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暗与淡水
阿普苏放下了朝埃列什基伽勒道别的手, 而后看向了身边心情颇好的提亚马特。
一般来说按照阿普苏对他的了解，如果提亚玛特的心情变好，只有两种可能, 一种可能是他的研究有了新的进展或者是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另一种可能就是有人倒霉了。
虽然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是一种不太道德的行为，但是阿普苏并不觉得提亚马特会有这样的觉悟。
阿普苏的眉头微微皱起, 青蓝色的眼睛看向身边的神明, 冷淡中又带着一丝无奈的问道:“所以你又在我不在的时候做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吗？”
提亚马特的眼睛微微眯起, “你怎么会那么想呢？难道在你看来我就是那么不靠谱的家伙吗？”
淡水之神并没有想跟他争辩个长短的意思，也没有听他说废话的意思，所以阿普苏面无表情的说道:“说实话。”
简单明了的三个字却能解决他现在的问题。
提亚马特也并没有什么想要隐瞒的意思，所以他只是耸了耸肩膀才开口道:“没什么, 只不过是在水神的身上放了一点小东西而已。”
听到他说出小东西的那一刻，不管是阿普苏本人还是系统都有一种“啊，果然来了吗”这样的感觉。
阿普苏抬起手扶着额头，“我还以为在他那边留下了有标记的刻印就已经够了。你还真是给了我个大惊吓，如果这个世界碎掉，我可不管哦。”
“安心，我敢肯定真的只是一点小东西而已, 才不会把这个世界弄坏呢。这点事情我心里还是有数的, 你就这么不相信你的老师吗？”提亚马特眼角和唇角都带着笑意, 似是抱怨, 又似是有些甜蜜的说道。
被他恶心了个够呛的系统忍不住吐槽道:“呕, 恶心。”
阿普苏直接将自己的视线转移, “啊, 是吗, 那随便吧。”他直说了，他摆烂了，他躺平了，随便怎么样吧。
他大概再过一百年都不能理解对方的脑回路。
“回去了。”
阿普苏淡淡的说道，祸害就应该在无人打扰的地方老老实实的呆着，所以他这就带着提亚马车回到地底深渊的水下城池里去，他总有一种感觉，如果再放任提亚马特留在外面，到最后这个世界意识可能会忍无可忍的直接把他们踢出去。
就算是脾气再好的老母亲也受不了这样的糟蹋啊。
好在提亚马特也十分的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给阿普苏惹了一个大-麻烦，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老老实实的跟在阿普苏的身边，两个神一起回地底深渊去了。
……
重新回到了海底的阿普苏终于松了一口气。
看着他这么紧张的样子，提亚马特倒是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好了，放轻松。你只要记得自己还在休假中就好了。”
阿普苏无言的看了他一眼，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之后，平复了心情的他才缓缓开口:“你还能记得我在休假中真是谢谢了。”他的语气有点沉重，毕竟仔细想想，休假的这几个世界，他过得好像都不是特别的平静。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那种和假期犯冲的体质，总觉得休假的时候比平时上班还要心累。
提亚马特靠在桌子边，双手撑在身后的桌子上。“你知道现在的你看上去像什么吗？”他心情愉悦的问道。
“什么？”阿普苏握着水杯有点不明所以的抬眼看了提亚马特一眼。可能是因为在冥界进入了许久未进的工作状态，突然从工作中解放出来的阿普苏，精神和身体上都有点懈怠。
“你现在的样子简直和以前好不容易从我手里毕业，结果等到工作时发现指导的前辈依然是我时失望又平静，还有一点麻木的样子一模一样。”提亚马特的眉眼弯了起来，“当时你的表情可真是可爱得不得了呢。”
听到他说这话，阿普苏也回想起来了从前的一些经历。
虽然在提亚马特看来那些回忆很有趣，但是在阿普苏看来，那是让他想扔进垃圾桶里的黑历史。虽然他的情绪十分的冷淡，但并不意味着他不知道黑历史是什么。
“你还记得啊……”阿普苏放下了手里的水杯，“真是让人不愉快。”
“哈哈，你能够这么说，就表明你已经比以前成长太多了。”提亚马特收起了那有些漫不经心的笑容认真的看着，依然没有什么表情的淡水之神。
“你已经变了。虽然你自己可能没有察觉到，不过在我看来那些变化还是很明显的。回总部述职的时候，要不要顺便去做个人类感情测试？我想这次的结果应该会好很多。”
“测试吗……”阿普苏思考了一会儿才回答道，“我知道了。回去述职之后，我会去医疗部做个测试的。那你呢？跟着我跑了这么多世界，研究部那边没有关系吗？”
提亚马特也没有另找一个杯子，而是直接拿起了阿普苏放在桌子上的水杯，给自己倒了杯水，就这么喝了一口。
虽然有占便宜的嫌疑，但是这种程度阿普苏已经能够很好地无视了。
