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秘辛

    池卓然露出不忍的表情，不停地跟池曜使眼色让他去劝劝。

    池曜没有理会他，而是拿出带过来的文件扔给孙桓。

    &34;要不要看看，被你们母子两人苦心经营的公司，一年的盈利是多少？&34;

    &34;账面倒是做得挺漂亮，有什么用呢？如今的公司不过是个华丽的空壳。”

    孙桓嘴硬道：&34;那又怎样，公司是我们的，我想花就花。你非要赶尽杀绝，分明是不给我们母子两个活路。&34;

    池曜无所谓道：&34;有本事你可以再抢回来。&34;

    池谨川打断了两人之间的剑拔弩张，沉声道：&34;池曜，你跟我过来。&34;

    等池曜从书房离开，池卓然在楼梯口叫住他。

    &34;阿曜。&34;

    池曜停下脚步，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34;爸。&34;

    池卓然看着早已成年的儿子，有些局促地搓搓手：&34;阿曜，他们毕竟是你的亲人，你能不能放过他们。&34;

    &34;放过？&34;池曜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讥讽道，&34;当初池嘉惠算计我亲生母亲时，你怎么不劝她放过。你这么乐意当圣父，谁都不想伤害，谁都要护着，结果呢？你非但谁都护不了，还成为加害者中的一员，本质上跟他们又有什么区别？&34;

    池卓然的脸色骤然变得惨白，逃避似的质问道：&34;你……你什么时候知道的？&34;

    池曜没有回答，只是凑近了一些，低声道：&34;你保护不了任何人。爸，我只是不想步你的后尘。&34;

    池曜说完，直接越过尚在震惊中的池卓然下了楼。

    汽车驶出老宅，消失在黑沉的夜色里。

    ……

    十四岁的少年热烈张扬，过早的分化使他比旁人更加高大挺拔。

    那天因为下雨，篮球训练被临时取消，池曜没有通知家里的司机，一个人冒着雨坐出租车回到家。

    客厅里异常的安静，管家和佣人都不在。

    池曜隐约听到沙发上传来的哭声，急忙走过去。

    &34;妈，发生什么事了？&34;

    刘苏落慌张地用手背擦了擦眼角，站起来道：&34;阿曜，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34;

    池曜的个头很高，校服袖子挽至手肘处，露出一截线条流畅结实的手腕，领口和指尖上还沾着一点潮湿的水汽。

    刘苏落只到池曜的肩膀处，即便低着头，也无法遮掩扑朔掉落的泪珠。

    池曜没有回答刘苏落的话，而是又问了一遍：&34;发生什么事了？&34;

    刘苏落背过身去，支支吾吾地回答：&34;刚才看了一部电影，挺感人的，忍不住就哭了。&34;

    池曜皱着眉，很明显不相信刘苏落的话。

    &34;是不是爸爸惹你生气了？&34;

    &34;不……不是的。&34;

    池曜显然不相信刘苏落的话，在他的印象里，父母虽然感情很好，但偶尔也会有小争吵，这次不知道因为什么，刘苏落看起来分外难过。

    &34;我去找他！&34;

    池曜几步跑上楼，却被匆忙赶来的刘苏落死死拉住。

    书房门没有关严实，池曜从里面听到父亲和爷爷争执的声音。

    &34;如果不是因为阿曜，你以为这么多年你可以脱离公司，去追寻你那虚无缥缈的梦想？卓然，我同意你学艺术并不代表你可以没脑子，身为池家人，这是你必须承担的责任。&34;

    &34;您所谓的责任就是去伤害一个无辜的人？&34;

    &34;卓然，十几年过去了，我不想总是翻来覆去回答同样的问题，你最好不要再违背我的话。&34;

    &34;那您告诉我刘丽文在哪里。&34;

    在门口偷听的池曜，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从刘苏落今天的反常来看，她应该就是争执的源头。

    &34;你没必要知道。&34;

    书房内响起池谨川冷漠无情的声音。

    &34;她毕竟是苏落同父异母的姐姐，苏落很担心她。&34;

    池谨川：&34;我不会把一个定时炸弹放在眼前，而且你应该清楚，她未必乐意见到你们。&34;

    &34;爸！&34;

    &34;你闭嘴！&34;池谨川缓了口气，声音沉沉道，&34;你最好不要在阿曜面前提起这些，我决不允许池家的继承人出现任何丑闻。他是你和刘苏落的亲生子，也只能是亲生子！&34;

