。
她恶劣到又想使坏,用脚去蹭他,他会意,唇移开,中断他的吻。
“小泽,”步之遥的胸口在剧烈起伏,她偏过头去看项鸣泽,“你听我……唔……”
你听我解释。
她被周以寒强吻了,他松开另一只手,扳过她的下巴正对他,强行与她唇舌交缠,精心的设计在和她打配合,吻得她流下生理性泪水。
作势狠咬他,他因虚假的疼痛和她分开,步之遥去推周以寒捏她下巴的左手,指尖偷偷在他食指的戒指处游移,努力想再偏过头:“是他……”
是他勾引我。
她又被强吻,舌尖都被吮得发麻,连续三次,呈现出的,是她当着项鸣泽的面,不断被周以寒强迫。
她睡裙的一侧吊带滑落,这次他没有拉上,步之遥感受着周以寒的指腹和手的薄茧,睫毛都发颤。
手握成拳,冷眼看步之遥和周以寒上演欲拒还迎,亲密相贴热吻,项鸣泽的认知趋于麻木。
她的每一任前任,他唯独对周以寒全然陌生,他们最早什么时候开始的,谈过多长时间,有和他的长吗?
两名捕食者充满恶意的合谋,将他卷进无尽的漩涡,他冷声戳破她的谎言:“你不是乐在其中吗?”
她是乐在其中。深吻下,步之遥说不出任何话,阵阵酥麻从她舌尖扩散,流经她四肢百骸。周以寒的左手和她右手十指相扣,戒指卡在她指间,戒身染上她的温度。她夹紧两指,钳住他的戒指褪下,而他抽出手,从她指间拿过它,将它套进她右手中指。
名花有主的标志。
早有预谋的强吻终了,他放开她,步之遥失焦到视野都朦胧,眼睛和周以寒隔着一汪水。
他食指刮了下她脸,戒痕蹭过她细腻的肌肤,周以寒亲了亲步之遥的唇角,尽收她潋滟眸色,起身对项鸣泽说:“我勾引的她,你可以揍我了。”
项鸣泽的冷漠神色被凶戾取代。这些年,他见证步之遥恋爱又分手,以朋友的身份,却要叫着她“姐姐”,来支撑他所谓的特殊性。
他以为他会是特例,今天方知他和别人并无两样,连叫了她四年的“姐姐”,都比不上周以寒偶然叫的一句吸引她。
一道多选题,人们会最先排除最明显的错误选项,留下错得不明显的再细分。项鸣泽知道,他是步之遥的多选题中,最早出局的那个,她看见他,给他名字打上x。
他怎么可能甘心,他只是输在不可抗力,年纪太小,遇见她又太晚,晚在周以寒之后。
靠在衣柜里,步之遥平复心跳,前边,项鸣泽挥拳打向周以寒,周以寒偏头躲过,一拳砸向项鸣泽,他们在她的衣帽间打起架来,两头野兽粗暴撕扯。
“你们别打了!”步之遥的尾音因小腹绞痛而颤抖,“停手!”
他们当没听见,用打斗来宣泄愤怒和妒火,似曾相识的一幕,罗马斗兽场再临,步之遥的脑袋嗡嗡作响。
“步小姐,要我们帮忙吗?”管家带保镖赶来,在衣帽间外的走廊大声问。
“不用,谁都别进。”步之遥说。
打架的两人,注意力被管家分散,步之遥挑准时机,趁他们没扭打在一起,冲到中间拦住:“你们给我停手!”
错愕间,项鸣泽预备砸到周以寒脸上的拳头僵住——步之遥挡在周以寒身前,面向他,停手是说给他听的。
他最坚强的那层外壳轰然碎裂,掉了满地的残片,虚浮得就像水面上升起的月亮。幸好,幸好没让步之遥知道周以寒在停车场被打伤过,知道了她一定会心疼死。
所有话语凝结成尖刺,划伤他的喉咙,项鸣泽没哭更没哀求,他脱力般一步步退开,离开会令他噩梦缠身的地方:“我要回我的家了,东西你都丢掉吧。”
像丢掉他那样,把它们都丢掉。他佝偻着背走出衣帽间,斗败者会失去一切。
“我们本来就没交往过,你有这种觉悟也好。”步之遥手放她心口,里边是块冰冷坚硬的金属,“小泽,回去吧。”
目送项鸣泽离去,她心绪还在缠绕,忽被周以寒揽住腰,转到他面前:“上来。”
他说“上来”,是要她跳到他身上,他会稳稳托住她,但今天步之遥想罢工:“不,我没劲儿。”
她话音刚落,周以寒就将她抱稳,和她额头相抵。他轻吻她唇,柔声问:“刚玩得开心吗?你眼睛一眨,我就知道你又要干坏事了。”
“哪里坏了?”想收拾他,步之遥两指要钳周以寒的喉结。
戴在她中指的戒指下滑,她竖起手掌,抚上他脸颊,带有她体温的戒圈滑过:“太大了。”
系带早松散了,浴袍散开到他身体两侧。周以寒对比几年前的自己,那时他穿个白t还怕透,外面要套衬衫,现在他的自我评价,四个字能概括——伤风败俗。
伤风败俗的他回道:“戴的时候你怎么不嫌大。”
“我说戒指。”步之遥想怒拍周以寒的脸,收了手,脚跟轻蹭他后腰,“我看他是没打疼你。”
没留情面的互殴过后,颧骨处隐隐作痛,周以寒蹭蹭步之遥,笑着问:“你不怕他打坏我吗?我穿那么少。”
他单手抱她,空出右手,示意她帮戴戒指,步之遥把它戴到他右手中指,新的位置:“我给你三包。”
“包吃、包住和包什么?”周以寒故意一颠步之遥,惹得她捶打他背,“算了,我选fufu。”
也算埋藏数年的专有名词,被他提起,步之遥对上周以寒清澈的琥珀色眼眸:“你还记得啊。”
抱步之遥走向她卧室,周以寒忽然希望这段路能再长一点。
“我一直都记得。”他说。
好的坏的他应该都记得,步之遥抿着唇,被周以寒抱回卧室。
“生理期的头两天,光脚往地板上踩。”放步之遥到床上,周以寒展开她的被子,“嫌肚子疼得轻了?”
