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沿河看柳
庄轩南被送来时间不长，庄志翔一视同仁，把他们都看做自己后辈一样对待。
李星语提前宣告了她的命运，他怎能不难受。
庄志翔出门，找到正在看赵奕他们玩耍的张老头，把他拉到一旁讲了这件事。
张老头随他去收容所看了一眼庄轩南，亲自得到李星语确认后说到：“柒阳树我会去申请的。”
赵奕他们回来时，发现气氛不太对劲，以为最近跑出去玩太疯，李星语真生气了。
几个小家伙于是又老实起来。
庄志翔怕其他小家伙也受凉，引发什么疾病，每到三时区最冷时，开了烘干机，把屋里烘的干干的。
李星语为此配合他专门给所有小家伙又做了次检查。
检查完，等这些小家伙们都睡着的时候，庄志翔又询问起来。
“其他小家伙如何？”
“老样子，没有继续变差，维持现状，熬过来会好的。”
没两天，张老头把柒阳树树苗弄到了。
次日一时区时，李星语带着大家上山，选择一处向阳的位置种下。
老一辈人知道柒阳树的意义，赵奕他们可不知道。
不过种的时候，庄志翔给他们仔细讲了一遍。
他们并没有在意。
死人对他们来说似乎很遥远。
平时也没听到谁说过哪里有丧事。
平时上山的时候，偶尔也会一起种颗树，他们把这当成一次普通户外活动。
只是不太明白树前为什么要留个坑。
下山后，依旧如往日那般，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
他们偶尔会跑到住宅区偏东边，看学院里健康的普通翼人在成年翼人带领下，学习起飞和降落。
他们则会有模有样的学起来。
一到学院放学时，他们又会跑的远远的，或者回到收容所。
他们偶尔会跟着那些帮忙的叔叔阿姨回家。
去他们家看看。
于是认识了好几个同龄的伙伴。
卢婶家他们就去过，住在收容所后面不远。
他们家里有一个姐姐，一个哥哥。
卢婶家里的姐姐与卢巧生长的挺像。
不过这两位不太待见他们，去过两次以后就没去了。
赵叔他们家也去过，家里有个哥哥，和赵奕也挺像的。
不过同样带着有色眼镜看待他们，后来也没去了。
什么杨叔，李叔，魏叔家都去了趟。
他们去时总是一大帮子人。
一去就是十几个，街坊邻居家并不大，在热情屋里也容不下。
更别说留他们吃饭什么的。
轩南村不大，没多久他们就跑熟了，所有地方都去过以后，他们发现还是书城最好玩。
刚去时，许老爷子还有点意外，得知李星语让他们在外面玩了以后，高兴的很。
让他们有空常去。
他说空艇走时，许书忆随叶斌一起走了，唯一在身边的许秋秋现在又忙着陪赵明打理贸易公司，可没时间常来看他这个老家伙。
就盼着他们来呢。
当然，李星语能去就最好不过了。
赵奕他们也没有客气。
只要没有劳作，没有学习的时候，一有空就往书城跑。
书城开了空调，全天恒温，许老头又喜欢他们，经常给他们拿些零食吃。
自然喜欢的不得了。
不过有几个小家伙吃过零食回去就身体不舒服。
以前许老头他们以为李星语只是不让他们乱吃陌生人东西才这么说的，没想到是真的。
自那以后就没敢乱拿零食给他们吃了。
赵奕他们自己也长了记性，不敢乱吃了。
大多数翼人讨厌水，赵奕也不例外，不过游泳什么的他倒是喜欢。
一时区天热，外面疯跑就更热了，赵奕看别的翼人在轩南湖游泳，他也跟着一起游。
相比于其他兄弟姐妹，他的身体是最健康的，甚至比正常成年翼人都好。
他只是翅膀小，没法飞行。
游泳，奔跑之类的，甚至还方便了许多。
翼人一般不会被淹死，他们骨骼中空，身体轻盈，即便身上羽毛弄的跟落汤鸡一样，也沉不下去。
夜幽族也很难淹死，他们适应环境太强了，即便沉水底也没事，他们可以在水里待个大半天。
加上外出庄志翔总会在附近看着，不会让他们去危险的地方。
活跃的赵奕，呐阳，成南成了兄弟姐妹中领头的三个。
