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哄下生气的师弟
抒坎在房间里休息,门忽然被推开了,他以为是花子慕来了,忙的自床上坐起:“你来……”
话未说完,才发觉来者是一个银发少年,一脸不善地走了进来。
他从招风口中听过此人,之前也暗中看到过几眼,只不过没有上前打招呼,所以这还是两人第一次面对面而立。
“想必你就是上仙的师弟,在下鼠毒缠身不便相迎,还请公子见谅。”抒坎坐在床上,靠着床头,语气虽客气,神情却很冷淡。
“抒老爷无需多礼,” 银楚宸嘴角一勾,俊秀的脸上添几分不羁,“我这不是见你不便,自己主动来会你了么。”
“公子客气,”抒坎笑道,“请坐”
银楚宸双手负后站立在屋中央:“坐、就不必了,只不过这次前来是想给抒老爷说几句知心话儿。”
也不待对方答话,银楚宸便自顾自的说道:“我与我师姐路过蝶衣镇,偶然撞上了抒老爷,师姐心思纯善,不忍见抒老爷暴毙而亡,这才出手为你逼毒。”
“不过……”银楚宸眼神射出一道锋利的光,嘴角却始终挂着笑,“我们还有要事在身,也不必过多耽搁,何况,师姐已尽全力,想必抒老爷也不会怪罪于她!”
抒坎听明白了银楚宸的话,随即惭愧地说:“令上仙为难,在下心中实属过意不去,在下本已死人一个,亏得上仙相助,多活了几日,已然感激不尽了。”
“这话是我的意思,非出自我师姐之口。”银楚宸不想对方曲解,直白地说,“我只是过来与你一说,回头便带师姐离开,也算与抒老爷打过招呼了。”
“可上仙对在下有救命之恩,在下尚未报答,怎可就这般让几位离开抒府。”抒坎挽留道。
受人这么大的恩惠,他又怎能做那不知感恩的人。
“报答就不必了,师姐救你也非他图……” 银楚宸勾起嘴角,神情始终有些不善,“还望抒老爷保重身体,便是最好的报答了。”
这两人聊天表面虽客气,可这气氛当真不怎么样,怎么都觉得空气中弥漫着一点就会烧着的东西。
“银楚宸公子。”
招风自门外站定,对着屋中的人招呼了声,才迈脚走了进来。
银楚宸点头示意,又想起对方看不见,接着说道:“好了,知心话我说完了,告辞。”
银楚宸不失礼貌的对抒坎一笑,便转身走出了房门。
银楚宸甫一离开,房门便自动合上了,招风神色不怎么好看,转身对着抒坎担忧道:“哥哥,若是他们当真离开了,那你体内的毒谁来逼出?”
抒坎虽然也不想花子慕离开,可似乎也不愿勉强,沉声道:“风儿,你去备一份厚礼,待上仙离府时送上,我就……不去相送了。”
“可是哥哥你的伤……”招风不甘心,她不能看着哥哥唯一的希望就这么没了,“没有她,你会死的。”
“很多事是强求不来的,”抒坎有些累了,慢慢躺下身子,闭上了眼睛,“兴许很多事是注定的,我想休息下,你先出去吧。”
招风面朝着床的方向,似乎还有话要说,可一想到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又不忍心打扰他休息,只好不安地离开了。
银楚宸出了抒坎的房间,便直奔花子慕屋子而去。
花子慕除了为抒坎逼毒外,大多时间都是在房内调息,银楚宸推开门时,她也没睁眼瞧上对方一眼。
银楚宸身子支在门边双手环胸,心情看上去很好:“师姐,待会儿咱们就离开抒府,我已经向抒老爷言明缘由,抒老爷也是明理之人,知我们有要事在身,便不好意思再留我们在府上。”
花子慕蓦地睁开眼盯着门边的银楚宸,她这个师弟虽说总是贪玩,但也不应该是个不通情理之人。
“他体内鼠毒诡异,我们暂且不能离开。”花子慕却说。
这种人命关天的事,她既然已经插手,怎么可以就这样来去自如。
银楚宸却一脸无所谓地说:“你放心他死不了,这是鼠毒,你想想他一个普通人中鼠毒数日,为何没毒发身亡?鼠毒积聚肺腑多日,他都没事,我们走了以后,他自然也会没事,咱们还是赶紧离开,去寻妖灵山,你不是很想早日为三儿他们找到妖灵山吗?”
