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国之亚父
从天黑跪到了天明，姜云裳的嗓子都哭哑了，小铃铛敲门的手都敲肿了，附近的所有人都知道了皇帝来到国师府跪求原谅，唯独姜蔓依然闭门不出。
姜家人似乎都是这样的性子，姜蔓下定决心不去见姜云裳，那么不管如何，都是不会见了。她已经对姜云裳伤透了心。
金鸡报晓，姜云裳最终还是倒在了那个天亮的早晨。
“孩子怎么样？”
“怎么出了那么多血？孩子没事吧？”
“这可是第一个公主啊，一定要保住！”
两个男人的声音交错出现，姜云裳被吵醒的瞬间，身体的疼痛就毫不留情地袭来了。她的肚子绞痛得厉害。
“皇上醒了！”
众人的目光都在太医的身上，只有阿絮的目光紧盯着皇上。很多事情她都不知道，比如这次皇上出宫以后为什么回来以后下半身出了那么多的血。但是她知道，皇上才是最重要的。
“阿絮，阿絮我肚子好疼。”姜云裳的眼前一片朦胧，她看不清房间里都有谁，除了陪在自己身边的阿木，她谁都看不到。
“皇上别怕，孩子保住了，小铃铛正煎药呢。”
“孩子一定要保住，一定要保住。”姜云裳拉着阿絮的衣袖嘱咐道，可是鱼风却伸手扯走了阿絮，他握住了姜云裳的手。
“你是谁？你放开！”姜云裳看不清，只觉得这双手抓得她发疼。
“阿裳，是我啊，鱼风。你总算醒了，答应我，以后不要再做这样的事情了好吗？”
姜云裳抽回手，在眼前揉了揉，视线才逐渐变得清晰。
屋里除了太医和侍女之外，还有鱼风跟另一个干瘦的中年男人。
她依稀觉得有些印象，这人应该是巫族的。
“你是谁？你为什么在这里？”皇上寝宫怎么可能让普通巫族男人出入，姜云裳知道这人是鱼风带来的，故特意问起这件事。
“阿裳，你好好看看，你真的不记得他了吗？”鱼风把姜云裳扶起来，让她能更仔细地看一看对面那个干瘦男人。
“出去，这是我的寝宫，鱼风你不要带无关人过来，你也出去。”姜云裳怒道，她刚说完话便剧烈咳嗽起来。
“皇上千万不要动怒。”太医见状说道。
她瞬间觉得这里很窒息，明明这是她的寝宫，这是她的国家，可是她什么都做不了。
“姜云裳，你不认得我也正常，从前生女以后，男人便被扫地出门了。不过你放心，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让你记得我的。”
男人毫不见外地坐在姜云裳的床上，姜云裳便往里退去，不愿意被男人触碰。
“鱼风，你们都给我走！”姜云裳怒吼道，阿絮也想出言请离这些不速之客，但是没等开口，鱼风接下来的话让震惊了所有人：“阿裳，这是你亲生父亲啊！”
姜云裳从来对父亲二字没有概念，或者说所有的长佑国女人，对父亲都没有概念，父亲只是母亲的丈夫罢了，母亲可以有很多丈夫，父亲不过是其中一个。他们更看重母族，而父亲在孩子出生完成使命以后，就要离开长佑城回到巫族了。
“皇上的父亲，自然是国之亚父，云裳，你也不希望自己的父亲在外过得艰难吧！我就自作主张接了过来，之后我一定好好孝顺你的父亲，尧叔，你在这里好好住下，等我们生了孩子以后，您就可以享受天伦之乐了。”
姜云裳听到尧叔这两个字，猛然想起。
她就说从哪里见过这个男人，当日宴请巫族，这个男人就在其中之列，他走的时候，还回过头看自己，看了好久好久。当时自己还没注意，现在想想，或许这人当时就知道一切。
“你叫什么？”姜云裳对尧叔这个父亲没有丝毫的敬畏，对她而言，父亲本就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回禀皇上，我叫胡尧。”
对啊，鱼星渊的上一任大祭司，听说就是姓胡。母亲的丈夫自然应该是大祭司的儿子，理所应当。
“那你知不知道我母亲是怎么死？你告诉我！”姜云裳情绪激动得问道。
尧叔摇了摇头：“我不知，先皇去世的时候，我已经回到巫族很久了。突然得知先皇病重，我也曾跟姜蔓将军请求探望过，但是姜蔓将军拒绝了。后来我听到的就是国丧。”
尧叔做出一副痛苦装，回忆起了先皇：“我跟先皇在一起的时候，先皇是那样英姿飒爽。如今见到你，我就像是见到了先皇年轻的时候。”
姜云裳见他这副样子，大概算是知道了鱼风的本事是从哪里学的。
“我们长佑国不需要什么亚父，鱼风，在我生产之前，你最好安分守己。”
姜云裳用警告的眼神看着鱼风，鱼风仅仅是站起来行了个礼，就带着尧叔离开了。
当然要生产，不过生产之后，这江山到底是谁说了算还不一定呢！
小铃铛一直避而不见，等到尧叔离开以后，她才拿着药出现：“皇上，您千万不要生气了，一定要保重自己，生下孩子。知道吗？”
那药苦到了舌根，姜云裳就像是感觉不到一样，一口气咽了下去。胃里翻涌着欲吐出来，她就那么强忍着。
自己种的因，就要自食苦果。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生了什么病，只觉得每天的夜都那样漫长。自小在宫中长大，她知道宫中有如何繁琐的规矩，但是她是这宫中的主人，规矩自始至终都是由着她的。
而如今，她竟然也觉得这深宫如同一个巨大的鸽笼，她开始想要逃离。
“小铃铛，阿絮，你们两个愿意陪我出去走走吗？”
自从皇上生病以后，小铃铛和阿絮便轮流值班，尤其是夜里，皇上常失眠，他们便看得更紧了些。
“皇上心情不好就出去转转吧，阿絮，取一件厚衣裳来。”小铃铛并不管着她，相处十余年，她甚至可以完全猜出姜云裳的想法。
宫门紧闭，小铃铛拿出令牌来，这明明是她的国家，但是侍卫却说：“驸马不允许皇上出城。”
小铃铛看了看姜云裳，姜云裳冲她点了点头，小铃铛立即出手。
皇宫从前是她的家，现在看来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