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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归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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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房开始通报礼单:“孟府携少君归宁,琴瑟和鸣,连理相合。归宁礼单:送福金猪一头,极品隋珠一对……”

    礼报完,放了爆竹,一行人快步走来,一个儒雅的美人大叔上前一把抱住秦池佑:“我儿,苦了你,我儿今日可洗得恶名……”

    “行了行了,堵在门口叫人看着像什么,进屋进屋。”嗓门大的这人便是秦王,秦池佑之母了。

    孟月晚心下稍安,给母亲父亲过了礼,便被按坐在客厅的太师椅上。秦池佑被他父亲拉着,到闺房里说悄悄话去了。

    “我今日瞧着贤媳倒没了往日的怯懦,为女子当顶天立地,如此不卑不亢,才是好女郎之态啊。”

    “母亲所言极是。”

    面上神情自若,脚却能抠出三室一厅来,我不会聊天啊,这三司会审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啊!

    “贤媳日后可有打算?”

    “嗯,想着还是继续考学吧。”

    众人无不窃笑,孟月晚也不甚在意,学着平日里秦池佑喝茶的样子仔细品尝。

    “贤媳莫怪,这些崽子们并无恶意,只是老妇听闻你如今秀才都未考得,这读书一道实在艰难。不如走武举之路,你孟家本就是武将世家……”

    可孟月晚心里觉得孟家并不靠谱,手握百万大军,不被皇帝灭了也得脱层皮,打天下时武将可行,治天下这武将待遇可能并不好,也难以出头。

    “回禀母亲,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满朝朱紫贵,尽是读书人。学武还需得从小开始,如今我根骨已成,只怕难有成就。”

    “既决意考学,可有想好考什么科目?明经科的话,倒可同池佑的姊妹一同学习,师承李宁木,当朝大儒,如何?”

    “这可能晚辈无法立成,长期的耳濡目染和听经讲理,肚子里才能有点文墨,明经科入门太难。我想考的是进士科。”

    秦池佑的大姐秦王世女冷哼一声,自家如此出众的弟弟配了这样一号名不见经传的女娃娃,心里本来就十分不满,此时听她大话连篇,更是难以忍耐:“就你,还进士科?往年的诗会可有一次夺得头筹啊。”

    “不曾。”

    “哼!”

    秦王见两人剑拔弩张,但想着这进士科的确要些天分造化的,于是开口:“这样吧,池佑向来爱梅,不若你就以梅为题,即兴做一首诗出来,我们也看看你到了个中水平。”

    她头一歪,放下茶盏,脱口而出:“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当”的一声,鸦雀无声的厅内,看好戏的世女杯盖砸在桌上。

    众人不语,孟月晚心里很没底,不是吧,大诗人王安石的梅都过不了关。要是秦王反对她念进士科,天天逼着她读艰涩难懂的古文,咬文嚼字究其根本,还要日日同池佑姊妹一同学习,就很疯。

    孟月晚决定来真的:“这时间仓促,这首不算,劳烦取副纸墨来。”

    “众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园。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霜禽欲下先偷眼,粉蝶如知合断魂。幸有微吟可相狎,不须檀板共金樽。”

    以梅为妻的林逋的《山园小梅》总能入眼了吧。

    笔落,侍女取了给招手的秦世女读完,众人依旧无声。

    孟月晚瞧着桌上的果干,十分馋嘴,众人传阅时,偷摸来几粒没人发觉吧。

    “贤媳啊……”

    “咳咳咳咳……唔,到!”孟月晚猛灌一口茶,差点噎死。

    秦世女:“你有如此天赋,往日竟从不显,若非胸有丘壑,就是偷她人佳作……不如以月为题再来一首。”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孟月晚干脆堂而皇之抓一把果干吃起来,绿芙听到自己主子这出口成诗,使劲掐着自己大腿才没失态。

    秦池佑和父亲聊了很多,便来解救自家妻主来了,结果瞧见大家伙对妻主的态度十分奇怪,他小妹在他耳边耳语一番,他才知道前因后果。

    孟月晚一见到他,感觉自己的救星来了,挤眉弄眼,秦池佑只得拜别众人,领着她来到自己的小院。

    “燕清居”,那牌匾上的字风流韵长,一看就知是出自谁手。

    入院便有一番幽韵,一山一石,一花一木,疏朗简约,令人神畅意和。

    一入闺房,更显雅意。一几一榻,一椅一案,虽简胜繁,器玩陈列、庭园营造、瓶花投插,各所相宜。

    她似乎看见,一翩翩少年,远离门外尘世喧嚣,欣然忘形于名家妙迹之中,抚案观书,焚香晏坐,一人一室,仙然入画。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秦池佑,我终于知道什么样的人家才能养出你这样神仙般的郎君来了。”

    “妻主见的公子太少,这香房画室,朝都内的公子大多都有,如何布置全凭各自喜好罢了。倒是妻主往日明珠蒙尘,却腹藏乾坤,暗自绸缪,倒叫佑仰慕。”

    孟月晚心虚的摸摸鼻子,就还挺不要脸:“池佑,其实吧,那些诗作都不是我作的,我就是梦里梦到的,今日母亲考较,拿来应应急。真的,真是我梦到的。”

    秦池佑看着她的眼睛,听得那言之凿凿的说辞,也不知信没信:“妻主可会抚琴。”

    “啊喂,叫我唱个曲儿还行,弹琴我可不会。”

    “也好,那妻主便教我唱个曲儿,可有填词?”

    她乐颠颠跑到案几前,秦池佑为她磨墨,哎呀,这词曲库可太多了,在夫郎的闺房自然浓情蜜意些更应景。

    可是繁体字着实笔画多,还要从“孟月晚”的记忆里搜索,实在不容易。

    “池佑,不若我给你磨墨,我唱你来写:咳咳……小山重叠金明灭,鬓云欲度香腮雪。懒起画蛾眉,弄妆梳洗迟。

    照花前后镜,花面交相映。新帖绣罗襦,双双金鹧鸪。”

    秦池佑看着这词,眼中意味不明:“词作上佳,曲调听起来哀绝,我们新婚燕尔的,不知还有没有别的曲。”

    “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她唱得快,唱完秦池佑还在写,那“海棠”二字墨迹晕染,糊作一团。

    他揉了纸团,见那人没心没肺的吃着零嘴,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这里摸一摸,那里瞅瞅,叹了口气,认命的再度抄写。

    罢了,海棠就海棠吧!

    来日方长,他总能将六皇子这株海棠替换成他的。他唤了奶爹爹来,让他务必在园中种满海棠。

    吩咐完又失笑,其实这倒也没必要。

    且说秦王那边,为给孟月晚立名,这几首诗作即刻冠了她的名,给宣扬了出去。

    谁知儿媳妇的名没立住,反而让第一公子再次扬名,没人相信废物草包能做出如此诗作来,皆揣测是秦池佑作好了诗让她背来,应付家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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