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我们的分界线
燥热的六月已到，茉莉在五月顺利的通过了体育测试，实验考试幸运的抽中了化学题。
中考前一天，全校学生统一在学校集合，然后乘车奔赴考场。
茉莉到学校时，进门看到排了长长队伍的大巴车，从校门口望去，一眼看不到头。
“我要乘坐哪辆车？”茉莉将自行车放在停车场后，背着书包一辆挨着一辆寻找。
“初三（一班）一中考场。”看到大巴车上的标牌，茉莉兴奋不已。
“陈茉莉，你等一下。”茉莉刚走到车门口，回头看到是齐志。
“你有什么事？”茉莉好奇地问。
“这个给你，我妈去庙会时，我让她买了两个。”齐志从包里拿出了一个小木鱼。小木鱼是纯手工制作，没有涂任何颜料，上面挂着红绳子。
茉莉摇摇头，说：“我不要。”
“你是嫌弃木鱼不好看吗？”
“不是。”茉莉看向旁边的石楠树丛一只脚搓着地面。
“那是为什么？”
“我不能随便要别人的礼物。”
“好朋友的礼物也不行吗？我们都要毕业了，这个小木鱼代表着鲤鱼跳龙门。你收下吧！”看着齐志特别真诚的眼神，茉莉心里不忍拒绝。
她看看周围没有同学，司机正趴在方向盘上休息，伸手接过小木鱼，说：“谢谢！祝你考个好成绩。”
齐志满心欢喜，高兴地说：“不客气，你也要考个好成绩。我就知道你肯定会考一中的，我们还会做同学，加油！”齐志说完走上大巴车。
茉莉愣在原地，反应过来时才走上大巴车。他们两个人来的最早，除了他俩就是司机，座位随便选。
齐志选了一个离司机很近并且靠窗的位置。茉莉背着书包则坐在了后面靠窗的位置。
齐志挥手示意茉莉坐在前排，她扭着头看向窗外，装着没看不到。
“你怎么不坐在前排，在后排车开起来会很颠。”
“我很喜欢车颠，这样才有坐车的感觉呀！”
齐志瞪大了眼，说：“你可真是个怪人，待会被车颠的恶心，就不会这么说了。”然后转身走回前排。
此时的茉莉既没有焦虑，也没有对中考的紧张，反而有些期待。她从书包里拿出历史书，认真的看了起来。
一个多小时过后，这辆车上的所有学生和老师都集合完毕，带队的老师除了班主任，还有另外一位老师。
大巴车开动时，茉莉看向车外，心里期望能够看到张晓柔。
“茉莉，看这边。”陈漫漫正使劲的挥手，她坐的车还没有启动，茉莉坐的大巴车正缓缓经过那辆车。
“漫漫，加油！”
“茉莉，我们都要加油！”茉莉看到张晓柔和陈漫漫同坐一辆车，张晓柔看起来很开心，正扭着头和同学聊天。
“原来晓柔考的二中。”
大包车不知道多久才能到，茉莉看着历史书，不自觉的睡着了。
“同学们都醒醒，赶紧收拾行李下车。”这一路上茉莉都在睡觉，揉揉迷迷糊糊的双眼，听到班主任在催促学生下车。
大巴车并没有停进校园里，而是停在了宾馆前面。学校为了让学生休息好，中考期间都在宾馆住宿。
十个人一张桌子，所有的考生聚在一个大厅里，好不热闹，这会的茉莉几乎忘了是来参加中考的，心里十分开心。午休之后，领队老师带领着学生们去看考场。
“这个校门好奇怪，一堆的石头。”茉莉对这个相传花费巨资修成的校门很失望，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校门，也是她人生里仅有的一次。
茉莉慢悠悠地走在队伍的后面，她刚跨进校园，保安问：你们是哪个学校的？
“明泽中学的，”茉莉很开心地回答，“这个学校的保安大叔真好，进门还跟学生打招呼。”
“哦，我说这么土呢。”保安大叔一边抽着烟，一边看着后面的考生。
茉莉一愣，上下打量着油腻的中年保安大叔，“哼！拿个镜子先照照自己，也没有看到你洋气到哪里去”