“没关系哦，如果我走了，研究部那边就不能运行的话，那不如直接把整个研究部裁掉，就留我一个好了。废物可没有什么存在的价值。”
“呜哇，说得相当冷酷呢。说到底，三号这家伙本身对于世界的认知就有问题吧？”系统在系统空间里这么说道。
对于提亚玛特的话，阿普苏倒是没有什么反应。
他只是歪了歪头，“我一直都很好奇，你到底是怎么加入时空总部的？”他们的排名序号是根据加入时空总部的早晚来决定的。可以说三号的资历相当老，而且作为研究部的总负责人，对方完全不用承担其他的任务。
偏偏，三号还会去不同的世界去追缉虫和非法穿越者，可以说是前线任务，与三号的身份相当矛盾。
“嗯？我没说过吗？”提亚马特用手摸着下巴笑眯眯的说道。
阿普苏又歪了一下头。
“我其实是最初的非法穿越者，因为在搞研究的时候不小心把不同世界之间的屏障给弄坏了，所以直接被一号通缉亲自抓住，不得不加入总部负责后勤，后来就一直这么待着，也习惯了。”
系统:“这人，还真可怕呢。”
阿普苏:“恩，很有杀伤力。”
在提亚玛特说完话之后，房间内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我回去睡了。”最终还是阿普苏先开口表明了自己要回去休息的想法。
“那，晚安。”就如同之前的无数次一样，提亚马特温和的说着晚安。
阿普苏顿了顿，而后小声道:“给一号那边的报告……”
没想到都这种时候了，阿普苏竟然还能想到这些却也不是太意外的提亚马特回答道:“知道了，会写的。去休息吧。”
目送着阿普苏离开的身影，提亚马特笑眯眯的在心里对着自己的系统说道:“他真可爱，不是吗？”
对此，他的系统评价道:“有点变态。”
……
最初的生命来自水。
当神王恩利尔因为争吵而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他所看到的便是他的兄弟，水神同时也是智慧之神的恩基正在和一群弱小的神明说着什么。
“怎么回事？外面那么吵。”
恩利尔开口，声音充满威严。
听到他的声音，恩基的脸上露出了歉意的表情，显然他并不想吵醒自己的兄弟。
“你醒了，我的兄弟。”
恩基声音温和，他轻轻地叹了口气，“这些神明有话想跟你说。”这么说着，他将谈话的时间留给了恩利尔，和那群神明。
神王恩利尔的目光如炬，他看向那些弱小的、在他眼里不值一提的神明。与他眼睛对视的神明，都纷纷低下了头，生怕引起了这位神王的注意，最后还是三个胆子大一点的神明走上前来。
“伟大的神王恩利尔，我们为阿努那奇的众神奉上粮食、衣物、珠宝，恭敬地侍奉着阿努纳奇的众神，可我们也是神明，长久以来的劳作让我们辛苦不已，因此我们请求您仁慈的神王恩利尔，请制造能够替代我们辛劳的工具吧。”
这三位神明的身份是工匠之神，他们是第七代的神明，被第六代的神明所压迫着。他们为神明们建造宫殿，种植粮食，酿酒、制药、制衣，可以说衣食住行的一切几乎全都由他们来负责。在长久的压迫下，他们这些弱小的神明不禁生出了渴望与不满，他们也同样是神明，那为什么不能有东西来替代他们侍奉他们呢？
水神恩基站在一边，他的脸上流露出了犹豫的神情，但是如果仔细看去就能发现那表情，并不直达心底，而是浮于表面，那双眼睛冷淡无比。显然，他早就知道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恩利尔被神从睡梦中吵醒，结果却是因为这样的小事，他压抑着自己心中的怒火，用手指轻轻地扣着椅子的扶手。
无论是那些更加激烈的举起叛乱的神明，还是这些找到他请求，创造出能够替代他们的神明，归根到底目的都是一样，那就是他们不想再被压迫了。他们也要享受众神的待遇，不再是去侍奉什么，而是被什么所侍奉。
恩利尔思绪转了一圈，然后他将目光投向了安静的站在一边的水神恩基，决定将这个问题交给他聪明的兄弟。
“我的兄弟，智慧之神恩基，你是否能够创造出能够替代他们侍奉神明的存在呢？”
水蓝色头发的智慧之神思索了片刻之后，谦卑恭敬的低下头，他回答道:“陛下，我想应该能够创造出替代神明，让神明不再辛苦劳作的造物。”
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涌上他的心头，他的嘴里吐露出了那个词语。
“我想我可以创造一种名为人类的造物，他们虽然与神明相似，却不及神明强大。”
听到他的话，恩利尔自然是满意的，他大笑起来，“既然如此，那便交给你吧，我聪慧的兄弟。”
得到赞扬的恩基却并没有抬头，他的语气颇为犹豫，“只是，要创造这样的人类，需要一些必要的材料，要与神明相似，就需要神明的血液，神之血能够给予人类力量，但是……”
恩利尔的眼睛扫过恩基，最后落在了跪在他面前的，三个工匠之神的身上，他语气冷淡，那三个身体颤抖的神明几乎说不出话来，他直接打断了恩基的话。
“这不就有吗？”
在他发话的瞬间，三个神明就在他的面前求饶起来，请求恩利尔收回话语，也不再要求制造能够替代他们的存在，他们只想活着。
但是显然，已经下定了决心的神王恩利尔不会有一丝动摇。
“去吧，恩基。创造人类去。”
恩基无奈的退下，在转身离开的一刹那，那张总是温和文雅的脸变得冰冷无比。
属于人类的时代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