突然想起红烧鱼的美味，他们游泳时开始逮着湖里的鱼摸。
庄轩南，卢尚蓉，赵延他们三个没下水。
其余十三个，四个夜幽族在水底摸鱼，九个在湖面捉虾。
然而轩南湖的鱼好像都成精了一样，哪里逮的到。
一天摸到晚一条鱼没逮到，第二天依旧乐此不疲。
湖边经常钓鱼的老头他们认识，常常笑着看他们被湖里的鱼调戏。
虽然他们自己也是一坐好几天，一条鱼也钓不到。
这并不影响他们钓鱼的乐趣。
轩南村混熟了以后胆子逐渐大起来，他们发现那些陌生的地方并不是一片迷雾，他们想到更远的地方去看看。
西边的陈莲湖村就是不错的去处。
陈莲湖有港口，可以在边上看渤运河分支。
在赵奕他们再三央求下，李星语才同意去陈莲湖村。
于是前一天早早做了便当准备，让张老头与陈莲湖村工会打个招呼。
又找张老头借了辆崭新的电动三轮。
谁知道看着新，实际不知道放了多久了，用的时候才发现，电路早锈坏了，只能脚蹬。
庄志翔暗骂张老头坑货。
三轮后面装的满满的，食物，水，还带了几个折叠帐篷，急救包等。
让张老头他们看着收容所，一行十八人向陈莲湖出发。
为了快点到陈莲湖村，赵奕，呐阳，成南三个在后面可劲推。
要不是赵延走两步就喘，速度说不定真会快不少。
好在两个村并不大。
即便从轩南村东到陈莲湖西边港口也才三十多里。
过了唯一的通道，踏入陈莲湖村时，赵奕他们才发现，原来陈莲湖村和他们村并没有什么区别。
同样一座巨大广场，同样的九个雕像，同样的医院药店，沿路同样种着红心木。
基础设施都一样。
只是这里没有来过，陌生的店铺陌生的人，才让一切显得陌生，显得神秘。
陌生环境与路人让赵奕他们显得有些拘谨。
李星语也没有让赵奕受好奇心指示，到处乱跑。
老老实实绕着广场外的大路，从红心木树荫下，擦着气根穿行，直奔港口而去。
这时一个中年翼人向这边飞来。
这中年赵奕在许秋秋订婚宴上见过。
“我是陈莲湖村工会的杨卫，你们叫我杨叔就可以了。”
张老头办事还是挺到位的，他们这才刚进陈莲湖村没多久，工会的就过来了。
“我们想去港口带这些小家伙看看渤运河分支，就麻烦杨叔了。”李星语回应到。
“不急，我先带你们去一下陈莲湖村的收容所，这里收容所比你们那边要大许多。
因为靠河，这里部分人以出渔业为生，有出港自然有出港的意外…”
杨大叔滔滔不绝的介绍起陈莲湖村的收容所来，顺便介绍了这里收容所孩子的来历。
许多渔船出事故后，失去亲人的小翼人若是没有亲戚投奔，就会被送到收容所来。
同时对李星语说，若是当天来不及赶回去，在这里住也是可以的。
李星语他们都来不及拒绝就被拉了过去。
确实大很多，足够容纳一百多个人了。
只不过相比轩南村的收容所环境就差了许多。
主要人有点多，足足二十多个。
其中大半都是健康的，只是失去了亲人。
平均年纪也比赵奕他们大。
李星语他们就远远的看了一眼，本着不打扰别人，别人也不打扰他们的原则，说了声谢谢后就带着大家离开了。
庄志翔本来是想去看看的，看看这里的小家伙过的怎么样，可李星语拒绝的太果断了，从中他发现，李星语似乎并没有那么好心。
并不是每一个有困难的孩子她都一副热心肠去帮助去看看。
到这里她连看都懒得去看。
主要是杨卫三两句话就改变了他们目的地，让李星语心里多少有点不喜。
杨卫没想到这个原因。
他听张老头说过，李星语做的饭是一绝，所以想带她看看陈莲湖村的收容所。
看她是否愿意给这些小家伙烧一顿饭，本来都想好说辞了，结果人都没进去。
于是他跟在队伍后面，与卖力蹬着三轮的庄志翔聊起来。
顺便讲了这件事。
庄志翔想了想，小声对姓杨的说到：“恐怕抱歉了，我们有个小家伙快不行了，这次专程带她过来看看渤运河分支。”
听到这个理由，姓杨的便没再提这事。
庄志翔心里对张老头有点不爽了，李星语为人低调，不想要麻烦。
