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外城沦陷
“大人，天鹅城主集合所有兵力正往外城过来。”一名女精灵闯入一座装饰华丽的书房。
那身穿粗衣，衣服胸部刺有单剑刺破金币的佣兵协会徽章的男子霍然站起。
站在男子身后的兽人拳头紧握，恶狠狠地道：“要不要集结外面的佣兵？”
男子眉头紧皱，“城内的侍卫好对付，但那群荣耀骑士你们都见识过……”男子咬牙切齿，“该死的铁蹄！该死的国王，和异族作战连连失利便把目光放在我们身上。”
“那我们怎么办？”女精灵问。
男子长吐一口气，如泄气皮球摊在椅子上，无奈道，“投降吧，看在协会面子上，他们应该不会为难我们。”
……
天鹅城主昂头挺胸坐在高头大马上，他意气风发地看着身旁簇拥的侍卫。这些养尊处优的贵族，哪个不想率军出征，过一把战争瘾呢。
城主瞥了一眼身后的二十五名骑士，他总算弄明白那老骑士的身份，他是荣耀骑士长。帝国有一大底牌军队，便是力可搬山填海的荣耀骑士团。城主由思虑转欢喜便是依仗这张帝国的底牌。
‘人数虽少，但无大碍，听说荣耀骑士都是以一敌百的神将。’城主心想。他更加激奋了。
“城主，前方有大队人马靠近，为首竖着佣兵协会的徽银旗！”斥候骑马回报。
“来得好，”城主大喊，“结阵！准备迎敌！”
“是！”众军士纷纷响应。
百名骑士侍卫在前，再是百名弓手和百名枪手，百名重盾长矛兵押后。军威浩浩，煞有其事。
但若细看，这些背着厚重装备铠甲的士兵脸上都冒着虚汗，浑身忍不住地颤抖。他们大多数都是城内商人的子弟，能加入军队靠的是父辈的庇荫，只不过挂个头衔，拿份军饷而已。蓦然披甲上阵，哪个心里打的不是退堂鼓。
反观荣耀骑士，虽然只有二十五人，但阵列划一，胯下的战马迈步前行如同一体，连同铠甲的摩擦声都是一致的轻响。
他们雄赳赳，气昂昂，脸上的肃杀之气，令人见之胆怯。
‘好一支雄军。’城主心头不禁喟叹。
两军很快碰面，对峙在旷野间。
佣兵协会的粗衣男子大手一挥，安抚属下，然后下马，扛着协会旗帜来到城主跟前。“大人这是去哪里？”男子明知故问。
城主一如往日慈笑，道：“响应帝国号令，剿灭恶民流寇。”
“我们可不是恶民流寇，只是一群佣兵。”男子笑道。
“当然，”城主道，“那佣兵协会分会长半夜带着部下往哪里去？”
粗衣男子分会长道，“不法之地终不是藏身之所，不知道城主是否愿意划出一方土地来，让我们容身？”
佣兵协会界限分明，粗衣男子负责乌拉苏的极西之地，他的部门设立之地不能离开天鹅城的领地，除非他卸任分会长一职。但他经营多年，才在极西之地站稳跟脚，又如何舍得轻易放弃呢。
“好说，但我现在有要事在身，赋地之事，还需要与老管家商议再能定夺。”
“我等静候城主佳音。”分会长持旗让步。
城主率领军队再次前进。
当城主军与佣兵协会擦肩而过时，女精灵凑近一支佣兵，轻声道：“不知法师大人可否伸出援手，分会长大人必有重酬。”
低阶法师看着二十五名荣耀骑士远去的身影，回复，“法师公会禁令我等参与政治纷争。”说完，他率领部下扭头离去。
剩余的佣兵团队，看到盛名在外的碎牙佣兵团离开，也一一调转马头，往不同的方位散去了。
女精灵愤愤不平地跺脚，咒骂道：“天杀的禁令！你们这群胆小鬼，窝囊废！”
返回协会的分会长闻言，无奈叹气，“算了吧，强求没用，好歹我们也赚了几年的钱，接下来的日子会清苦一点，但也有瓦遮头。只是可怜了外城那些游民……”
天鹅外城的精壮男子大部分都注册加入佣兵协会，剩下的只是一些气候微弱的黑帮、老弱妇幼、酒鬼和瘾君子。当战事开始时，他们还能抵挡片刻，但很快便沦陷在长矛铁蹄下。
就算是酒肉之徒，欺负一名带着孩子的老妇，还是轻而易举。
屠杀之事，不再赘叙。
再说艾伦，他裹着兽皮，在夜幕下沉睡。却浑然不知一场谋杀在他榻旁酝酿。
一名左眼有着刀疤的匠奴偷偷摸近艾伦，刀疤骤然发难，双手如同铁钳扼住他的脖子。艾伦惊骇醒来，双眼凸出，涨红着脸不断挣扎。
