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破庙，破碗，破人
林初坐在破庙内的火堆旁边，手里端着一个破碗，里面是剩饭和菜汁熬成的粥，散发着一股馊味。
一旁的老瘸子，呼哧呼哧的喝了一碗，然后倒在干草堆上，不一会儿就打起了呼噜。
“穿越千年，修为一朝丧尽，沦为肉体凡胎，居然还混成了丐帮。”
林初披头散发，脸色苍白，双眼无神，目光呆滞。
身上的破衣，是老瘸子捡来的。
穿越到玄天大陆，已经上千年了，林初修为到了准帝巅峰。
去虚天神界，证大帝道果的时候，遭到八大黑暗至尊袭杀，身受重伤，好不容易撕裂虚空，逃回玄天大陆。
修为却是被打崩了，衣服也打没了，人从虚空掉落，昏死过去，被老瘸子捡到。
醒来之后，修为没了，也没法恢复，道基损毁，丹田破碎。
无法吸纳天地元气，日月精华入体。
人也就废了。
但，天无绝人之路。
作为穿越者的金手指必备福利，系统觉醒了，只不过，这未免也来得太慢了。
“觉醒废柴系统，开启。”
林初嘴里念叨了一声，眼前，一阵光炫，然后出现了一个属性面板。
【姓名：林初。】
【修为：无。】
【神通：无。】
【寿元倒数：六十年。】
【收徒：尚未激活。】
觉醒废柴系统，是一个收徒系统，规定是必须废柴，也就是天资极差，又蠢又笨之人。
这简直就是在造孽。
林初作为天才，他当然知道，什么叫做朽木不可雕也，烂泥扶不上墙。
可是，他没有别的出路了。
培养废柴，进度成功，会反哺修为给林初。
他现在没法修炼，只能走这条路。
“明天，找废柴去，废柴还不是到处都有。”
林初喃喃自语，然后一口气喝完了粥。
饿，不喝会更饿，然后饿死。
他很多年，没有吃过饭了，但现在成了肉体凡胎，已无法辟谷。
淡淡的饱腹感，带来了些许舒适，然后就是肚子疼。
第二天，林初虚脱了，肚子闹腾了一夜，整个人虚弱瘫软，躺在干草堆上，一动不动。
“我儿，你病了吗？”
老瘸子醒来，他把林初当儿子，是路上捡的儿子，担负着重责，要等他死了，负责给他埋了。
棺材就不用啦，能裹张草席就好，最好能够烧一点纸钱。
林初拒绝给别人当儿子，尤其是一个又老又瘸的老乞丐，虽说对方救了他。
毕竟，如果一个人昏迷在荒郊野外，可能被野兽给一口一口吞吃了。
“谁是你儿？都是你个老东西，带回来馊的饭食，那是喂猪的，人吃了，能好吗？”
林初破口大骂。
“那今天，给你找点干净的。”
老瘸子拄着一根木拐杖，拿着个破碗，一瘸一拐的走了出去。
林初继续躺着，忍受着破庙中的汗味和臭味。
他身上，也开始出现这种味道了。
林初就不明白了，自己堂堂的准帝巅峰，为什么会有这个下场。
一切都没了，一切的骄傲，一切的成就，都荡然无存。
想当年，他白衣胜雪，目空一切，睥睨九天十地。
想当年，他一挥手，千里飞雪，虚空崩裂。
怎么，现在就成了个要饭的呢？
昔日的荣耀，已经远去。
昔日的故友，决不能相见。
雪中送炭如幻梦，落井下石何其多。
林初很清楚，他如果向故友求救，必然落一个身死陨落下场。
人家会搜他的魂，以此来获取他的神通法门。
千年修为已没。
但经验，神通法门仍在。
如果用来培养几个废柴，应该没有问题。
本来，今天应该去找废柴的，但身体不允许。
“我的儿，我回来了。”
午后。老瘸子回来了，鼻青脸肿的，这明显被人给揍了。
他也是个苦命人，有记忆开始后，就四处要饭，一直要到现在，并且会要到死去。
“谁打得你？”
林初勉强坐起身来，眼神一冷。
“我去抢了馒头，馒头是干净的。”
老瘸子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烂牙。
林初心里一颤，老瘸子抢馒头，是为了给他吃口干净的吗？
“还剩下一个，其他的，都被抢了回去了。”
老瘸子坐了下来，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馒头，用纸包得好好的。
林初伸手握着，感觉到上面的温热。
馒头离开蒸笼，会冷得很快，这或许是老瘸子的体温传染上去的。
“那你呢？”
“我吃过了，我很饱。”
“乞丐经常说假话吗？”
林初不相信。
“我的儿，你肚子饱了，我肚子也就不会饿，过两天，我去求人，给你找个活干，我的儿，不能要饭。”
老瘸子一本正经了起来。
“你去求谁？”
林初眉头一皱。
“李善人，他可是一个大善人，我去求他，让你去他府中，当杂役，能吃饱饭。”
老瘸子口里的李善人，林初不知道是谁，但他知道，没人会在意一个乞丐的恳求。
“没用的，没人会关照一个乞丐，你求也没用。”
林初摇了摇头。
“我有办法，快吃馒头吧！那凉了就不好吃了。”
老瘸子起身，他出去了。
馒头像雪一样白。
一口一口咬下去，林初感觉不到一丝甜味，反而是丝丝的苦涩。
老瘸子在外面，用破缸中的水，清洗着自己的伤口。
林初在破窗前看着。
人家挨打，他吃饭，凭什么啊？
萍水相逢，为什么要对他好呢？人与人之间，不应该是狡诈，相互憎恨埋怨利用的吗？
临近傍晚，老瘸子又要出去要饭。
要到晚饭，晚上睡觉就不会饿了。
林初跟着。
“我的儿，你不要跟着我。”
老瘸子不愿林初跟他去。
“我怕别人打你。”
林初一步一步在后面跟着。
“乞丐天生就是要挨打的。”
老瘸子苦笑了一声。
林初默然，他的拳头已经很软，体力现在又差。
就算老瘸子被打，他也帮不了忙。
“你去，我就不去了，你不是乞丐，我才是。”
老瘸子目光死死盯着林初，盯得林初后退了。
他转身回了破庙。
老瘸子不想在自己面前，暴露要饭的样子。
或许，那是某种父辈情绪，不愿意在孩子面前丢脸。
河西镇，青山环绕，绿水碧波。
青石板铺成街道。
日薄西山，人迹已少。
“老爷，行行好吧！好人有好报。”
“夫人，行行好吧！好人有好报。”
“小姐，行行好吧！好人有好报。”
老瘸子满脸笑容，寻找着每一个可能施舍的人。
可是一无所获。
他像是个格格不入的人。
远远看着的林初也格格不入。
他就那么远远的看着，不敢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