    站在门口的池曜如遭雷击。

    若不是刘苏落满眼哀求地看着他，也许他会奋不顾身地冲进去问个究竟。

    &34;阿曜，你听我说。&34;刘苏落把池曜拉进卧室，&34;这件事你就当作不知道好不好？&34;

    池曜一时间没有说话，他的表情空茫，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窗外的天空是灰色的，暴雨过后，云层被压得很低，空气像是隔绝了氧气，只剩下窒息的闷热感。池曜觉得自己被罩进一处真空地带，走着既定的路，任何的挣扎都变得毫无意义。

    &34;刘丽文是谁？&34;

    良久，池曜听到自己的声音问道。

    刘苏落的眼泪一颗颗滑落，顺着苍白的脸颊跌在冰凉的大理石地板上，让人心生不忍。

    在池曜的印象里，父母的感情很好，极少争吵，这样痛哭的场景，几乎从不存在。

    池曜突然觉得有些后悔，他不该逼迫自己的母亲。

    &34;算了。&34;池曜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把刘苏落脸上的泪擦干净，&34;是我不对，您不要哭了。&34;

    &34;刘丽文是我同父异母的姐姐，也是你的亲生母亲……&34;

    刘苏落坐在椅子上，一道银色的，磷光一样的细带划破天空，突如其来的雷声让池曜从怔愣中回神，即便早已猜到答案，但真正听到还是让人难以接受。

    外面又开始下起雨，细密而繁杂，池曜透过薄薄的雨帘，看向模糊不清的夜色。

    这一晚，终将让他的人生发生不可逆转的改变。

    池曜回到锦华别墅，诧异地发现点点竟然没有在门口等他。

    他本来不喜欢猫的，觉得这种生物粘人又娇气，还喜欢掉毛。但他住在别墅的这几天，又觉得不是不可以忍受。

    有个小东西朝自己黏黏糊糊撒娇的感觉，似乎也蛮好的。

    &34;点点？&34;

    池曜在猫爬架和猫窝里找寻无果后，打算上楼看看，经过二楼却发现秦樾的房门是关着的。

    他们已经有段时间没有联系，不知道对方肩膀上的伤怎么样了。

    池曜正想着，不知不觉走到客房门前，手即将握住门把手的时候，房门竟然从里面打开了。

    双方都吓了一跳，只有点点是开心的。

    它绕着两个主人的脚边转了几圈，然后大胆地扒住池曜的裤腿，伸爪子去够他手里的东西。

    秦樾一低头，才发现他手里还拿着一个未开封的罐头。

    ……

    两人相对无言，还是秦樾率先开口：&34;池先生，您要进来吗？&34;

    &34;嗯。&34;

    点点幸福地吃着猫罐头，秦樾坐在床边，潮湿的刘海搭在眉骨处，看起来又瘦了几分。

    他刚洗完澡，本来是准备睡觉的，结果枕边的点点突然兴奋起来，几步跑到门口开始挠门，他也没有多想，以为点点是饿了，谁知池曜这么晚还会过来。

    &34;池先生。&34;秦樾抬起头，故意露出湿漉漉的眼睛问，&34;您要留下来吗？&34;

    池曜的目光在他的肩膀处停留了一瞬，然后转身进了浴室。

    秦樾在床边留了一盏小夜灯，点点吃饱后躺在枕头上舒服地舔爪子。

    原本静谧温馨的气氛被一道开门声打破。

    池曜只围了一条浴巾，水珠从他的额角滑落，顺着肌肉流畅的线条一路向下，直至没入人鱼线的交界。

    他阻止了秦樾起身的动作，随手将毛巾扔到沙发上后，掀开薄被躺了进去。

    秦樾下意识地往旁边让了让，之后又想起什么似的，主动靠过去，手指在接触到对方胸口的时候，明显地听到头顶的呼吸重了几分。

    空调被调到一个合适的温度，秦樾只用薄被搭着肚子，微凉的指尖撩起淡淡的鸢尾花香，池曜腰间的浴巾松散开来。

    &34;别动。&34;

    池曜沉着脸，色厉内荏地握住秦樾的手。

    睡衣的扣子被一颗颗解开，露出一小片胸膛，在昏黄的灯光下，白得像雪。

    秦樾乖顺地闭上眼，感觉肩膀被温热的掌心覆盖。

    &34;还疼吗？&34;