“你怎么……”步之遥缩了缩身子,你怎么知道。
“卫生间垃圾桶,刚换的垃圾袋里,有一根塑料导管,看规格是大流量的。”周以寒没说,他按日期也能推算出大致周期。
想睡觉了,步之遥要钻进被窝里,他握着她脚踝,引她双脚贴住他腹肌:“你脚太凉了,给你暖暖。”
“我脚都不敢动了,怕误伤你。”步之遥动动脚趾,提醒周以寒,“你也老实点。”
他在系带,轻微的动作引发角度变化,她缩回脚,蹬上他膝盖,娇叱道:“不许放肆。”
“你忘给我准备内裤了,还怪我。”周以寒扯浴袍下摆挡住自己,和步之遥调笑,“要是我对你没反应,你是不是又该生气了?”
“我有生气过吗?”步之遥鼓起腮帮。
“没有。”周以寒系上浴袍系带,为步之遥掖好被子。
“我一会再去洗个澡,凉水澡。”他轻轻对她笑。
床头柜上放着一叠绘本,步之遥从被子里伸出手,摊开:“帮我把绘本拿来。”
绘本放步之遥手边,周以寒翻开一本,纯真细致的笔触,文字附带注音,适合儿童阅读。一个念头在扩散,贪婪地占据他的整颗心脏,他放下绘本,注视在看绘本的她:“我还有个生日愿望。”
他会提哪种愿望呢?步之遥手伸进被子,捻她的裙角:“没过零点呢,说吧。”
能有他们专属的通话时段,固定在她睡觉前,他没有比这更好的选择,周以寒说:“我想每天给你读睡前故事。”
他们的默契,是她想和他睡觉,他也想。在步之遥的设想中,周以寒要么借今天水到渠成提出请求,即使不发生什么,他们也将开启旧情复燃的新篇章;要么和她拉长战线,从感官触碰回归恋爱该有的节奏,重新融入接纳彼此的生活。
前者,亲近、欢愉或沉湎,他统统没提,提了很温馨日常的愿望,是后者。
“好。”步之遥欣然答允,“那不如就今天,从我的书房里随便挑一本,诗集童话都行。”
返回她的卧室时,周以寒带着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书放步之遥手上:“你想听我读哪首?”
“这首吧。”步之遥随手翻到一页,“嗯?是英文原版的。”
“第八十九首。”周以寒坐在床边,温声念出书上诗句,“saythatthoudidstforsakemeforsomefault,
andiwillmentuponthatoffence;
speakofmylameness,andistraightwillhalt,
againstthyreasonsmakingnodefence(注)”
他讲的英音,发音如一位英伦绅士般标准,步之遥静静倾听周以寒温柔的低音,他的朗读却戛然而止。
“不接着念吗?”她问。
“这首我不太喜欢。”周以寒跳过它,去寻另外优美的诗句,“我找找其他的。”
“今天是你生日,你不喜欢,就换掉吧。”周以寒的生日,步之遥把重选权交给他。
他重选了第十八首来读,一首美妙的情诗,她在当他的最佳听众,想的却是他中断的第八十九首。她当然能读懂,它来到世上,如同冥冥之中的预言,在几百年后贴合他们的命运轨迹。
换种姿势,步之遥从床上坐起,她双臂抱腿,下巴枕着膝盖听诗。
读完,周以寒见步之遥由平躺到坐着,打趣道:“看来我的睡前朗读很失败,没起到助眠作用,倒让你成小可怜了。”
“小可怜吗?那小可怜要顺杆爬了。”步之遥抬眸,“以后的睡前故事,我想我们共同选,你选书,我随机选篇目,怎么样?”
“好。”周以寒合上书。
他没戴手表,抬腕时,腕上被遮挡的纹身显现,漂亮的花体字,步之遥注意到:“左手伸给我看看。”
“给。”周以寒伸过手。
在他们的亲吻后,他眼尾仍泛着红,步之遥又低头看,周以寒的纹身是四个字母“bzyh”。
步之遥,周以寒,他们名字的首字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