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常九的秘密
滨洲新区,靠江的一幢别墅式样的研究院,静静地矗立在沿江大道的边上,落日的余晖洒在它的屋顶上,渡了一层淡淡的金边。周围的树木,光秃秃的,像水泥浇筑的一样,偶尔一阵风吹过,不经意地就带走一片惨黄的落叶,更添戚戚。
“你说说你,这么年轻,这么有钱,怎么想不开,投资科研这种事情。”许久正在想事情,旁边忽的冒出一个声音,吓了她一跳,她转头看去。
只见李明鉴的小跟班,手捧着一杯热茶,背靠着栏杆,面朝着园区,酌一口茶,吹两下。许久看他这个散漫的样子,似是而非地搭了一句,“万一呢,我不是发财了。”
小跟班听了,低笑一声,“你都能投资一座研究室啊,还想怎么发财?”
许久也开玩笑道:“再多的钱不够你们败的啊。”
也不知道为什么许久的心情突然就变好了,他可从来没见过许久开玩笑,更没有见过许久笑。“你知道吗?在你这里的几天,是我最开心的,估计也是李教授最开心的。
从前在研究院的时候,茈棉技术不受重视,几乎没有什么经费,李教授连自己的薪水都搭进去了,平常也节衣缩食的,日子很清苦。
而且如果仅仅花费上紧俏一些也就罢了,但是排列组他们的前景是显而易见的,只要无限模仿、学习就可以了,他们每天都很滋润,把我们挤到最破旧的实验室就算了,还时不时就来刺激一下李教授。
尤其是这次翰如直接拿到了专利使用权,他们就更加横着走了,几次在路上遇见我们,都嘲讽我们干不出成绩来,但是李教授却乐在其中。
你看都已经这个点了,他都不想着吃饭,眼里只有他的数据。”
小跟班细细说着,许久便耐心听着,问道:“你们李教授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茈棉技术?”
小跟班低头喝了一口冷茶,眺望远方:“你知道沅临吗?”许久摇摇头,“那是一座安静的小城市,李教授就来自那里。沅临海拔高,生活贫苦,那一年太阳活动特别强烈,村里很多人都因此病了,寿命受到了很大的影响。其中就包括教授的母亲。
但是李教授是因为这件事开始,却并不是因为这件事坚持。我们呆在研究院里看了太多的事情,科学研究,不进则退。
防晒布料的普及是迟早的事情,倘若市场被控制,利润被挤压,影响深远。况且棉之一物,自古为民生之重,有了茈棉技术,才不会受制于人。况且,如果m国从来就没有放弃过呢。”
“看不出来你年纪轻轻,懂得不少。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彭嘉。而且我看起来比你大很多,别讲的你比我大一样。对了,我今年29,你呢?”
许久仔细地想了又想,“我今年应该有25了。”
彭嘉想这是什么回答,年纪还应该?许久又问了他们小组的情况。他们这个小组加上李明鉴一共五个人,还有一个为了前途,加入了排列组,留在了科学院。
李明鉴和他,自是不必多说,还有一个温温柔柔的姑娘,叫楚湘萍,一个文质彬彬的男生,叫吕谦烁,一个脾气火爆的大波浪姑娘,叫唐泛泛。
彭嘉低头看了一眼时间,“到饭点了,蒋妈肯定已经做好饭了。快下去吃饭吧。对了,每次一到饭点你就消失,你都吃什么了?”不会是给自己开小灶了吧。最后一句他没好意思说出口。
“蒋妈的口味太重,我随便自己煮了点面条。”
对了,他们改造了这里,包括许久,几人在这里都有单独的宿舍,还有一个阿姨,姓蒋,负责照顾他们的饮食起居。
那晚本就是个意外,李明鉴刚从科学院把东西搬出来,又赶上他跟许久去码头验收材料,许久看李明鉴实在是累了,才把他带回家的。
梵渡这边,因为侯程身体的原因,侯鉴把侯洵侯宇又安排回了梵渡,虽然侯程跟陈默此前就已经把不少人都换了,但是难免有两个漏网之鱼。
2203年梵渡的春季大秀,用的是侯程许久的设计,结果竟然是侯洵主持的。而其中还有一个重要的参与者——常九。覃思思担心陈默一人力不从心,便让常九去梵渡帮忙。
原因是常九竟然向康舜药业求来了秘药,妒颜。让侯程的肺部的后遗症,从几乎呼吸都在痛,冷汗直冒,变成了只是咳嗽,作为母亲,覃思思自然是十分感激,对常九也就更加喜欢了。
这天陈默正在办公室里处理文件,正准备赶紧结束,离开大楼,去看侯程。就看见雷迦拿了一摞像画稿一样的东西回来了。
雷迦神色慌张,“陈总,我这里有一些材料,你赶紧看下。”
陈默一边把材料拿过来,一边跟他开玩笑:“什么东西啊,是今年大秀的订单飞涨了?”