“陈茉莉，你愣在那里干什么呢？赶紧跟上来。”茉莉真想直接走过去，对着保安大叔口吐芬芳。
“马上过去。”茉莉立刻跑了过去。
“前面有指示图，一会你们拿着准考证，自己或者结伴去找考场，我们两位老师在这里等你们。看完抓紧时间回来，不要乱跑。”班主任指着不远处的放指示图说，另外一位领队老师发着准考证。两位老师找的集合地点真好，就在两棵大树下，足足有一大片阴凉处。
“不用跑那么快，来得及。”班主任看着拿到准考证的同学撒腿就跑，大声的叮嘱他们。
“他们大概是想早点找到考场吧！反正我不急。”茉莉看着这个陌生的校园，等其他同学都领完准考证，她才去找老师领取。
茉莉独自一人拿着准考证走向指示图，心里想着：“等我找到考场，我要好好看看这个学校。”指示图那里围着好多人，茉莉小心翼翼地穿过人群，看完赶紧抽身离开。
“我真担心如果再多呆一分钟，恐怕就要缺氧了。”茉莉左看看，右看看，一切都是那么新奇。
“这个就是传说中的空中连廊？看起来实在普通，就是两座挨的很近的楼之间搭在了一起。”茉莉站在教务楼与教学楼之间的连廊下，抬头仔细地看着，撇了撇嘴，然后走进了教学楼。
茉莉所在的考场很好找，就在离集合点最近的教学楼第一层，靠近出口的的第一个教室，同样是离校门最近的考场。考场不让进，门口堆满了课桌椅，人来人往。茉莉在这个考场门口确认了好几遍信息，还从窗户看清了自己考试时的座位。
“我要去连廊上走一圈。”茉莉兴致匆匆地从一楼走向五楼，这一路上都都是上下楼梯的学生和家长。
刚到五楼的茉莉，累的气喘吁吁的，看着五楼尽头的连廊，心里期待着：“在连廊上的看校园，或许很美丽。”
“同学，不要往前走了，前面不是学生考场，是教务楼。”迎面走来的老师提醒她。茉莉刚走到连廊，脚还没站稳，更别说站在连廊上欣赏风景了。
“我知道了。”茉莉不好意思的原路返回，无意中看了一眼窗外，红色屋顶小房子造型独特，远远看过去，如果上面没有&39;厕所&39;二字提醒，你会以为是个山里的独栋小别墅。
“听说一中的学生下课后，都是去上山的厕所，这样看来也不假，谁让学校是依山而建呢。”茉莉哑然失笑。
“陈茉莉，你怎么回来这么晚呢？我强调过，找到考场就要赶紧返回。”班主任显然很不高兴。
“下次我注意。”茉莉看着花坛边坐的整整齐齐的同学，很不好意思。
“还有三个没有时间观念的同学没回来，待会嚷他们一顿。”班主任开始跟同行的领队老师抱怨。
“你说我们真的很土吗？”茉莉问坐在旁边的女生。
“我感觉还行。怎么了？”
“如果跟门口的保安大叔比的话，我们算土气吗？”
“跟别人比不了，跟保安大叔比，那强多了，你进门的时候，没看到门口保安大叔身上的油渍吗？”
“哈哈起码我们是穿着干干净净的衣服来参加中考的。”两个人笑作一团。
“这么开心呀，好好等着。”班主任狠狠瞪了一眼茉莉。茉莉和同学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两人用手捂着嘴，还是笑个不停。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所有的人到齐后，大家悠闲的走回宾馆。
第一天考试，茉莉虽然有些紧张，但是还算顺利。
下午回宾馆的路上，齐志问茉莉：“你今天考的怎样？
“上午的语文我觉得题不算太难，下午的英语听力没怎么听懂，总之都把题做完了。”茉莉虽然有些失落，但还是信心满满。
齐志点点头，说：“那就好！”他们两个人和其他同学一起跟着领队老师返回了住处。
晚饭后，回到房间的茉莉就开始复习明天要考的数学，物理和化学。