一起生活九年，庄志翔相当清楚，张老头也认识他们九年了，不可能看不出来。
他对这个姓杨的说，那不是给李星语找事么。
平时就已经忙的够够的了，出来还忙。
何况他也有点讨厌杨卫，他们来有明确目的，他过来三两句话就把大家带收容所去，还想让他们做饭？做屁！
绕过广场，一路走到港口边上，庄志翔停下三轮，准备支起帐篷。
赵奕他们则直接跑到石头围墙边上哇哇哇的惊呼起来。
河面宽阔无比，与在后山上看到的一样，一眼望不到尽头。
有种看海的感觉。
甲板那边不让去，不然他们要跑甲板那边去看。
河面大小船只无数，河水清晰，可以看见水里几米的距离。
不仅船多，水里潜艇也多。
各式各样，看着像庞大的水怪一样。
其中还有水草在水底摇摆，鱼儿在潜艇边上穿行。
“这里的风好清凉，还有一股淡淡的鱼腥味。”赵奕喊到。
“快看快看，那艘船抓到了好多鱼！”卢巧生喊到。
众人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一艘渔船正好在收网。
“原来鱼是这么抓的。”
“你们看那边，好大一艘船。”
杨卫笑到：“那是货轮。”
“那个白色跑的很快的呢？”
“那是快艇。”
“那个有大钳子的是什么。”
“那个是打捞船。”
“打捞船是干嘛的…”
“打捞船是……”
这些小家伙不管怎么问，他总能说出来。
李星语叮嘱了一句别乱跑后，与庄志翔一起搭设帐篷，铺设野餐布。
西方大日此时暗淡，映射在一望无际的大河对岸，颇有落日的感觉。
天边云霞在水面倒映着，同样倒映着的还有水面船只往来飞行的翼人。
其中不少与白鹭为伴，坐在渔船船头，看向前方，留下侧脸与背影给赵奕他们。
他们何时见过这种唯美的画面。
河水虽然磅礴，却也平静，顺着固定方向，缓缓流动。
“吃饭了！”
景色再好看，也没吃饭重要。
听到吃饭，纷纷跑到野餐布前。
杨卫还没走，庄志翔看人家杵着也不是个事，想请他一起吃点，可请人吃饭这种事也得李星语答应才行。
做饭的人都没说，他不敢轻易开口。
毕竟，慷他人之慨的事，李星语很讨厌，以前他做过类似的事，被臭骂一顿后就再也没做过了。
历来李星语准备的食物都是刚刚好的，小家伙们也不会浪费多少。
杨卫也不尴尬，与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来。
想和李星语说两句话，结果李星语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让他悻悻作罢，只好找庄志翔聊天。
庄志翔发现李星语不太想理睬他，于是这位杨叔找他聊什么，他都敷衍了事。
这搞得杨卫有些莫名其妙，他过来就是想留个好印象，结果却莫名其妙被讨厌了。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
“您去忙吧，不用操心我们。”庄志翔看出他的尴尬，对他说到。
“好吧，水深危险，别让他们下水。”
“我们知道的。”
杨卫走了以后，确实感觉不一样了，没有了被盯着的感觉。
怪不得李星语不太待见他。
吃完饭，本该休息的时候，河边清凉，很提神，使他们暂时没什么困意。
于是李星语带着他们沿路向南走了一段。
河水自南而北流动，逆方向行走看向水面船只，感觉自身速度提升了许多，也感觉船只开的快了许多。
而那些同方向行进的船则感觉没什么变化。
沿路种着一排柳树，柳条可比红心木光秃秃的气根好看多了。
再往南就是无人住的山林了，山林过去才是别的村子，李星语没带他们去，于是原路返回。
吃饱饭走一段路，脚底热乎乎的，困意便来了。
等睡醒已经快到三时区。
西方大日逐渐明亮，正空大日暗淡。
天边红霞到了颜色最深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