其余的匠奴连忙跟进，七手八脚地压制艾伦的双手双脚。很快，艾伦的脸由涨红变得紫黑，他十指在泥土里抠挖，指头开裂，指甲沁血。
女兽人们神色怪异地这番谋逆。在她们看来，这五人似乎陷入了魔怔和疯狂。
“闹够了吗？”一道冰冷的声音刺破匠奴们的嘶吼和篝火的簌簌。声音虽小，却似蕴含着神奇的魔力，平复匠奴们癫狂的心。
匠奴们齐齐抬头，看到一道瘦削的身影俯视着他们，篝火映照下，那身影的一双黑瞳透着深幽的杀气。他左边肩头不知何时多了一头黑色的鸟，那鸟脖毛倒竖，暴怒地“咕咕”低吼。
惊骇、恐惧反向扼住匠奴们的脖颈，他们脸色倏地变得惨白，一股寒意自脊梁攀起，直上头皮。他们低头望去，哪里还有什么“艾伦”，原来他们不过在撕扯一张兽皮。
艾伦伸手安抚左肩的黑羽鹰，说道：“我在篝火加了点特殊的燃料，靠近篝火的人嗅闻后会产生幻觉，除非他嘴里含有苦柑草。”艾伦把口中的苦柑草吐出。
“还有，”艾伦继续道，“我在那张兽皮上放了一些虫子，那种虫子以啃食肝脏为生，你们现在摸一下胸膛，应该发现多了一个小包……”
匠奴们慌乱地撕开上衣，发现正如艾伦所说。那小包还在鼓起乱动，似乎想钻得更深一点。匠奴们刚想伸手挤压，艾伦的话再次飘来，如利刃刺入他们的命脉，把他们置身于冰窟，“这虫子的体液深含剧毒，一滴足以毒死狮鹫。”
“饶命啊，大人……”
“我不敢了……”
匠奴们慌然跪下求饶，泪涕俱下，哪还有凶恶的模样。
“滚开！”艾伦踢开一个俯首爬到他跟前的男子，“只要你们把主堡修筑完成，我自会把虫子取出，给你们去除脸上的奴印刺青，还你们自由。”
艾伦看向在检查自己胸口的女兽人们。这些女兽人拉起上衣，发现一切如常后，不禁松一口气，抬头发现艾伦的目光，不禁脸颊绯红。好在兽人毛发旺盛，夜色昏黑，她们才不至于更难为情。
“我的承诺对你们一样有效。”艾伦向兽人们道。
这时，东南面的冲天火光引起艾伦的注意，那是外城的方向。艾伦猛然想起艾尔温拦截的那封帝国信函，‘该死！’他心里咒骂。
艾伦召出坐骑，翻身上马，留下一句“你们在此地等我。”便策马往外城飞奔而去。
匠奴们和女兽人们面面相觑，此刻正是逃离的好时机，但见识到艾伦的手段后，他们内心不禁犹豫。
‘但愿还不是太晚。’艾伦心道。他从空间戒指取出一张面皮戴上，奋力拍打胯下的战马。
东边天色泛白，艾伦总算赶到外城。此时，屠杀已进入尾声，难民如被鹰隼驱逐的麻雀一样惊惶逃窜，慌不择路。
艾伦收起战马，钻入烈焰与浓烟。在坍塌焚烧的废墟中，回响着哀嚎和孩童的呼喊。艾伦双目怒视，拔枪射杀一名举矛正欲刺向老妇的士兵，然后发射机簧，拉开倒压焚烧的木板。木板下有一名母亲抱着尖嚎的婴儿。
他继续向前，手中枪械吐着怒火。艾伦忘记自己射杀了多少施暴的士兵和强盗，只知道手枪的子弹打完后，他换上了左轮。鲜血和灰烬沾污他的衣物身体。他灰头土脸，头发也被火舌舔焦了大半。
两名枪手注意到了艾伦，他们浑身焦黑，分不清是士兵抑或强盗。当他们扣动扳机时，艾伦猛然旋身，左手凝聚巫力，撕开虚空，把子弹吞噬了。
“滚！”艾伦怒喝一声。如雄狮怒吼，如苍鹰尖啸。那两名枪手骇然丢械窜逃。
“安普敦！”艾伦用银丝扯开一片废墟，拉起一名蜷缩在柜台角落的男子。当他抹开因鲜血浸湿粘在男子脸上的灰土时，才发现并不认识此人。
“今天是进贡日，安普敦大人很早便去总部了。”那男子深含感激地向艾伦道。
“鳄鱼帮总部在哪？”艾伦询问。
“在城南，”男子回复，“我愿给大人带路。”
“好。”
艾伦跟男子转往城南。他凭着心中的正义一路锄强扶弱，久而久之，身边竟聚集了一群跟随者。有手着菜刀后背婴儿的母亲，有拿着竹竿的老妇，有孱弱浑噩的醉汉，有凶神恶煞的流亡者……
这些跟随者也说不清他们为何聚集在这个瘦弱的男子身旁，久在外城这个罪恶之地，人的心早已变得自私自利。但当艾伦手中的枪行使他们往日所鄙夷的救助时，他们不自觉地跟随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