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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灯火可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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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的车上只有一小缸子水,那可不成:“你们先去林子里头看看情况,我去湖边看看去。”

    “那成,我等会儿要小五过去叫你,别太久了啊。”

    “成。”

    队伍宿在官道附近的平坦处,穿过一小片林子。

    孟月晚看见了澄澈的湖水,日暮的余晖洒在水面,随着微风,光在水面浮动,温柔动人。

    湖边的滩涂,在边缘处已有不少干裂,靠近水的那一片,的确是软泥,带着似有若无的泥腥味。

    孟月晚折回林子,拔了几棵笔直的大树,削了枝叶,四根绑做一排,放在软泥处没有下陷。

    取了水送到绿芙那处,孟月晚调了一大盆面糊,这次加了二十枚鸡蛋。

    “姨姨,想姨姨,娇娇很乖。”

    奶唧唧的声音,被曹青雪抱着,还伸手要往孟月晚怀里来。

    几个孩子也围了过来,叽叽喳喳的。

    小五来寻人时,孟月晚才得以脱身,回首看着他们的笑脸,她心里头轻叹一声。

    她一个挣扎在泥泞中的人,现如今也要成为别人的救赎,如何讽刺!

    “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如是当则以!

    秦池佑并未睡多久,这边孟月晚才和绿芙一同把族人的饼发下去,就见着池佑立在车旁,遥遥望着。

    孟月晚软了眉眼,走过去牵他坐下,木桩子上放着一盅果茶,加了崖蜜,养身子。

    秦池佑眉间的肃然顿时化去,这人是真的回来了,捧着茶细饮一口,是熟悉的味道。

    容苏撇撇嘴,没出息的咽了咽口水,他抱着孟月晚哭得好不伤怀,也没换来人家一丝宽慰,这人睡一觉起来,得了这么多果子茶……

    锅里炖着野鸭子肉,刚放下去新鲜的萝卜,贴了锅贴,用不了多久就能开动了。

    容苏守在那里,不然他好歹要过来酸几句的。

    另一口锅里炖了一锅甲鱼,泥里头扒拉出来好几只,小张她们不爱这没肉的吃食,但甲鱼是很补的。

    “没想到这丑玩意儿,味道真不赖啊。”孟芳珂觉着这甲鱼比鸭子还好吃几分。

    这一锅,就她们姐妹俩给炫完了,孟月晚就着汤汁都干了几碗饭。

    孟芳华一再推拒,其余人看着那一堆壳子,浑身上下没几两肉,也都选择了老鸭炖萝卜盖饭。

    忙完后,依旧搭了架子,把剩下的鸭子熏制起来。

    夜里的火生的更大了些,孟月晚手里拿着一截木棍,从棍法到刀剑,或是长枪,得选个趁手的练练。

    她还是喜欢耍她的大弓,很有安全感,对敌招式上弱了几分,孟清正在教她。

    直到夜深,孟月晚才擦洗了一番。车内一灯如豆,池佑强撑着,也在修习内功。

    “怎还未睡?不必等我,你这身子,我还不知道要费多久给你养回来些,早睡好眠是第一要紧。”

    孟月晚轻车熟路的拉过池佑的脚脖子,放在自己掌间,用内劲在他脚底的要穴上按压。

    “今日闲话赘叙,倒是正事只字未言。”

    秦池佑的神色很是松快,这足底按压,对于缓解疲劳,还真是有几分奇效。

    “有什么事,明日也可细说,等到这么晚,真是半点不爱惜身子。”

    秦池佑轻笑一声:“明明才几日,却觉着好久没听到你在耳边念叨了。”

    两人的目光,在这摇曳的灯火里遇着,孟月晚领会到,汪曾祺所写那句“家人闲坐,灯火可亲”的意韵来。

    “天天念你,你倒要嫌我烦了。我倒也想你那时不时的‘晚晚,慎言!’‘晚晚,慎行!’。”

    “这次一事,可有什么头绪?”

    孟月晚摇头:“我对这些原本不甚敏感,哪里有什么头绪,倒是下手之人,内力奇高,借力走势如同空中飞人,我这点功夫,真是不够看的。”

    所以她也制订了一个训练计划,以后只怕日日都要晚睡了。

    秦池佑瞳孔微缩:“那只怕不是孟璟丽能使唤的动的。”

    此事若是几位皇女下手,情况更为棘手。

    “孟璟丽?那又是谁?”

    “要同你说的正是此事。”

    秦池佑同她说了原委,孟月晚听完之后也是极为不平静。

    “这令牌……要不咱交出去得了?”她是真的不乐意接着。

    秦池佑白了她一眼,也知道孟月晚只是嘀咕,不是真的推出去。

    她们同一族人,一笔写不出两个孟字,孟璟丽既然如此激进,那后果都是一族担着,她们也逃不了,还不如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宴之的事,我允诺了他……”孟月晚说这话时,不敢看秦池佑的眼睛,换了只脚按压。

    力道失了准头,秦池佑皱了眉:“宴之的事我有数,不可委屈了他,去到北疆之后,好好的过个礼。”

    见这人依旧垂首,闷着头,手上的劲一下重一下轻的,秦池佑不知她是不是不满自己的处理,还是想急着让孟宴之进门。

    他抽走自己的腿,斟酌片刻,还是开口解释:“晚晚,我不是拦着你纳人。宴之同你共患难一场,我知你们情分非常,所以要格外给个体面。到北疆在做打算,比现下仓促行事更妥善。”

    秦池佑生怕她误会自己因妒生了嫌隙,这话说完,孟月晚也没见多大变化。

    嗡嗡道:“我对不住你!池佑!”

    这下秦池佑是真的不解了,不过纳个夫郎,如何就对自己不住了。

    他细看了晚晚的脸,神色不似作假,唇微动,又不知她心结在何处。

    秦池佑只吹了灯,放妥了油盏,拉了她歇息。

    “晚晚为何说对我不住……或是想给宴之平夫的位置?”

    孟月晚怕他胡思乱想,直言道:“在我们那,一人只能有一个夫郎,多了不仅受尽流言,还违反律例。所以,我心里总觉着对你不住。”

    秦池佑是挺讶异:“那你所处之地,是不是家家和睦,每对妻郎皆能白首到老,喜乐长随。”

    “也并非如此,两口子过得不如意,也能换人的。我不知别人家情况如何,但大抵七成成婚的都是能携手一生的吧。”

    离婚率大约百分之三十左右,不婚主义比比皆是。但家长里短的,生活本来就是一地鸡毛,像她一汪死水,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秦池佑想了想:“所以你瞧,即使一妻一夫,也不见得能人人圆满。晚晚,大徽的律法不是空中楼阁,是形势所迫。你读一读大徽史志或可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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