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珠玉蒙尘
半个小时后,众人聚集在布置好的一处山洞中开始正式拍摄。
秦樾脱掉厚重的长款羽绒服,露出里面单薄的玄色纱衣,冰丝流苏腰带将他的腰身勾勒得分外玲珑紧致,流畅的线条一直没入下摆,那双长而纤细的双腿就掩藏其中,随着动作隐约可以窥见一斑。
因着面料过于薄软,秦樾只能在内衬不明显的地方贴上几片无痕暖宝宝,虽不能抵挡风寒,但聊胜于无。
相比之下池曜就要好过许多,起码他的戏服就比秦樾的多上两层,肩上还披着一件用貉子毛做成的披风。
秦樾抿抿唇,收起眼中略带羡慕的情绪,跪坐在湿冷的雪地上。
凌寒破开封印,入眼便是已成鬼魅的清池,和角落里不知生死的师兄弟们。
浓重的血腥味没了顾忌,从山洞里肆意飘散开来,凌寒冷了神色,抬手甩出弦凝鞭向清池袭去。
清池没什么反应,甚至那道慑人的杀意狠狠抽打在他的身上时,也只是让他皱了下眉头。
强大的灵力使清池胸口的衣服撕裂开来,鬼没有实体,但弦凝鞭依旧在他的身上留下一道恐怖的痕迹,有黑色稠雾从中流出,又迅速被冻结成细碎的冰凌。
凌寒随手掐诀,弦凝鞭附着雷霆三两下将清池捆得结结实实。
清池从始至终都没有反抗过一下,也未曾叫过痛,但就在凌寒上前准备查看众人时,却倏然磕磕巴巴地道:“不……行……”
凌寒蹙眉看着倒在他脚下的人,右手轻抬,弦凝鞭的力道又重了几分。
“唔……”
清池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痛苦的神色,可还是艰难地挪动身子,挡在凌寒面前。
“不……行……”清池嗓音生涩嘶哑,黑色稠雾从他的口中滴落,一点点浸染在雪上,开出点点梅花。
“让开。”凌寒不预多做纠缠,弦凝鞭依照主人意识,把人拖至数丈远。
池曜平时的语调多是散漫或倨傲的,此刻带着点凛冽霜寒的气息,像是跟周围风雪融为一体。
秦樾躺在雪里,觉得空气更冷了几分,虽然滋味很不好受,但心里却无端生出点不甘示弱的兴味。
“cut!”
张导这边喊了停,陈斌和李盈盈迅速跑过来给自家艺人披上外套。
秦樾双手抱着热水袋,下意识地打了个冷颤,身上才渐渐感觉到一点热气。
陈斌打开保温杯递过去,关切地说:“我煮了姜汤你赶紧喝点吧,别感冒。”
秦樾拿在手里没急着喝,几步走到张导身边,跟着池曜一起看回放。
“ok,这条过了!”张导心情不错,又朝秦樾鼓励道,“我本来担心你接不住池曜的戏,中午听池曜夸你我还有点不信,没想到确实可以。”
池曜披着羽绒服,双手抱在胸前,闻言冷声否认:“我没夸他。”
“行,没夸,是我夸的。”张导跟池曜是第二次合作,了解他的脾气,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休息五分钟准备下一场。”
秦樾没走,坐在张导身后的小马扎上喝姜汤,姜汤里加了红糖,入口辛辣夹杂着丝丝的甜,还挺好喝。
第二场没有他的戏份,后面只需要补几个镜头即可。
张导跟摄影师说了几句注意事项,转过头朝秦樾招招手:“坐过来点,咱一起看池曜拍戏,顺便再跟你讲讲戏。&34;
于是秦樾搬着小马扎往前挪了挪。
&34;我看过一点你去年拍的那部剧,可惜了,剧组选角不太行,你的演技被压抑得厉害,没完全发挥出来。&34;张导摇摇头,语气有点遗憾地道,&34;好的演员自身天赋很重要,后天的努力也很重要,有的人靠学校教的那点东西,把自己框在了一个固定的模版里,虽然算得上中规中矩,但没有味道,就像统一出厂设置生产出的机器,时间久了,就会觉得缺点什么。&34;