但是很快陈默就笑不出来了,因为这些画稿,跟许久之前的设计都太像了。可以说,这些比许久的还像许久的。
陈默抬起头,严肃地看向雷迦,但仍然抱了一丝希望:“你把许久之前的设计拿过来干什么?快放回去!许久不喜欢别人动他的东西!”
雷迦并没有给陈默他想要的答案,“这是我在常设计师那里借来的。她那里应该还有。”陈默听到之后,深深地震惊了,决定暂时按兵不动。
晚上覃思思的别墅
陈默在饭桌上试着打探,“常氏织造最近十几年一直在西部发展,生意怎么样啊?”
常九回道:“常氏的主要办事机构一直在凉思城。运营基本同往年一样,没有什么大的变动。”
说完便给覃思思夹了一筷子的青菜,覃思思赞许地点点头,向她使了一个颜色,意思是让她给侯程也夹一点菜,常九看懂了,并没有动手夹菜,只是看了侯程一眼,害羞地低下了头。覃思思嗔怪地看了她一眼。
陈默又接着问道:“你有什么兴趣爱好吗?比如旅游之类的。”
“旅游我喜欢啊,我去过最美丽的地方就是一个叫长沫的边境小城,那里有淳朴的人,清澈的水,静谧的山,听不尽的鸟鸣,赏不完的奇花异草,你们有机会一定要去看一看。”
覃思思听了倒是很感兴趣:“是吗,那以后九儿一定要带我去看上一看。”
侯程很不喜欢常九说话,尤其是今天陈默仿佛对常九非常热情:“赶紧吃饭,平常不见你话这么多,咳咳。”
陈默心里揣着事,并不理会侯程,而是继续问道:“常小姐,很喜欢设计啊,怎么不跟服装公司合作呢?太埋没人才了。”
常九却说道:“父亲说我设计的并不好,怕我砸了人家公司的招牌。”
覃思思兴趣来了,“你把你的设计拿出来啊,让程儿给你改改。”常九听了,瞥了一眼侯程,看他没有反应,便上楼去拿了。
而事实上,侯程是拒绝的,但是陈默拼命地按住了他,双峰一簇,是少见的严肃认真,侯程虽不知为何,但他相信陈默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不一会儿,常九便拿下来了,侯程不情不愿地接过,第一眼他以为只是巧合,越往后翻,侯程的神色也越来越严肃,咳嗽声也越来越大。
覃思思看儿子这个样子,以为真的是常九的设计不如他意,便也拿过几张来看。“看你的样子,我还以为。害~九儿这设计不是非常好嘛~就是有点熟悉。”这风格,跟许久的不是一脉相承吗。
一张张翻过,覃思思越看越觉得像,不由地开口问道:“九儿啊,这设计之前你给别人看过吗?”
