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天玺
“各位，接下来我们的驯兽师小寒和他的搭档大白就要登场了，不妨猜一猜，我们马戏城新项目的表演者，会是什么动物呢，他们又会带来怎样的精彩表演呢？让我们掌声有请！”
随着大幕拉开，大白依偎着我朝前走去，刺眼的灯光下，我看不清什么人，只看见一双双手一张一合，雷动般的掌声猛灌入双耳。
我轻抚了几下大白因为嘈杂的声音略有些颤抖的身子，脸上强行挤出了个微笑。
台上早已摆满了器械，火圈，跳台，我紧张的吞了口唾沫，随后便张开了双臂，鞠了一躬。
就像园长提前训练的那样进行。
我引导着大白来到了第一个地方，火圈。
我看了一眼大白，用手势安慰着她，眼睛里向她传达我努力装出来的平静。
不用紧张就像平时训练的那样。
当我的手指划过空气指向火圈的那一刻，我甚至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大白跳过去的那一刻，我松了一口气，她回头看了我一眼，似乎在告诉我，继续，让我们好好完成这场表演。
那日的演出，大白的表现让我都禁不住感叹，当她跳过最后一个障碍稳稳站在了立柱上时，连我的心里都不停的给她鼓掌。
我又一次深深地鞠了一躬。
带着满心的欢喜。
我们的表演获得了满堂喝彩，第一次表演竟然会有如此好的效果，甚至在后台我都激动的流泪。
对于那时候，使用大型动物进行表演还未有普及，前来观看的人图个新鲜。
马戏城因此爆火，每晚的表演都挤满了人，他们都想瞧一瞧一人一兽的圆舞曲。
老板当然不会放过这个赚钱的好机会，便将我和大白的广告打出，我做梦也没想到，马戏城旁硕大的广告栏有朝一日竟会把我的头像贴上去，只不过大白的头比我的整个人都要大罢了。
也正因此，马戏城赚的盆满钵满。
“小寒啊，我果然没看错你，加油干，奖金少不了你。”
这是许多年来，我少有地得到了校园外其他人的赏识与支持。
在我印象里，上一次还是我帮卖面条的大婶搬了一下桌子，她夸我心地善良，必成大器。
虽然我心里明白那只是客套，但之后我遭遇不顺时都会想想大婶亲切的话语。
大婶也一定是个心地善良的人才对。
可我终究没想到，那份幸运会如此难求，人心是如此的难测。
马戏城因为爆火，园长便定下了一个名字:
天玺，天玺马戏城。
在园长眼里，我就是那块天上的玉玺，大概也正是园长的过度赏识，遭来了非议与不满。
凭什么我这么年轻就能登上广告，凭什么我的表演不及他们千分之一凶险就能收获最多喝彩，凭什么连马戏城园长都那么喜欢我。
那日，如同平常一般，我完成了又一场精彩的演出。
面露喜色的我，拿着那有些厚厚的纸袋子，心里乐开了花。
“哟，大明星，什么事这么开心？”
抬眼看去，几个人簇成一圈，正盯着我默不作声。
来者不善，是我当时心中唯一的想法，我急匆匆将袋子放在身后。
“妈的，怎么就你命那么好，明明和你一点关系没有。”说着领头那人便抓住了我的领口。
那一刻，恐惧掩住了我的喉咙，我想向别人投去求助的目光，却发现他们都纷纷避开。
我不明白，不明白为何自己的努力却成为了别人的泄愤，不明白自己的汗水换来的却是愤怒的拳头。
我死死的抓住那纸袋子，直到撑不住被撕裂了开来。
他们看到袋子里的红票时究竟在想什么呢？
他们那群禽兽脸上居然也会露出一些惊恐和犹豫。
我几乎嘶吼着，推着所有人，直到不知被什么东西打中了额头。
当一只只手伸向了红票，我绝望了，眼神开始变得恍惚，只记得后来他们都跑开了，有什么东西遮住了我的双眼。
“还好啊，只是皮外伤没伤到骨头，但额头上应该会留疤。”
坐在诊室里，我漠然的的看着桌子。
园长为了马戏城的声誉私下里偷偷给我塞了些钱，叮嘱我不要报警。
从那天起，我发现马戏城里的人都对我敬而远之，那天欺负我的人都躲着我远远的，广告上我的形象似乎变得更小了，不及大白的鼻子大。
演出照常的那样完美，我的生活也是如此，只是在那个疤痕的映衬下，我似乎变得更像一个犯人了。
但我知道，只要我还是驯兽师一天，我便不会放弃百分百的演出。
就这样过去了好多年，大家都了解了那股新鲜劲，此类的人兽演出也早已在全国开展。
我们的马戏城却也在几年的积淀下成为了这附近最大的，关于那天的记忆我早已抛之脑后，这道疤痕也渐渐被我当成了护身符，的确那么渗人，但似乎也给我带来了好运。
我还常常会回家，把自己的奖金给家里人，当父母脸上的笑意露出是，似乎一切都是值得的。
但我忘不了他们那天看到我疤痕那一刻眼里满含的心疼，我一再解释只是摔了一跤磕在了石头上。
小白的记忆永远印刻在我的脑海里，我时常会去看他，会和他讲我表演时的趣事，
“有机会，我一定会让你和大白认识认识。”
一切，都在往更好的方向发展。
但在那日的训练时，我发现了大白身上的端倪，她似乎变得有些怒气，有时还不听从我的指令。
当我掏出皮鞭试图让她安静下来时，她竟然对着我吼叫。
无奈之下，我只得停下来训练，找来了兽医。
兽医说她怀孕了，大概是因为马戏城要扩张，园长招来的另一个驯兽师和他的狮子吧？
一想到她的孩子可能没法留在马戏城里，便有些担忧。
我决定隐瞒这个真相。
大白的孩子在一天夜里出生了，我第二天到马戏城的时候就看见她在给她的孩子喂奶。
我努力想找个地方藏起它。
但我还没有什么经验，又或者说有人一直在关注着我，等待着把我踢下位。
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有人还是知道了这件事，便立即向园长举报了我。
不出我所料，老板让我将大白的孩子送进动物园，我没有资格拒绝上司的话，我叹了一口气，答应了。
我会这么做吗？让大白和她刚出生的小孩道别？
当然不会。
小白，这是我给他取的名字，不仅仅是因为怀念我曾经的羁绊，而且我希望这一次，我能弥补当年的不甘。
我将小白秘密的养在了马戏城里，因为没人敢接近大白的住处，所以让母子俩安静住在那并没什么问题。
我又一次觉得，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