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那寒夜如墨
崔天宇瞳孔一缩，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就对林初刺去，然而，手却是软了，身体瘫软在地，脸色发黑，从嘴角溢出的血迹，如墨一般。
眼神逐渐涣散。
林初缓缓起身，盯着崔天宇，眼睛都不眨一下，尽是冷漠，无动于衷。
到底是废材，亏还读了不少书，心机毫无，不懂隐忍，自寻死路，可奈何？
崔天宇张了张嘴，大口黑血吐出，却是说不出话来。
不久，就成了一具冰冷发黑的尸体。
林初一口黑血吐出，脸色略微泛白。
【叮，系统检测到，崔天宇已死，收徒培养失败。】
【叮，系统现将崔天宇修为，反哺至宿主。】
丹田之内，热气上涌，林初踏入了神变后期。
又一口黑血吐出，林初利用体内大增的元力真气，将体内残余毒性逼出。
孽缘已尽。
“他怎么了？”
翠花走了进来，看见崔天宇躺在地上，双眼发愣。
林初沉默，不言不语。
夜空中，星月皆无，如墨一般黑。
翌日，林初去河西镇上，扛了一口棺材回来，将崔天宇给装了进去，然后随便找个地方埋了。
这也算是当师尊的，有点人情味。
林初见死不救，是可以救的，但是救回来，还是对他不利。
那种仇恨，是无法化解的。
崔天宇的养母，养他生，害他死，妥妥的蠢货。
崔天宇亦是蠢货。
墓碑就不用立了，不会有人来祭拜的。
林初修为涨到了神变后期，然而，寿元却没涨，只有境界的提升，才可以增长寿元。
他确实见老了，尽管衰老的速度，比凡人慢了一半。
河西镇对岸十几里，是河东镇。
两个镇子，不来往，不通婚，祖上因为耕地水源而私斗成风，仇恨一直都在。
现如今，是老死不相往来。
深冬的雪，铺天盖地。
杜先让被家里人赶了出来，一个人形单影只，融于雪夜中。
他已经七十五了，活到这个年纪，那是很稀有了，常人可能四五十岁，就因病而亡。
衰老的身体，行将就木，头发稀疏而白。
他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要离开河东镇。
这里待不了，会被人耻笑。
他是被三个儿子，给赶出来的。
那不是他的亲生儿子，是继子而已。
看，那个男的，养大了别人的儿子，跟头老黄牛一样。
老黄牛耕种的土地，粮食从来不属于自己，而自己老了，无法再耕地，只有被宰杀。
杜先让不想听到这样的话，所以要离开河东镇。
雪夜中，一座新坟，已经被大雪覆盖成了一座雪堆。
杜先让来到新坟前，浑身哆嗦着。
这个女人死了之后，继子们，就对他没有任何顾及了。
大雪天，将他赶出，显然是想让他冻饿而死。
没有厚衣，也无一枚铜板，如何活命。
“哈哈哈。”
杜先让笑了起来，笑得癫狂。
那年盛夏，这个女人，带着三个儿子逃荒而来。
他收留了，从此以后，成为一家人。
为了养活一家人，他如同牛马一般辛勤。
到现在，才发现，原来从来都不是一家人。
人老了，已经不能干活，也就没用了。
他很冷，也很饿。
第二天傍晚，杜先让过了结成冰的河面，来到了河西镇的地界。
河东镇，待不了。
必定受尽他人嘲笑。
他的三个继子，都是当地有些头脸的人物，没有人敢同情他。
却是为何？
杜先让想不明白，他没有做错什么，但又做对了什么呢。
雪不停下，瑞雪兆丰年，可是，瑞雪也会杀死无家可归的人。
天黑得很快，杜先让倒在了路边。
冷意彻骨，让他已经丢失了所有力气，只能在路边蜷缩着。
他眼睛有些看不清了，远处有片枯萎的桃林。
还有一座草庐，草庐有灯火。
眼睛再也睁不开了，闭上了。
大雪堆积，逐渐淹没身体，所有知觉，已全无。
林初从草庐中走出，系统提示到符合收徒资质的人出现，一个叫做杜先让的人。
他出来看看，身形临空，低头四望。
很快瞧见了被大雪吞噬的杜先让。
过去一看，一个老头，岁数挺大的了。
不会是这人吧！四周再无他人。
一个老头，还修炼个什么？
林初眉头紧缩，居然给他一个老头。
此人快被冻死了。
林初迟疑了一会儿，将人给背了回去。
以元力真气，驱除其体内寒意。
还有一口气，要是晚一点，此人必死无疑。
也是缘分。
不倒在别的地方，离他居处不远，不就是缘分吗。
第二天，杜先让醒了过来，他发觉自己被人救了，不由庆幸，命不该绝啊！
翠花端了一碗粥过来喂食。
下肚之后，杜先让感觉好了很多。
“多谢相救。”
杜先让感激涕零。
“救你的不是我，而是我的师尊，他可是一个好人呢。”
翠花笑了。
她在这里有吃有喝，自由自在，不再被人卖来卖去生孩子。
在她的心目中，林初可不就是天大的好人吗。
杜先让盯着窗边，一个双手负在身后的背影。
“你怎么称呼？”
林初站在窗前，他正在思量着，收不收徒，太过分了。
一个糟老头子，土都快埋了，如何培养？
“老朽杜先让。”
杜先让拱手。
“哦？你读过书。”
林初转过身来，听此人口吻，并不粗鄙。
“家父是秀才，能识文断字。”
杜先让说这话时，有些自傲。
识文断字，至少在河东镇，大部分人都不会。
可惜，他没有功名在身，家道早就中落，只能干粗活，用来养活自己，和并不属于自己的一家人。
好，有个好处，能识文断字，总归是有点理解力。
但岁数太大，那是硬伤，气血修炼，年老的躯体，恐怕是顶不住的。
杜先让无处可去，也就只有留在这里，林初也没有当即收徒，他要再想想。
劈柴，挑水，为了体现自己的价值，杜先让也在林初这里主动干些活。
“我老了，没有地方去，我还能干些活，只求个温饱而已。”
“我那三个继子，把我给赶出来了，我辛辛苦苦的将他们养大，却是落这么一个下场。”
“要没有我，他们早就饿死了。”
杜先让对着林初诉苦，他伸出自己的双手，那是伤痕累累。
一双干了很多活的手，就是这个样子。
杜先让哽咽了起来。
这种事情，林初也不是没有见过，继子这玩意，就挺麻烦，就吃不准，人心难测。
所以，不是迫不得已，就不要沾染这种麻烦。
曾经，林初就见过，宗门长老级人物，就被继子给整死了，因为某种利益。
有的人那是爱屋及乌，包容一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