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长子
苏婉纯在越发短促的疼痛间歇听见了这话，也笑了声，顿时卸了力气。
接生婆子见状连忙急声道：“娘娘莫笑了，能看到孩子的头了。”
闻言，苏婉纯忙敛了笑，顺着接生婆子的话使劲儿。
隐隐的痛哼，不只是在外头守候的秦铮，屋里的崔嬷嬷等人也捏了把汗。
都说生产犹如半只脚踏进鬼门关，苏婉纯如今的模样看起来实在是不算太好，满头满脸的大汗淋漓，脸色苍白如纸，几乎背过气去。
幸而，在夜幕降临，秦铮几乎控制不住心焦时，屋里传来一声婴儿的啼哭。
季老得了消息也在外头守着，听见这动静，不由得笑了起来，“中气十足，一听就是个健壮的孩子。”
他话音刚落，玉英便跑出来报喜。
“恭喜王爷，王妃诞下……”
还未说清是男女，便见秦铮一阵风似得跑进产房里。
屋里屋外的人，都在关心新出世的孩子，秦铮却是一心都扑在妻子身上。
痛呼之后再没有听见苏婉纯的声音，秦铮实在是放心不下。
他不顾阻拦刚闯进来，便见着崔嬷嬷正忙活着给苏婉纯擦洗，而他牵挂在心的女子，却双目紧闭，脸色惨白如纸，犹如病入膏肓一般。
崔嬷嬷见他进来，不赞同的皱起眉头，“王爷怎么来了？如今天气这样冷，打开了门让娘娘受寒了可怎么是好？”
在玉英出去之后，为了安全起见，也为了不闷坏苏婉纯跟刚出世的孩子，她已经让人将炭盆给撤了。
秦铮顾不得尴尬，他愧疚了一会儿，眼睛黏在苏婉纯身上，“王妃如何？”
“娘娘累坏了，让她好生睡一会儿罢。”
木已成舟，这会子将秦铮赶出去，苏婉纯着凉的风险也大一分。
崔嬷嬷叹了口气，带着丫鬟们动作细致的将苏婉纯身上的血渍汗水擦洗干净，让她睡得舒服一些。
秦铮方才见了丫鬟们端着鲜红的水盆进进出出，如今又见着了这样一幕，深深切切的认识到了生育一个孩子要经历什么，心口疼痛了一下。
“王妃……还好吧？”
都说女人生孩子是一脚踏入鬼门关，虽说孩子已经出世，但他还是不放心。
这样的反应，在崔嬷嬷看来简直跟个毛头小子似得。
虽然……秦铮也确实是个毛头小子罢了。
崔嬷嬷怅然的看了秦铮一眼，他这般反应，跟多年前的秦立恒如出一辙。
“放心吧，娘娘无事，不过是太累了，让她好好睡一觉罢。”
孕育一个孩子的辛苦，没有亲身经历过是不可能知道的。
“好好照顾……王妃这里我来伺候就是了。”
从秦铮的表情之中，崔嬷嬷看出了些什么，“……王爷还不知道王妃诞下的孩儿是男是女？”
秦铮的眼神有些闪躲，“那哪里有王妃重要。”
崔嬷嬷扶额，这头也给苏婉纯打理干净了，由秦铮抱着她走小门回正房。
虽说产房里也料理的好，但到底还是有一股子味道的，没有正房舒服。
“老奴去照顾小世子。”
蒋嬷嬷复杂的看了秦铮一眼，冲他福了福身。
在将蒋嬷嬷请进府里来的时候，秦铮便已经知道她是要来做什么得了，如今也没什么反应。
小心仔细的护着苏婉纯，不让她吹到半点风，直到进入暖融融的正房，他这才了口气。
“早知道在产房里也按个地龙了，不知道婉纯凉着了没有。”
玉英追着来，正好听见秦铮的这么一句嘟囔，她不由得抽了抽嘴角，无言以对。
很显然，雍王殿下是不知道安地龙所需的花销，满王府里，除了正房之外，也就只有秦铮的书房及花厅，这些经常待客，主子常驻的地方有了。
产房使用的次数不多，炭盆也足够暖和，谁也没有这样想过。
就连苏婉纯自己，也从未有过这样的打算。
苏婉纯朦朦胧胧睁开眼，便瞧见秦铮守在床边打瞌睡，方一动弹，便觉得浑身闷闷的痛，她蒙了一会儿，想起已经生产的事情。
原本也只是打个盹儿，这边一点点动静便将秦铮惊醒了过来，“你怎么样？可有哪里难受？方才季老已经来给你诊过脉了，说你一切都好，好生将养着就是，你觉得如何？”
“我没事，孩儿呢？我生了个儿子，你见了没有？长得像你还是像我？”
虽然身上还有些酸痛，但只要一想起血脉相连的孩子，苏婉纯便觉得心中软和，柔情万丈。
她急促的催着秦铮把孩子抱来。
虽然秦铮认为，现在苏婉纯的首要任务是养好自己的身子，但见苏婉纯如此坚持，他也没法子。
经过一夜，小娃儿已经不是刚生下来那般红彤彤的了，皮肉盈润娇嫩。
母子心相连，血脉是个奇妙的东西。
直到真真切切的看到娇弱的，仿佛一碰就碎的孩儿，苏婉纯才算是真的认识到，自己做了母亲。
她眉眼柔和的轻轻碰了碰孩子的脸。
“你瞧，他眉眼像你呢，嘴巴像我。”苏婉纯笑眯眯的半靠在秦铮怀里，“小时候我娘总说我整张脸嘴巴最好看，这孩子倒是会长。”
此刻自己做了母亲，苏婉纯反倒是更能理解当初母亲的心境了。
提起还是觉得怅然，但始终没有最开始那般的不能接受了。
秦铮一手托着她的腰让她坐稳，一手拖着孩子，防止苏婉纯没有力气保不住。
闻言他笑起来，“要我说，该都像你才好。”
在容貌上，秦铮一直都是没有信心的，在知道苏婉纯身世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认为，苏婉纯这般的姑娘，应当匹配一位家世良好，风度翩翩的公子哥才对。
如今他的家世是配得上苏婉纯了，可是他还是觉着苏婉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故而对待苏婉纯的时候，他不自觉的都会带上一些小心翼翼的讨好，时时刻刻都担心自己有哪里做的不好惹她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