“基本情绪是不能表演出来的,而是需要真正地融入这个角色,这一点你做的就很好,但是说实话,你跟池曜比还是差一些的,不过这倒没什么,演技需要一部部作品慢慢积累才能沉淀下来,相信这部戏拍完,你也可以有质的飞跃。”
秦樾出道五年,从龙套到配角,见识过很多人和事,但这样诚恳的鼓励还是第一次听到,不禁心生感激:“谢谢您,我会努力的。”
“谢什么,我也是为了咱们这部剧。”张导摆摆手,不甚在意道,&34;珠玉蒙尘不掩其光,相信你以后可以走得更远。&34;
……
化妆师帮池曜补好妆,副导示意开拍。
池曜脱掉身上的羽绒服,站在之前的位置上,秦樾看着镜头里的人,赤丹色流光云锦,玄纹披风,在积雪的映照下如同一汪幽深的寒潭,这一刻他是凌寒,是大乘期仙者,但唯独不是池曜。
凌寒低头查看众人伤势,发觉暂无大碍才松了口气,但紧接着窜入鼻尖的血腥味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血的味道并不是人血,而是一种名为噬灵蛇的凶兽,因生存条件苛刻,所以极其罕见,原以为早已绝迹,没想到在这仙门弟子历练的北嚣山上竟有人悄悄豢养。
传说它的血可沾污修仙者的内丹,是邪修篡取灵力的引子,一经发现,必会遭到各大仙门截杀。
地上的法阵已经启动,凌寒没再耽搁,捏碎一张灵符。
灵符化成一只青色翠鸟,眨眼间消失在洞外的迷障中。
张导喊了停,这场戏自然也是一条过了。
天气寒冷,早点拍完早点收工,于是大家没再耽搁,直接开始下一条。
清池被束着手脚,靠在墙边动弹不得,凌寒在他身前停下,察觉出一丝不对劲。
眼前这个小鬼没有轮回印,是连枉死城都不收的无门鬼,虽然看起来已在世间游荡百年,但本身并无多少灵气,甚至连话都说不囫囵。
与之相悖的是,他身上竟然背着厚重血债,已有入魔征兆。
弦凝鞭稍稍松开一截,鞭鞘伸进清池的衣领里,果然在那片泛着青白色的胸口发现一处用蛇血刺成的纹身。
擅自使用禁术是需要付出代价的,篡取的灵力越多,身上的血债就越重,随着境界的提升必会遭到天谴,轻则囚于九幽深谷,重则身死魂销。
想要避开天地耳目,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一个合适的媒介,将篡取的灵力输送进他体内,然后用独特的法门提取出来,这样既不沾因果,也减少了走火入魔的风险。
但这个媒介,必须是心甘情愿的。
凌寒掐着清池的脖子,冷声质问:“你的主子是谁?”
清池艰难地张张嘴,却吐不出一个字,他听不太懂凌寒在说什么,只记得那人临走前交代他,一定要乖乖待在山洞里,哪都不许去。
他从前等过很多次,被罡风砭骨过的魂体从透明到充盈,再被寸寸碎剐抽取,每一次都像又死了一遍。
可是他早就死了,鬼为何还能感觉到痛。
“等这次事成,我便将玉佩送给你。”
清池记得那人这样说过,但究竟是哪一次,他已经不记得了。
脖子上的那只手力道越发重了,清池闭上眼睛,黑色稠雾从眼角滑落。
凌寒甩开手,清池没了支撑,一下子倒在地上,从他的怀里掉出一样东西,让凌寒骤然变了脸色。
“这是哪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