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空坟
就如所预想的一样，皇陵外围早就有重兵把守，哪怕是一只鸽子飞进去，也会被人用弓箭射下来。姜云裳站在距离皇陵不近的一处丛林里面，凝望着皇陵默默流泪。阿蔓姨母一生辉煌，到死却落得了这个下场。连皇陵都进不去。
还有阿姐，她大概到死都没想到，会是她最疼惜的妹妹杀了自己吧。多可笑啊，用的还是她送的发簪。
贝颂看着姜云裳这副模样心里实在难过。
第一次见到姜云裳的时候，她在花楼里面就局促不安，像是一个小孩子一样，善良而单纯，即便是山间明月也不过于此。
再见时候，她瑟缩恐惧，却还愿意勇敢地挡在阿姐的面前。贝颂知晓，她本性纯良，但蠢不可及，戏弄起来倒也有趣。
过了很久很久，姜云裳就像是消失了一样。他也磨灭了对她的心思，一国之君，早已婚配，两人又有什么可能呢？但是小铃铛的带话让他多了一份希望，不管是为了什么，他只不过是想去见见她而已。
不过一年的时间，姜云裳迅速的衰老下去，一双眼睛写满了沧桑无奈和痛苦。婚姻到底给这个女皇带来了什么呢？
“想过去吗？”贝颂轻轻在姜云裳的耳边问道。
姜云裳看向贝颂，眸中闪过一丝光亮，然后又暗了下去：“重兵把守，如何过去？算了，为我死去的人够多了。”
姜语嫣为她而死，姜蔓如今也因她而死，还有小思，还有长佑国那些她叫不出名字的战士们。
“为你，也是为国。心里舍不得就过去看看，”贝颂拍了拍姜云裳的肩膀。她站起身来，用染血的袖子抹了抹眼泪。
“我自己去，如果我死了，你多帮帮鱼溪。”
轻飘飘一句话更像是在交代自己的后事。
姜家到了她这里，已经是山穷水尽了。
即便是不愿意承认，姜家从来都是人丁稀少，鱼溪是巫族男人，但是身上流着的也是姜家的血脉。姜云裳早就想好了的。
“傻子，我怎么能让你自己去呢？”
贝颂长叹一口气。
铺天盖地的蚊蝇到处乱飞，守卫们纷纷挥动火把，注意力全部被吸引，完全没人发现一只雄鹰从上空飞过。
皇陵寂静无声，姜家不坐皇位以后，守着皇陵的人疏于打扫，姜语嫣死去没多久，坟墓上已经杂草丛生了。姜云裳看着心里难过，忍不住伸出手去清理杂草。贝颂远远地为姜云裳把手着，他不去听姜云裳在坟墓前面说什么。
姜云裳整理好了杂草以后，疲惫地靠在墓碑旁边，絮絮叨叨说着这些天发生的事情。
“阿姐，你是不是好怨我啊。我不仅仅害了你，还害了阿蔓姨母。”
“阿姐，我要怎么办才好啊？我好想杀了鱼风，我要是能杀了他，算不算为姜家报仇了？”
“我不能死，我不敢去九泉之下见你。保佑我，保佑我复国吧。阿姐。”
她念叨了好一会，天色发紫，是要见明了。姜云裳依依不舍起身，她还要去看看母亲再走。时间很紧了。在墓碑前坐得久了，连起身也费力，姜云裳双手支撑在坟上，挣扎着要起来，却跌倒在了地上。
不知是压到了什么，坟墓上的土堆松动了起来，姜云裳立刻躲开，目不转睛得看着坟墓。
机关被按动，土堆松动移开，姜云裳的眼睛瞪得溜圆：坟墓里除了一身红色的甲胄之外，什么都没有。阿姐的尸体呢？去哪里了？
平缪眼看着要天亮了，于是发出了信号，姜云裳撑着一口气，把姜语嫣的坟墓复原，然后离开了皇陵。
姜语嫣，到底去哪里了？
回到城内，还没来得及休息。城外已经有人在叫阵了。这是他们从西南出兵以来，鱼风第一次主动反击。
那人刚一出现，平缪和姜云裳就认了出来。老熟人了，钱安月！
“姜云裳，她不是姜语嫣身边的人吗？为什么替那个巫族男人出兵了？”平缪在战场上跟钱安月打过交道，此人有勇无谋，平白无故生了一副大身板，若没有姜语嫣坐镇，此人不足为据。
“钱安月，钱老板。哦，是早有接触吧。”
姜云裳并不觉得奇怪，鱼风不知在她背后做过什么事情，拉拢过什么人。钱安月当初受过鱼风的恩惠，自然是会帮他的。
“白眼狼，我去迎战。”平缪只觉胸中愤懑，姜语嫣是一个可敬的对手，如今姜语嫣深死，她的手下竟然反过来叛了皇上。
“你？姜云裳并没想过平缪会主动请战。
“姜语嫣是我的对手不假，但是，抛弃立场来看，我还是很认同她这个人的。狡兔死，走狗烹。我怕自己也有这么一天。算了，跟你说你也不懂。”平缪别扭地转过头去，戴上头盔，抡起长刀出了门。
钱安月已经做好了跟姜云裳决一死战的准备了。然而出来的人确是平缪。
“老东西，你怎么来这里了？看来那小皇帝是走投无路先叛国了？也好，也好。”钱安月的脸上满是不屑。
“我来这里，自然是要替天行道啊。白眼狼，姜语嫣尸骨未寒，你便认贼作父。我这就送你去见姜语嫣！”平缪懒得跟她吵嘴，看在姜语嫣的面子上，自己倒是能给她个痛快。
并不等待钱安月的回答，平缪驱马冲锋，钱安月奋力反抗。只可惜平缪带着怒气而来，力气极大，此前有姜语嫣做指挥的时候，钱安月能征善战。然而现在没有了姜语嫣，钱安月空剩一股子力气，却如同小丑一样被戏耍着。
钱安月气喘吁吁，仰天长啸：“平缪，你有本事杀了我啊！走狗！你就是个走狗！”
平缪冷笑一声并不答话，她调转马头，钱安月见此情景更加膨胀，夹紧马肚子追了过去，可谁知平缪暗暗挥手，城门上如雨一样的箭飞射过来。钱安月一个躲避不急，左肩膀被射中。
在她跌落马背以后，钱安月立即驱马返回，马蹄子狠狠踏在了钱安月的胸口上。
噗——
钱安月口吐鲜血，再也起不了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