每个房间住三个学生，茉莉一个人住小床，另外两个女生睡大床。或许是第一天考试太累，三个人都没了聊天的兴致，趴在床上翻着书。
昨天晚上开着风扇睡觉，茉莉怕冷，幸好半夜关了风扇。今早就有几个开风扇睡觉的同学感觉身体不舒服。
下午考试完回到宾馆，每个人床上多了一床厚厚的棉被。茉莉看着书，旁边放着还有阳光味道的被子，不一会儿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等她醒来时，灯已关，被子盖在了自己身上，手里的书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茉莉在黑暗中看着熟睡的同学，听到他们均匀的呼吸声，心里充满了感激。她翻个身，接着睡去。
虽然第二天的考试对茉莉来说，有些难度，可她还是早早的起床洗漱，对这一天的考试充满了期待。
“今年的数学太难了，比往年难多了。”
“是呀，我最后一个大题没有做，倒数第二个大题做的也不怎么好。”
上午只有数学考试，走在校园里的茉莉听到两个女生在讨论数学题。
“没有感觉太难呀，难道我都做错了？”茉莉心里一慌，着急的跑到校门口的集合点。早到的同学也在讨论数学好难。
领队老师看着他们几个说。“你们几个不要再讨论了，这样影响考试的心情。”
同学们立刻闭嘴，可能是考试太消耗能量，茉莉的肚子开始咕咕叫，心里开始幻想今天丰盛的午饭。
下午的考试过半，监考老师突然停在了茉莉身后，说：“你怎么了，现在很难受吗，题做完了吗？”然后监考老师，走出了教室。
茉莉扭头看到后面的女生，紧闭着双眼，额头上都是大颗的汗珠。不一会，女生跟着另外一个老师走出教室，直到下课也没有出现。
“妈呀，参加中考也有生命危险。”茉莉有些害怕，慌慌张张的低头做题，赶在交卷前终于做完了所有的题目，连回头检查的时间都没有。
第二天考试完，回到房间的茉莉轻松了不少，但她还是不敢有丝毫松懈，复习完就早早的休息了。
茉莉最期待第三天的考试，上午考政治和历史，下午考完生物和地理，就可以回家了。茉莉觉得最后一天的考试虽然不停的写，手又累又疼，但是胜过动脑筋。
“中考结束，请同学们停止答卷”茉莉听到广播里传出声音时，整个人彻底放松下来。
“终于结束了，感觉像参加了一场战役。”交上试卷的茉莉一刻也不想待在教室里。
“监考老师清点完试卷，说：“同学们可以走了。”
茉莉飞速的冲出了教室，看到校园里还没有任何考生，心里有些不安，“我是不是出来的有点早”。
她还没有走到校门口，就远远看见许多家长和老师站在门口等待着。茉莉刚到校门口，校门被缓缓的打开，很多人急切的走进校园。
“又受到了万众瞩目，真是难为情，幸好他们都不认识我。”
“陈茉莉，考的不错吧？”领队老师笑着问茉莉。
“还好。考试的这三天过的真快。”
“那你回家好好休息。”
“嗯。”茉莉嘴上答应，心里却想着：“回家我要使劲的玩，想想都开心。”
坐在回家的大巴车上，茉莉和邻座的同学聊了一路，他们现在终于不用想着学习这件事，笑容是那么的阳光灿烂。
02
二零零五年的七月初，茉莉还在等待着中考成绩，没有出成绩的这些日子，茉莉除了看电视，就是跟小伙伴们打牌，偶尔也会感到无聊。不知道成绩时的日子，充满了各种期待。
“妈妈，据说今年一中的分数线特别高。”刚从同学家回来的茉莉赶紧告诉妈妈。
“嗯，你考试完也快三个星期了吧”
“快了，据说下个星期一就要出成绩。”茉莉心里惴惴不安。
“早点知道也好，省的每天就想这件事，折磨人。你不用想那么多，成绩还没有出来，其他都是传言。”
“我知道，可就是控制不住的想。”
