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但是鱼风跟他人不一样
听到“阿裳”这两个字，姜云裳下意识地看了看母亲的牌位。祠堂的侍女很勤快，牌位上没有落一点灰尘，干干净净，就像是母亲活着时候一样。
“阿蔓姨母，我已经是皇上了，我做了很多年皇上了。”
尽管嘴上这么说，但是姜云裳还是席地而坐。
“当年你母亲走的时候，我被从战场上叫回来的时候，快马加鞭，累死了三匹马，跑了五天五夜，我终于在你母亲走之前赶回了长佑城，人人都说我觊觎皇位，我没有，我只是知道，你母亲还有话要跟我说。”
“母亲说了什么？”姜云裳从未听姜蔓说过这些事情。
“她说，长佑国走到今时今日不易，提着一口气就是等我回来继位。”
姜蔓用十分平静的语气说了出来。姜云裳却瞪大了眼睛听。
“后来呢？”
“你说呢？如果我答应了她，那你觉得你还有资格跟我说你才是皇上吗？云裳，你小时候我确实管得多了一些，那是从你母亲走了那一刻，我就已经下定决心，辅佐你成为长佑国的新一代君王。云裳，我做得怎么样？”
姜云裳沉默着点了点头。
她七岁继位，可是一个七岁的孩子怎么可能当皇上？身边的人虎视眈眈，若不是姜蔓坐镇，她早就不知死在哪里了。
“你是皇上，当你跟我说你是皇上的时候，你知道吗？我特别高兴。我在你身上看到了成长，你开始意识到，你是一国之首。你开始享受一国之首带来的权利，那么你知道你有什么责任吗？”
姜蔓第一次温和地拉过姜云裳的手，这双手没上过战场，没斩杀过敌人，甚至没有打死过一只苍蝇。她的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她把这个小皇上保护得很好。
“保家卫国。”
“保家卫国是我们军中之人的事情。你要学会治国。你知道为什么每一代君王对巫族都是打压控制的吗？巫族承载着上天的愿望，他们如果得到机会发展，受到上天庇佑，他们会胜过长佑国。到时候对于咱们而言就是堕入无间地狱。”
姜云裳满脸不信，她们长佑国建国至今经历了十代女皇，而巫族也被女皇们压制了几百年。
如今仅仅是让巫族的男人们学习知识，就要灭国了？
不过是纸上谈兵罢了。
“阿蔓姨母，不会如此的。您放心，我定会让长佑国越来越昌盛繁荣。”
姜蔓的目光中看不见一丝光芒，深不见底如一潭死水。
“你像极了你母亲年轻时候。”
姜云裳点了点头，她依稀还记得母亲年轻时候的风采。她也曾昂首挺胸站在众军之首，受万人朝拜敬仰。
那时她便想做母亲那样的皇上。
“我是母亲的女儿，自然是像母亲多一些。”
“那你可知你的母亲为何打压巫族？”
“母亲受男人所诓骗，但是鱼风跟他人都不一样。阿蔓姨母早些回去吧，年纪大了莫要管闲事了。”
姜云裳板起脸来，声音待着些距离感和冰冷气息。从姜蔓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起身离开不再回头。
姜蔓望着那孤独而坚定的背影，感受到了深深的无力感。她的背影是那样挺拔，越走越远。最终消失在夜色中。
夜是深不见底的黑暗，姜蔓的鬓角却是花白的。
命令一下，不过半月，巫族的学堂就办了起来，在鱼风的安排下，除了十几岁的男性以外，长佑国城内的男孩们也被安排在这里读书学习。一时间城里城外热热闹闹。
然而外面的一切热闹都与姜语嫣无关，已从上次宴请过后，她便从未出过大将军府。她脚步所到之处，身后总是要跟着一大群尾巴。
“少主！少主！你要去哪里呀？”
“少主，大将军叫人送来了桂花糕，用的是今年新酿的桂花酒，可香了，少主快尝尝！”
每天张口闭口就是少主，姜语嫣活在监视下的每一天简直是生不如死。
“不吃！拿走！烦死了！你们就不能让我自己待会？”姜语嫣一连被囚禁了这么多天，脾气大涨，见谁心里都不痛快。
“少主那我给您放桌上。”
外头的桂花糕用的都是桂花蜜，只有她大将军府的桂花糕用的是桂花酒，这倒也没什么特殊的缘故，姜蔓从前出征塞外，先皇姜慕特意差人快马加鞭送了些桂花蜜过去，结果路上不小心打碎了蜜罐子，驿人自作聪明，采了新鲜的桂花兑上蜂蜜送了过去。
结果手艺差了些，桂花蜜阴差阳错变成了桂花甜酒，味道发酸难喝。姜蔓以为是路上变质，但毕竟是皇上的赏赐，还是硬着头皮收下了，跟炊事兵研究，最终搞了一个带着酒味的桂花糕出来，说不上好吃，至少算是可以入口了。
经过几年的研究，桂花酒最终变成了香甜的味道，桂花酒做的桂花糕也变得好吃了起来。
“等会，今年新酿的桂花酒给我送过来些。”
“少主这是想饮上几杯？那我这就叫小厨房给您做几个可口的热菜。”
“去吧。”
一个跟屁虫离开，另一个跟屁虫便顶替了过来。姜语嫣厌烦得连看都不想看她们一眼。
酒菜端上来，姜语嫣独自啜饮着，失意之色人见犹怜。
“少主，你也别不高兴了，今日巫族学堂开班，您的夫婿以后一定能学有所成，往后大展宏图的。”见到姜语嫣如此模样，侍女出言安慰道。
姜语嫣一听就来了劲：“谁夫婿？我答应了吗？姜云裳她赐婚问我过的意见吗？她真以为自己是皇上了？不就是我家的傀儡吗？”
侍女赶紧捂上了姜语嫣的嘴，即便是在自己家，即便是身边的人都是姜蔓的亲信，可……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又怎可轻易说出口呢？
姜语嫣打掉了侍女的手：“你干什么？我哪句话说错了？这长佑国的天下，是我和我母亲打下来的，也是我和我母亲守住的。她算是什么啊？”
侍女被姜语嫣的话吓得一身一身冷汗往出冒，若是被人听了去怎么得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