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那红衣如血
孙红妆回了家，瓦房小院。
小儿已经得到了安顿，自己也可以放心离去。
她脱了鞋，躺在榻上，闭着眼睛。
明天，明天就去死吧！穿上最好的衣服，结束自己的一生。
肺痨已不可治。
命数也，已经无力回天。
夜色沉寂中，西街的胡屠户，带着些酒气，摇摇晃晃的来了。
“该死的贱人，居然关了门。”
胡屠户膀大腰圆，以杀猪为活计。
在河西镇无人敢得罪，杀猪的，有一股凶气，再加之，平日里，也是颇为好勇斗狠。
名声凶悍，在河西镇，是号人物。
可是，这名声，马匪来的时候，就败坏了。
他一个大男人，见到马匪的时候，跟个小娘子一样哭哭啼啼的，这被人看到了，宣扬开来。
于是，胡屠户的名声就差了，不过他坚决不承认。
扬言那是刻意污蔑。
院门是被关上了，胡屠户一脚就踢开了。
“该死的贱人，关了门，不做生意了吗？”
胡屠户骂骂咧咧进了里屋。
“回去吧！我已经不需要钱了。”
孙红妆平静的望着胡屠户。
“嘿嘿！由得了你说了算，贱人，你算什么东西？”
胡屠户如同饿虎扑食一般扑了上去。
孙红妆咧嘴笑着，笑着笑着，咳嗽了一声，血迹顺着嘴角溢出。
桃花林，茅屋内，幼儿已经熟睡，他哭了很久，哭累了，吃了饭，就睡着了。
林初摸了骨，觉得倒是一块苗子，可以作为护道者使用。
草儿迟早是要离去的，得有个暗中保护的，以防夭折。
此幼儿年纪小小，可以随心所欲的锻造。
幼儿胸口的长命锁，刻了自身的名字。
孙平安，一个只求平安，不求富贵的名字。
瓦房小院，里屋内。
胡屠户起身穿着衣服，随手一贯铜钱，扔了过去。
孙红妆咧着嘴笑，牙齿是红的，那是被血给染红的。
“贱人，明晚我还会来。”
胡屠户迈步离去。
天色快亮时，孙红妆沐浴焚香，她洗了很久很久，似乎要将自己的皮肉给刮掉一层一样。
而后穿了件红衣，那件红衣，红得像血一样。
是一个男的，送给她的。
那个男的去了一年又一年，说是等到他家财万贯，就会回来找她，过去了很久了，他还是没有回来。
可能还没有家财万贯。
等到心凉，再等到自弃。
现在，一切都应该结束了。
孙红妆投井了，那是外面街市旁的一口井。
有人看见了，没有救，却是奔走呼喊出人命了。
而后，就传开了，孙红妆穿了一件红衣，投井自尽。
一个老妇人，破口大骂，扬言这身穿红衣，死后定然是想要化成恶鬼，一时间，倒是人心惶惶。
最后有人，抬了块石板，把井给封了，找了个道士，用鸡血，写了个符咒印上去，说是镇压邪祟。
林初听说了这件事情，是草儿告诉他的，却是不以为然。
日薄西山时，林初来到镇上，别人都像是在躲瘟神一样的躲着他。
来到井边，林初一手崩碎了压井石板，跳入井中，把尸体给捞了出来，然后带走了。
尸体已经被井水泡得肿胀不堪。
带回去之后，就埋了。
孙平安哭得满脸泪水，小小的身体，哆嗦着。
“他真可怜，还没有长大，娘没了。”
草儿伤感。
“你自己不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吗？”
林初冷笑。
他可不是好心，而是此番作为，是让孙平安欠他一个天大的恩情。
从此以后，就可以用这个恩情压死他。
翌日，林初就着手指引草儿，踏入神变境界。
气血已成，用功法运转凝聚气血，吸纳天地元气入体，自我升华。
神变，人增寿两百年，可初步脱离肉体凡胎。
高深功法，草儿无缘，倒不是林初不想给，而是资质太差，根骨不佳，高深功法在手，根本运转不了。
那博大精深，必须自行领悟。
一门叫做玄玉诀的低等功法，被林初选中了。
他千年累积，积攒的功法神通，多不胜数。
但培养徒弟，要因材施教，要选择合适的法门。
用了三个月时间，草儿才晋级成功，踏入神变境界。
她的丹田如顽石，好不容易，才引天地元气入内。
以后，就艰难了，废材东西，如朽木烂泥，难成大器啊！
孙平安，被林初收为记名弟子，没有系统认可，不能成为他真正的徒弟。
当作为草儿的护道者培养。
河西镇传开了，林初跟孙红妆有一腿，不然，为啥收尸？孙平安，可能就是那个煞星的种。
然而，稍微有点脑子的人不信。
这不应该，人家那么厉害，想要个纯丫头，轻而易举。
但一时间，倒是没有人敢咒骂孙红妆了。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万一有一腿呢。
河西镇的田大富，是不相信这样的传闻。
他是自李善人之后的又一位善人，大家都叫他田善人。
这位田大富田善人，自从李善人死后，就崛起了。
兼并土地，兼并商铺，逐步成了河西镇的豪强富户。
手段是多种多样的，只要将粮食给压制了，卖不出价，那些庄稼户，遇到点事，手里无钱，就只好出卖土地。
然后，田大富，又将土地租给庄稼户耕种。
兼并商铺，则是软硬兼施，先礼后兵，低价购进，如不愿意，则武力震慑。
现如今，河西镇，大半的商铺，大半的土地，都是田大富的了。
他是跟李善人学的，也学了修桥铺路，赈济穷苦人家。
然而，河西镇有那个煞星在，田大富总感觉自己头上悬了一把屠刀。
因此，就想要勾连。
送钱，送物，连自己亲生女儿都送了出去，只是人家没有要。
倒是送的好酒被收下了。
于是田大富投其所好，每隔一段时间，就亲自给林初送酒来，表现得唯唯诺诺，乖顺得跟绵羊一样。
没了土地，没了商铺的人，得想招啊！想来想去，就想到了林初那个煞星。
初夏的那天，几个糟老头子，哭哭啼啼的来见林初，要请求林初做主，把林初给当成青天老爷了。
“尔等意欲何为？”
林初询问。
“请大人诛杀田大富，此人丧尽天良，鱼肉百姓，为非作歹，无恶不作。”
其中一个老头，抹着眼泪，一干人等都跪下了。
林初笑了，想要土地，自己又不敢动手，就想让他来出头。
“那是你们自己的事情，与我无关。”
林初平静的说道。
“大人，田大富跟李善人是一丘之貉。”
“杀了他，就跟杀了李善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