常九想到她此行的目的,低头略一沉思,便决定如实回答:“我也就实不相瞒了,我这次来通越,就是因为一年前发生了一件事。我酷爱设计,之前的设计稿都被好好保存在我的密码小箱子里。
我最近发现梵渡的设计跟我之前丢的设计稿非常相像,我才想着过来看看。”
常九发现覃思思听完之后,一瞬间变得非常紧张,便赶紧开口说道:“设计稿都不重要,我也不靠他吃饭。”
陈默听到这一句,瞬间就松了一大口气。
只有侯程面无表情,间或握拳,轻咳两下,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覃思思略带紧张地问道:“那你是来?”
“跟那箱设计稿放在一起的还有,还有几张支票、承兑汇票,加起来超过十五亿。这都是我们常氏刚收上来的货款啊!”
常九眼眶红红的,几乎是要落下泪,覃思思心疼的不得了,赶紧上前安慰。
常九哽咽了几下,说道“谁知道我去玩了一趟长沫,货款就丢了,盒子里就剩设计图了!”
侯程眼睛一眯,“这么,咳咳…重要的东西,你们常氏,咳咳…也能丢。”
覃思思瞪了侯程一眼,“那后来你怎么来了通越了呢?”
“市面上开始出现设计的时候,父亲说可能是一时相似,可是后来越来越多,我们才猜想可能是当时设计图众多,那小偷用什么设备拍摄或录像了。所以才来看看。”
常九低下头,落下一滴滚烫的泪,继续说道:“我一直怪父亲重视哥哥,轻视我,便缠着父亲也交给我一些差事。于是父亲带着我去交接,还把票据交给我保管。
我放在了随身带着的密码箱里。回家路上,行过长沫的时候,我贪玩,缠着父亲多留了两天,等到母亲来接我们的时候,我让她先把箱子带回去。我玩过头了,忘记告诉母亲了,
母亲不知道票据在箱子里,还以为只有我的设计稿,并没有很重视,我到家的时候,就发现箱子带票据全部不见了,呜呜呜呜……”说到这里,常九大声哭了起来。
覃思思赶紧把常九搂在怀里,轻拍她的后背,常九继续说道:“母亲也不知道什么是什么时候丢的。几个哥哥,赶紧去各个银行挂失,发现都被取走了。
我们赶紧看监控找人,但是来人带着口罩,除了看出来是个长发的女生,什么都看不出来,呜呜呜呜……”
覃思思赶紧向侯程道:“程儿,行此等龌龊之事的人,不报警还等什么呢?”
侯程说道:“母亲,我尚未痊愈,无心辖此,不若常九小姐,再等几天。我们也不好单纯地听你的一面之词,是不是?”
常九还没说什么,覃思思却是替常九不值,“侯程!你这时候还想帮那个小偷吗?!”
“母亲,咳咳咳咳……咳咳咳……”侯程急急地想解释,许久,她不是的。开口却是不断的咳嗽声。
常九倒是急的不行,又是递水,又是拍背的,“覃伯母,我知道这件事让你们很难相信的,你也别逼程哥了。”
覃思思看常九都在帮她那个偏听偏信的儿子说话,便也不好说什么了。现在她怎么看,怎么觉得常九非常适合侯程,有家世,有学识,善解人意,关键是懂设计,和她儿子也有共同语言。
最重要是有许久横在他们中间,侯程对她只能停留在接受上,很难出现舍身相互的场景。
这一晚,侯程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他先是一张张地回忆,他经手改过的那些,出自许久的设计稿。
画稿一张张,像幻灯片一样在脑海里回放,但越是回忆,细节也就更清晰,跟常九的今天拿出来的风格,就更加相似。
再加上,陈默告诉他,雷迦给了他其他的设计稿,里面有的是许久第一次大秀加场的设计,有的是他让许久参加过的大大小小比赛的设计。
侯程痛苦地闭上眼睛,事实几乎已经摆在面前。
怎么就那么巧,常氏的东西在长沫丢的,许久就来自长沫;取走常氏东西的人是长发,许久恰好长发及腰;常九丢的设计,正好被许久这一年多来不断地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