    池曜的声音沙哑，在封闭的环境里很容易让人产生被珍惜的错觉。

    可惜秦樾被骗了太多次，心脏短暂地乱了一拍后又重新归于平静。

    &34;不疼了。&34;

    &34;嗯。&34;

    池曜没再说什么，只是低下头，吻住那片微凉的薄唇。

    睡衣落在地上，连带的还有枕头上的猫。

    点点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在门外的走廊上。

    它不理解，并且大受震惊。

    挠门的声音配合着屋内的喘息，它徒劳地叫了几声，发现没用后，干脆可怜巴巴地躺在走廊的地毯上，等着主人开门。

    池曜今晚的动作堪称温柔，对比他以往的风格，秦樾竟觉得未能尽兴。

    他勾住池曜的脖子，企图换个姿势，却被对方握住手腕，不由分说地压了上去。

    昏昏沉沉间，秦樾才恍然明白，也许池曜是怕伤到他的肩膀。

    何必呢？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的戏码，从小到大他体会了太多。

    愧疚或者怜惜，不过是上位者成功后的一点点施舍。

    秦樾闭上眼，放纵地依赖这种极致的愉悦。

    在紊乱交织的呼吸中，强烈的信息素肆无忌惮地涌入，雪松的味道让人晕眩，寂寞也如盘根错节的荆棘一般，绞得人心脏抽痛。

    流动的光影在垂落的夜幕下变得暗淡，带着一眼就能望到底的乏味。

    美丽又颓然。

    ……

    点点不知等了多久，房门终于打开，它按照习惯的那样跳到秦樾的枕边，却被另一个主人抱起来，放在床尾。

    它看着两人相互依偎的身影，不甘心地踩了踩被子，决定睡醒了再说。

    没有两条小鱼干是哄不好的。

    秦樾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中午十二点，点点窝在他怀里睡的正香。

    餐桌上放着一个硕大的餐盒，掀开时还是热的。

    秦樾认出这是池家某高档酒店的logo，于是不客气地坐下吃了起来。

    炸的酥脆的小银鱼很香，排骨也很嫩，美中不足的是没有他喜欢的麻辣口味。

    秦樾一边阻止点点偷吃，一边愉快地享受美食。

    楼上的书房门却突然开了，池曜和张默一从里面走出来。

    &34;嗨，又见面了。&34;

    张默一私下比工作时要健谈一些，可能是刚解决完一桩心事，他的心情显而易见的好。

    &34;张总。&34;

    秦樾不得不放下美食，站起来打招呼，心里却把池曜骂了一百遍。

    他一开始以为家里没有人，只随意地穿了一套家居服，领口还可以隐约看到暧昧的红痕。

    淡淡的雪松味道，无一不在昭示着alpha对他的占有欲。

    张默一礼貌地移开视线，提醒他别忘了下周的新品发布会，就告辞离开了。

    池曜把人送到门口，回来时见秦樾蹲在地上，手里抓着猫。

    &34;怎么了？&34;

    秦樾从点点嘴里扒拉出一块肉骨头，有点无奈地说：&34;点点趁我不注意，偷吃了盘子里的排骨。

    池曜爽快地又夹了一块，作势要放进点点的猫碗里：&34;喜欢就让它吃吧，反正还有许多。&34;

    秦樾嗔怪地看他一眼：&34;猫咪的肠胃很弱，不能吃带调料的东西。&34;

    于是点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即将到嘴的排骨被扔进垃圾桶，难过地叫了一声。

    为了安抚它，秦樾开了一罐金枪鱼口味的罐头给它。

    两人终于可以坐下好好吃顿饭。

    &34;我以为你还在睡。&34;池曜从餐盒最底层端出一碗牛肉萝卜汤递过去，&34;张默一来送文件，我让他顺便去酒店取订好的午餐。&34;

    池曜算是变相解释了为什么没有告诉秦樾别墅里有人的事，但秦樾此刻顾不得这些，他正发愁地盯着碗里的萝卜。

    &34;不吃萝卜？&34;

    池曜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一贯冷峻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浅笑，&34;起码要把汤喝掉吧，可以补充蛋白质。&34;

    秦樾皱着眉，一口气喝掉碗里的牛肉萝卜汤，露出嫌弃的表情。

    池曜：&34;下次让他们换成鱼汤。&34;

    &34;唔，谢谢池先生。&34;

    饭后，秦樾跟着池曜来到书房。

    &34;孙桓在酒会上找过你的麻烦？&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