“去找同学玩，不要整天在家呆着。”妈妈说完走进了厨房。
茉莉这几天过的十分焦虑，每天晚上失眠。可出成绩的日子终究还是来了。
星期一的上午，茉莉整个人都是坐立不安，下午接连几个查出成绩的同学，打电话询问茉莉的成绩。
茉莉既紧张又担心自己的成绩，可终究还是要面对，趁着屋里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拿起电话，跟着提示输入了自己的准考证号。
“语文成绩九十六，数学成绩一百分，英语成绩七十二分体育成绩五十分，实验成绩十分，总分535。”前三科满分都是一百二十分，成绩还算正常发挥，可其他科目不尽人意。
“我怎么考这么少，最后一次期末考试，只考文化课时我都可以考到569分。”茉莉听到成绩的那一刻，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心里难过的要命。
茉莉擦干眼泪，走向厨房，看着妈妈，说：“妈，成绩出来了，考的不太好。”
“你哭了？”妈妈正切菜，放下手中的刀问茉莉。
“没有。”
“你的眼睛又红又肿，尽力了就好。”
“我是尽力了，可出来成绩的那一刻，我还是非常的伤心，成绩只有535分。”茉莉说着，又哭了起来。
妈妈连忙安慰：“不要哭，说不定就考上了，这会还不知道分数线吧？”
“还不知道，还得等个两三天。”茉莉抽泣着。
“那你更不用哭了，连分数线都不知道。”
“我感觉自己考的太差。”
“说不定别人比你考的更差呢。”
茉莉感觉妈妈说的话很有道理，哭好像也没用，擦干眼泪走回自己的房间。妈妈继续做晚饭。
茉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睁着大大的眼睛，直到妈妈喊她吃饭。
“茉莉，吃饭了。”茉莉立马起身走出房间。
她坐下就开始吃饭，虽然难过，但是饭量比平常大了一倍，整顿饭也没说一句话。茉莉是真的做到化悲痛为食欲。
在家待了三天的茉莉，还是决定去学校一趟。来到班主任的办公室，班主任不在，成绩单就放在她的办公桌上，办公室里有两个老师，还有一些看成绩的学生。茉莉仔细的看了又看，跟自己查到的成绩丝毫不差。
在办公室的老师告诉茉莉：“今年一中的分数线是572。”
“这么高，去年的分数线是515，竟然高了几十分。”茉莉格外震惊，在办公室没待上几分钟就离开了。
茉莉一个人失落的骑着自行车刚出校园，就遇到了来学校的齐志。
“陈茉莉，你考了多少分？”齐志着急的问茉莉。
茉莉有些失落，说：“我考的不太好，只有535分，没有过分数线。”
“这样呀，那你有什么打算？”
“我还没有想好，你考了多少分？茉莉看成绩时太着急，竟然忘了看其他同学的成绩。
“597。”
“哦，那恭喜你，顺利考入一中。”
“谢谢！”即使齐志不知道分数线，他也坚信自己能考上。
“我得走了。”茉莉推着自行车要走。
“陈茉莉，就是”齐志顿了顿，接着说：“你家的电话号码？”
茉莉怔住了，“啊？算了吧！我还不知道以后去哪里呢？”
“那才需要联系方式呀。”齐志看着茉莉无动于衷，他从书包里拿出纸和笔，快速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把纸放进了茉莉的车筐里，然后立马骑着自行车离开。
茉莉拿着纸若有所思，仔细的收好，心里想着：“或许我们再也不会见面吧！中考已经成了我们的分界线。”
后来，茉莉才知道，全班只有三个同学考入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