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甲胄是防着敌人的，不是防着家人的。
姜蔓并不给姜语嫣说话的机会：“赐婚之事自然是全由皇上做主。”
姜云裳大手一挥：“那就这么定了吧！婚期由大祭司决定。今日甚好，甚好啊！”
姜语嫣的脸色差到极点，她甚至认为这傻子是故意为之，是蓄意报复。盯着姜云裳的目光中写满了憎恶与怨毒。
“小铃铛，奏乐起舞吧！”唯恐姜语嫣多言，姜蔓招呼了一声，立即就有不少身材纤细的男子穿着艳丽暴露的服装走了进来，随即抱着鼓乐的男子也踏进大殿。丝竹管乐之声响起，舞者身姿翩翩，令人眼花缭乱。
姜语嫣所有的不悦被暂时按捺住，她的目光穿过舞者，落在鹿卿身上。男人看起来瘦弱不堪，眼神也总是畏畏缩缩，不知母亲是怎么想的，竟然让自己娶这么一个人。
察觉到被人盯着，鹿卿下意识得躲闪。而鱼溪却直愣愣得盯着姜蔓母女二人看。
这便是他的母亲？
原来他的母亲是这样风姿飒爽的人？
同样都是一母所生，为什么她姜语嫣可以做将军，而他却只能窝在潮湿炎热，不见天日的寨子里面苟延残喘？
“尧叔，这真的是我的娘亲吗？所以父亲从一开始就根本没打算让我嫁入皇家是吗？”
尧叔不急不缓得喝了口酒，这才回答：“鱼溪，我会保你当上下一任的大祭司。”
“当大祭司有什么用？巫族在长佑国的强盛年前不值一提。”
他后悔了，他所能想象到的权力巅峰便是大祭司，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鱼风在长佑国的生活是他所想象不到的。
“公子慎言。”尧叔低声说道。
鱼溪于是不再开口，尧叔坐在原处一口一口喝着酒，他没心思去看舞者，也没心思去听演奏，他的目光时不时瞟着高位上的两个人，神情复杂，脸色难看。似乎是有心事，他的目光被大祭司所察觉，大祭司回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尧叔便即刻收回目光。
夜色渐浓，姜云裳率先离开，随后众人陆续离开，鱼溪站在这大殿之上，看了许久后，最后转身。
寝宫里面，姜云裳歪着头，看向鱼风的目光带着朦胧与醉意。
“鱼风，你今日开心嘛？”
鱼风点了点头，为姜云裳递上的一杯浓茶：“开心也不要喝的那么多，你明明不胜酒力。”
“鱼风，我知道你不想嫁给我，我本来想故意冷着你的，可是我真的好喜欢你呀！”姜云裳眯着眼睛，痴痴的笑容，看起来傻乎乎的。鱼风忍不住伸出手揉起了她软软的发丝。
“我知道啦！还是要谢谢你，给巫族解决了那么大的难题。”
“你要是想谢谢我，就把你的心给我吧！”
说着，姜云裳伸出柔软的小手，挑逗一样的在鱼风的胸膛前摸索，透过富有弹性的肌肉，她清晰得感受到了他强而有力的心跳。
同一时刻，护国大将军府，姜蔓母女之间气氛剑拔弩张。
“姜语嫣，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私自回城，还带着云裳去那种地方！你啊你！”姜曼气得手抖，骂人的话已经词穷了。
“我就是私自回城怎么了？哪有母亲让自家女儿跑那么远的地方去，边疆渺无人烟，你是让我把这一辈子都搭在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吗？我不娶亲，你想都不要想。”
姜语嫣发起脾气的样子落在姜蔓的眼中，竟跟姜云裳有着八分的相似。只可惜她对自己的亲女儿却没有足够的耐心。
“你是我的女儿，为国效力驻守边疆是你的责任。”
“什么责任，你愿意为了那个傻子卖命，还让我为了那个傻子搭上一辈子？”
姜蔓毫不犹豫地抽出长刀，锋利的刀刃闪烁着危险的光芒，紧挨着姜语嫣薄嫩的颈间皮肤。
“你就算是杀了我，我也要这么说。你愿意当长佑国的狗，我可不愿意。”姜语嫣丝毫不闪躲，她绝不相信姜蔓会真的对她动刀子。
她内心笃定，所以当刀刃刺破她的皮肤的瞬间，她甚至忘记了做出反应。
“还真是把你惯坏了，这一刀给你涨涨记性，免得有朝一日我也保不住你。”
姜蔓到底还是手下放了一马，刀刃仅仅是划破了她的肩膀，流了些鲜血，并未伤及筋骨。
“你……”姜语嫣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肩膀上火辣辣得疼，血液很快浸湿了她的衣衫，她看着姜蔓的甲胄愣神。
她也是个将军，十几岁征战沙场，为长佑国驻守边疆，甲胄这东西她在那边从来不脱的。可是如今回城了，便是安全了，便可以脱掉甲胄身着轻装了。
甲胄是防着敌人的，不是防着家人的。
愣神之间，姜蔓已经转身离开屋子，临走的时候，她吩咐下人把门窗全部锁好，不允许姜语嫣再次踏出房门一步。
翌日祠堂里，姜蔓已经等候多时了。
她难得脱下了甲胄，一身素色长衣，柔顺的头发披散着，看起来憔悴而柔和。虔诚地跪倒在排位的面前。
“大将军，皇上来了。”
祠堂的侍女小声通报，不敢打扰姜蔓。
“来了啊？”
姜蔓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排位之上的祖宗。
“阿蔓姨母，今天不是阿娘的忌日，你怎么还脱冠散发了？”
“云裳，咱们聊聊天。你母亲走了十一年了，这十一年我待你怎么样？”姜蔓站起身，失去了甲胄的支撑，她的身体似乎有些佝偻。
“姨母对我很好。”
姜云裳不知今日姜蔓的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她有些警惕地不愿上前。
“你说假话，你都不靠近我。过来扶我起来，年纪大了，这也没跪多久，怎么膝盖又肿又疼的，跟针扎的一样。”
姜蔓双手笨拙地按在地上，想要试着站起来，却看起来十分费力。姜云裳站在远处没有动，等待着姜蔓到底想做什么。
姜蔓有些讶异地回过头，没有等到姜云裳来搀扶自己，她索性倒坐在地上，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姜云裳也坐下来。
“今日你不要做皇上了，我好久没见到阿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