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维克多的困境
拉法蒂亚帝国，维克多堡。
“还是没有消息吗？”
一间对于该地贵族来说再平常不过的庄园里，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桌面，坐在那里的人慢悠悠地说道。
“没有除了科尔斯—墨尔独立联邦共和国之外，拉诺斯特江以南地区都没有找到他们的身影。请问要不要将搜寻范围扩大到江北？”
侍从低下头，小心地回应着。
“不必，他们不可能跑到江北，如果是那样，我们也没必要去找他们了。”
别的不说，帝都轮克塔就在江北，比起发展程度较低的南方来说，那里只会更糟不会更好。
如果被江北的贵族抓走，那连尸体都不会给你留下。
“既然南方找不到灾厄之森呢，那里有没有派出人手？”
“没有，找不到愿意去哪里的人。”
一听到灾厄之森的名字，侍从就脸色苍白地摇摇头。
“是吗？”
那人垂眸，悄悄捏紧拳头，随即松开，像是在进行激烈的心理斗争。
不知过了多久，他摆摆手，让侍从下去。
退下的同时，侍从小心地抬头，偷瞄他一眼。
自从这位二少爷从南边跑回来，在接手并控制了部分家族产业之后，就借助手头的权力要求商队在做生意的同时帮他去找几个人。
具体原因他不肯说，家主同样不在意这点小事。
在他看来，失踪了这么长时间的二少爷能安全返回，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虽然家主也很好奇这些年二少爷经历了什么，但既然后者一句话都不肯说，家主也没有过问。
而且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不同于其他在拉法蒂亚帝国依靠血脉和封地立身的大家族，维克多家族是唯一一个没有任何形式血族力量的人类高阶贵族——如果将现任维克多家族家主的伯爵视作高阶爵位的话。
据说是因为维克多家族祖上作为服侍拉法蒂亚第一帝国初代皇帝——诺博尔·斯塔菲亚的侍从，办事尽心尽力，而且善于经商，为皇帝赚取不少财富，所以为了表示自己的恩典，维克多家族祖上受封伯爵，并在第一帝国崩溃后撤至皇帝为其修建的维克多堡。
那些吸血贵族们自然不会看得起他，但维克多家族爵位来自初代皇帝，而且善于经商，手下人建造的商会几乎遍布整个拉法蒂亚大陆，想要在拉法蒂亚帝国境内做大宗生意基本上和他们脱不开关系，所以为了自身利益，再高傲的吸血贵族在面对维克多家族的时候也会收敛自己的傲气。
但所谓时移世易，自从杰尔潘帝国越过黑潮山脉大举入侵，维克多家族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战乱对商业的破坏立竿见影，最初一段时间里，维克多家族派往东方丰沃地区的商队全军覆没，家族财富损失惨重。
为了继续保持对地方商业的垄断性控制，维克多家族大量诏安各地自发出现的小型地区性商会，让他们对维克多堡保持忠诚，作为回报，维克多家族会在商业上提供补贴。
本来以这个模式下去，维克多家族虽然会因战乱损失惨重，但仍然可以勉强保障自己在商业上的地位，随着边界线的稳定，家族随时可以东山再起。
然而，三十年前奴隶战争的爆发，让维克多堡与大陆各地之间大部分的商路彻底断绝。
那些刚刚得到维克多家族补贴，而且未产生归属感的小商会纷纷自立脱离维克多堡的控制，虽然家族已经在尽全力修复商路，但也无法逆转维克多家族元气大伤的事实。
现在家族在商业上有相当话语权的地域，已经缩水到纽特河——拉诺斯特江以南，而且再无曾经的绝对垄断地位。
江北地区脱离维克多家族的控制之后，地区性商业也是迅速发展，大小商会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有在当地大贵族支持下挑战维克多家族曾经地位的架势。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现任维克多家主感觉头痛欲裂。
偏偏杰尔潘帝国那边，虽然稳定了控制地区和边界线，但还是时不时的有狼人部族越过边界袭扰商队，让本来就艰难地控制着南方经济的维克多家族更是苦不堪言。
家族那边面对这种情况，在内部会议上，纷纷提出自己的意见。
有人提议通过某些私下里的特殊手段，改造维克多家族的血脉，让他们变成和其他家族一样的吸血贵族。这样即使商业彻底被迫放弃，至少他们还能保全维克多堡和伯爵身份。
有人也提议继续努力发展商业，同时雇佣更多的护卫保障商队的安全，无论如何，祖宗留下的基业不能就此断绝。
这些人的建议不能说有问题，但在二少爷看来，不过是隔靴搔痒，并没有解决实际问题。
只是可惜，他年纪尚小，而且上头还有个大少爷压制，没有人会听他的话。
“希望你们能平安吧。”
他轻叹一声，拿起旁边的账簿勾勾画画。
既然没有办法用家族的力量完成，那就在自己能控制的范围试一试。
克拉斯主义无法拯救家族，但或许从克拉斯主义批判的反方向，可以寻找到一些藏在死角的珍珠呢？
“我说，这里就是灾厄之森？”
阿万兹盯着眼前这一大片密密麻麻的森林，就感觉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揪住一般。
“从地图上看，应该是的。”
埃斯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指着地图上‘灾厄之森’的标记如是说。
“喂，谁能过来帮我一下。”
米哈伊尔拖着早就不省人事的贝尼托，因为疲惫而脸颊微微泛红。
“埃斯特，你确定我们要从这里走？”
仅仅是远远地看着，阿万兹都能感觉的出来这地方不吉利。
“不然呢，你们当时可是都同意了的。”
“还不是因为实在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了，不然我才不会往这边走；还有，那个破果子的药效什么时候才能消失啊，我这都快走不动了”
米哈伊尔这样抱怨着，但动作却是一点都不慢。
“忍忍吧，那个果子药效最多一天，应该快”
“唔”
就在他们说话的空隙，被拖着的贝尼托睁开了双眼。
“我 这是在哪里？”
“当然是在逃跑啊，蠢狗。”
见贝尼托醒了，米哈伊尔一脚将他踹起来。
“我都说了，不要随便乱吃树上的果子，你也不想想，如果那些果子没问题，它们还能好端端地挂在树梢上等着我们去抓？”
“什么果子啊，我想起来了，是那个啊。”
迷迷糊糊的贝尼托揉了揉脑壳，总算是反应过来。
“埃斯特，本大爷当时都快要饿死了，如果不吃那个果子，很有可能直接躺地上了知道吗？”
“还不是因为你嘴刁，大家都能啃草根，为什么就你不行？”
“我”
“行了。”
阿万兹皱皱眉。
他们此时距离传说中的灾厄之森，已经是不过百米之遥。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反正大不了就是掉脑袋，有什么好怕的。
咬咬牙，他从埃斯特手里接过地图，走在最前面，引领大家继续向前。
阿万兹即使他自己心底也没谱，但为了那一线生机，只能硬着头皮走到底。
“”
初次踏入这个传说中的禁地，出乎意料的是，这并没有想象中的可怕。
除了两侧的树枝实在是有点碍事之外
埃斯特他们跟在后面，因为灾厄之森并没有路，所以都是阿万兹在前面一点点地拨开树枝，开辟道路，即使路途仍然泥泞。
艰难地前进，直到前方的树枝豁然开朗般避到两侧，呈现给阿万兹等人一条看上去还算能走的道路时——
“！埃斯特，埃斯特呢？”
身后贝尼托和米哈伊尔的尖叫声，让刚刚稍稍放松点的阿万兹心脏再度提到嗓子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