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前路
江弧在走之前好像和我说了什么话,大概是什么人生,理想之类的。
我觉得他是个小孩子,还没有到和我这个大龄小青年谈人生理想的时候,我自然而然地把我的睡觉大业优先级抬高。
我的头还真是疼啊,之前有江弧陪还不太感觉的到,等到硕大的店内只剩下我的心跳声的那一刻,撕裂感阵阵传来。
那帮讨债的家伙下一次来会是什么时候呢,我捂着我的头,突然想到了一个词语叫做想破脑袋。
我的脑袋想破了也想不明白。
我觉得我应该逃了,他们在某种程度上是帮很讲道理的人,他们会给我约定的时间。
我要做的是在他们下一次来的时候和他们争取到更多的时间。
跑!
我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好大,我要跑到哪里去呢?
大概只能跑到别的星球上去他们才不会找到我吧?
有时候我想一觉睡下去,不再醒来,毫无痛苦地去见我的亲人。
但我想那样是不负责任的,江弧还等着我去追他喜欢的那个姑娘呢。
哈哈。
我自嘲。
我完全记不得那天中午江弧和我讲了什么了,第二天下午江弧来的时候问我有没有得出答案,我搪塞他说,
“快了。”
“为师要教给你的第一课就算戒骄戒躁。”
他把书包往旁边一扔,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我把他带进了平时我教小朋友的地方,地上铺的是廉价的海绵泡沫板,天花板上吊着廉价的沙袋,坐落在这个廉价的地段。
我的功夫不是廉价的。
我带着我头上的纱布坐在旁边的座位上耐心指导他。
我像教小朋友那样耐心地指导他,他机械式地重复我的口令,在我面前蹦来跳去。
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太阳已经完全落山了,江弧说他要回家了,不然爸爸妈妈又要生气了。
他走的时候穿鞋背书包开门一气呵成,全然没有了刚刚练武时候的笨拙。
小孩子就是这样,归心似箭。
大家都想着玩耍的快乐,又有谁想花上个五年半载学习所谓的传统功夫呢?
有这时间,不如去学几个月就能速成的搏击了。
几分钟后,一阵突兀的跑步声透过门窗上的大洞传入我的耳朵,江弧的脸出现在洞里。
我想,他大概是有什么东西忘拿了吧。
难道他又要问我那个我没听清楚的问题?
我走过去把门打开,他手上拿着一盒饭,看盒子是从旁边的便利店里头买的,他把饭往我身上一塞,见我拿稳之后便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饭盒有点烫手,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词汇来形容我现在的心情。
这小子能处。
于是我下定决心要把毕生所学传授给这个讲义气的家伙。
出我所料的是之后的几天那帮人都没有继续来找我催债了,但我仍然不敢通知那些小学员回来继续学武术,我用尽我学过的一切词语,作出了一切承诺,他们才勉强相信我不会突然就卷钱跑路。
江弧也在每天傍晚他放学的时候来我这里学几天功夫,我去买了些小零食,在每天他来和他走的时候给他塞进书包里头。
我也会提前在江弧来之前去买些便宜的饭菜,以防江弧又花自己的零花钱给我买不必要的饭吃。
这个世界又有什么东西是必要的呢?
我每天都会有些瞬间有了坚持不下去的悲观,但一想到江弧那个朝气蓬勃,还嚷着要和别的女孩去表白的家伙就会来了点劲。
中华武术就需要这样的家伙来传承才行。
不贴切地说,他成了我坚持下去的动力。
还真有点奇怪。
从那以后又过了几个礼拜,我的武术班又重新开始了,我就一边指点着江弧一边教着那些小朋友。
生活又回到了正轨,我身上的伤也好的七七八八了。
有天晚上,我像往常一样送走江弧,在他走了半个多小时之后,几个不速之客在我打扫卫生的时候走了进来。
是那些讨债的人。
领头的就是那天晚上一屁股坐在我头上的那个可恨的家伙。
他戏谑地看着我,
“要是来的人少点都请不走你这尊大佛。”
“上车跟我们走吧,我们老板要见你。”
我自知无力,别无选择只能跟着他们上了那辆小型的面包车。
我的手机随着我上了车就被没收了。
窗外的风景逐渐从熟悉到陌生,车子驶入了郊外。
我突然间感觉有点释怀了,但面对死的恐惧身体不住地发抖。
我回想起了我的父亲,我的爷爷,还有江弧,以及我那个从未谋面的母亲。
在我短暂的一生里,也只有这些人了。
我从小就有些自闭,用现在的话来说也叫社恐吧?
这一辈子都没和多少人说过话,更别说有几个朋友了,和我对话最多的就是那些需要我绞尽脑汁应付的家长了。
车子停了,车外是栋独栋的小房子,那帮人前一个后一个地围着我进去了。
屋子里很暗,他们把我带了进去,然后把门一关,剥夺了我大量的光,如今只有从小窗户里透进来的月光陪着我了。
我靠着门往地上一坐。
我觉得我的身体很疲惫,但莫大的恐惧强使我的身体保持清醒。
大概是后半夜吧,一个体型宽大的男人推开了门。
门撞在我刚刚痊愈的脑袋上,我疼地发出一声闷哼。
“十万,三天之类凑出来。”
“我有你的所有信息,你逃也逃不掉的。”
“三天之后如果没还,你再来这个小屋子的时候就没人会推门了。”
说完他就走了,我的手机也被他扔进了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