虽然花子慕的确很想尽快找到妖灵山,可她认为这是两码事,此刻说什么,她也不能就这么走了。
她以为是银楚宸对抒老爷的病情有所曲解,解释道:“他鼠毒之所以没有发作,是我用灵力压制,并非无碍,即便是完全清除鼠毒,亦需要数年调养方可痊愈。若是此时咱们离开,他体内的鼠毒无人相助,必是凶多吉少,我不能如此行事。”
“无论如何,戒日咱们都得离开,”银楚宸褪去了脸上的乖巧,他才不要听这些,反正他不愿意看着自己师姐为一个不相干的人,每天如此消耗自己魂力,沉着脸朝花子慕走去,一屁股坐在床沿边执拗道,“他也答应了。”
“……”
花子慕看着不讲理的银楚宸,突然不知道拿他怎么办,沉默了很久后,她说:“再给我三日时间,三日应该可以,之前我尚有保留,不敢一试,三日内我定能逼出鼠毒来。”
一听师姐要不顾一切为那人逼毒,他更加不干了,这太危险了,搞不好,师姐会受伤的。
“不行,就戒日离开。”
花子慕不知银楚宸是在担心自己,只觉他在这件事上太不近人情,一时有些生气,斥道:“此事事关人命,不可任性。”
银楚宸却更加坚决道:“不行,非走不可。”
花子慕第一次见自己师弟这般强硬的态度,想了想,又道:“那好,你先行离开,三日之后我去寻你。”
“不可,”银楚宸自然不同意:“你我一同离开。”
“……那你自行回天水涧,我一人也能去寻妖灵山。”
“不”
本就打着不管师姐说什么他都否定,这话说顺溜了嘴,一开口才反应过来,似乎师姐另有它意,愕然道:“师姐你这是在赶我走?”
银楚宸不敢置信地看着花子慕,那张俊朗明英的脸上,已是阴雨连绵,如电闪雷鸣呼啸而来。
花子慕此刻已是很生气,她气的是银楚宸不分轻重,轻视人命,平日里不论他如何胡闹,她都可以容忍,可这件事上,银楚宸的态度,当真令她失望至极,所以才会脱口说出这样的话来。
两人目光交汇,惊愕的浅眸对上冰凉的幽目,如寒冰遇水,除了寒便是冷,整间屋子都快要被这股寒冷所冻结。
良久对视后,银楚宸脸上露出一抹怒笑,转为了失望,说道:“师姐,在你眼里我就这般可有可无?好!你要救人便救,我再不阻扰。”
银楚宸猛地起身就朝门外走,走出房门后,重重地合上了门。
花子慕看着银楚宸愤然离去,也不做多想,开始闭目打坐起来,可心神却难以集中,这是她第一次与银楚宸发生争执,方才话语也不完全是她的本意,可话已出口她再难启口纠正。
只盼着三日后,她能如自己所说逼出鼠毒,离开抒府,她这个师弟也就不会再为这件事生气了。
不一会儿,花子慕察觉到门外有人,心中大动,可瞬间又有些失望,她以为是银楚宸折回来了,可惜门口之人并非银楚宸。
“子慕姑娘,在下是来与姑娘当面谢别的,请姑娘开门一见。”
花子慕亲自去打开了门,抒坎神色复杂,并未进门,而是向着花子慕行了一礼。
“在下左思右想后,还是得当面与姑娘道谢,多日来让姑娘费心费力,在下心中实属过意不去。”
花子慕侧身,示意抒坎进屋再说,却不料身后一声尖叫,两人纷纷望去,小千惊恐倒地望向一方。
两人几乎同时顺着小千的方向看去,只见一袭黑衣人端立房檐之上,正拉满弓弦朝她射来一箭,不及花子慕动手,抒坎已朝花子慕扑将而来。
“抒老爷?”花子慕唤了一声。
抒坎勉力笑道:“姑娘没事就好。”说罢便昏迷了过去。
她再抬头时,那黑衣人已不知去向。
其实抒坎还当真是不自量力,花子慕是何人,即便他不清楚,怎么说能为自己逼毒的人,也不可能那么不堪一击,他这一下舍身相救,当真是多此一举。
花子慕急忙查探了下抒坎的背部,发觉并无伤口,可方才明明有一把利剑朝她射来,遂一把脉才知,方才那一箭并非寻常之剑,而是灵力淬出的灵剑。
如今抒坎体内被自己逼入肺腑的鼠毒一击溃散,顿时侵入了五脏六腑,她之前所做皆已白费。
当下再想压制鼠毒,亦非易事,花子慕整整费了一戒日,才勉强将鼠毒再次逼入肺脏。
可她魂力几近透支,疲惫的回到自己屋子后,就开始调息魂元,这一坐便是一夜,也只是恢复了五成。
她没想过会遇到这种事,心想若是此次出来,她带上师父的戚舞轻衣,也不至于如此费力。
当花子慕调息完毕时,桌上放着菜食,可早已冷却,她只看了一眼,便径直走出屋子,来到了银楚宸门口,她本想将之前黑衣人的事说于银楚宸听,她这个师弟比她聪明,定能知道那黑衣人为何而来,却不想屋内没人。
最后花子慕独自一人来到街上,想着银楚宸自来喜欢热闹,与她闹了别扭,定会来这繁华之地寻开心,所以她想着会不会寻得到他。
大街小巷人来人往,各种叫卖吆喝声此起彼伏,吃的,玩得可谓是琳琅满目应有尽有,花香,酒香,食香……充斥着每一个角落。
花子慕此时身处在蓝幻之色的热闹长街上,却因心中有事逛来也不觉轻松。
冰糖葫芦……冰糖葫芦……
花子慕侧耳聆听,吆喝冰糖葫芦的人,是从她走过的侧巷口出来,与她还有一段距离。
她折身回去,在遇到卖糖葫芦的人时,驻足询问道:“这个……怎么卖?”
“三钱一串,五钱两串。”
花子慕犹豫了下,从袖中取出一个刺着棠棣花的钱袋,里面只有一片金叶,这钱袋是银楚宸送她的,而里面的金叶,亦是银楚宸装的,说是怕万一她有想买的东西时,自己又不在身边,为了以防万一给她装了一片金叶。
“希望这片金叶师姐永远都不要用,师姐想要的,我皆能提前给师姐买来,岂不甚好。”
花子慕盯着手中金叶愣了片刻,最后抿紧的绛唇一动,递给对方:“给我一串。”
可当花子慕有些不舍地将手中的金叶递于卖糖葫芦的贩子时,那贩子顿时傻眼,很为难道:“姑娘,小的这辈子都没见过金叶,实属化不开呀!可否有碎银子、元钱更好。”
“我只有这。”花子慕看着那贩子说道。
那贩子看着花子慕手上的金叶,犹豫了片刻,他自然想卖给她一串的,可他确实没有能力找零。
“你要不去大一点的商铺,划开它再来吧!小的实在是找不开的。”那贩子说。
花子慕盯着贩子手中的糖葫芦棒片刻,将手中的金叶收回到钱袋中,转身离开了。
可没过多久,贩子再次瞧见花子慕,这次她先将三钱递给了他:“给我一串。”
连连逛了几条街她有些累了,一手抱着方才为了花钱而买来的油纸包着的东西,一手拿着那根糖葫芦回了抒府。
她将手中的油纸包放在自己屋子的桌上,拿着糖葫芦闪身进了银楚宸房中,本想着买来他最喜欢的糖葫芦,他定不会再生气,可惜屋内依旧无人。
她取出一块白绢手帕堆叠在桌上,轻轻将那串糖葫芦放在了上面,想着要是他回来便能看到,可能就不生自己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