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009
第二日一早,风雪停了,凌恒去了青崖山,时莺借口身体不适,没有起床。
酒楼里的客人今天走了大半,又来了许多新客,大多都是路过的商户。
时莺趁着众人不备,悄悄的从酒楼后门溜走了,她要去青崖山,但是只能她一个人去。
青崖山不大,也不过百来米高。山上的树也大多只剩下了光杆子,上面还挂着没有消融的冰雪。树叶落了一地,也被雪花覆盖着。
山里很安静,看起来跟寻常的山并没有什么区别。
按照李大柱的说法,这山里应该是有阵法,而阵眼应该就是他们总会绕回去的那棵树。
时莺在山中仔细的寻找着,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看到了一颗有着记号的树。
只是不知道这棵树到底是不是她要找的那颗,因为,李大柱他们做的记号太多了。
时莺将手放上树干,准备感受一下树里是否残留得有妖力。
正当她闭目凝神的时候,身后突然有破空之声传来。待反应过来,已经被一条粗壮的树枝给缠住了身子。
那树枝上突然长出尖刺,刺穿了时莺的皮肤,还不待她凝聚妖力,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竟昏了过去。
原来那树枝抓到了人,就会释放出使人昏迷的汁液。
时莺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是在一个院落里面,像是人类的居所,木质的房屋四合,中间是天井,她就这样被捆着丢到了天井里。院子正中央是一棵树。遮天蔽日。
树皮灰褐色,具纵裂纹,羽状复叶,花朵呈金字塔形。树干比成人合抱还要粗,是一颗槐树。
可谁家的院落里会种槐树呢?时莺知道,人类的居住地大多讲究,槐树在人间又被称为鬼树,可附着鬼魂,是以都不会在院落里摘种。
看来,这个槐树出现在这里,很有可能就是她要找的妖。
时莺唤出寒霜剑,将身上紧紧缠绕的树枝尽数斩断,伸展了一下被捆到发麻的身子。
寒霜剑是从她一出生时就跟着她的一把剑,一直在她的识海里,只要召唤就会出来。
现如今,寒霜剑上流转着寒芒,被她握在手中,正朝着院中的那颗槐树劈去。
剑气并没有像她所料想撕开眼前的槐树。被一个身穿绿衣的女子挡了下来。还随手丢了一个被裹成了粽子的人出来。
时莺从露在外面的白色衣角判断出,是凌恒。
“客人有些不听话呢?”那女子声音很柔,听起来却依旧让人毛骨悚然。
“你就是青崖山上的妖吧,果然是个树妖。”正如时莺猜想的那般,眼前的女子正是这院中槐树所成的树妖。
“是又如何。”烟罗满不在乎的看了一眼时莺,一点也不在意被她看穿了身份。
“生得倒是很美。”烟罗忽然欺身而上,掀开了时莺一直戴着的面纱,一只手指挑起了她的下巴,在看清她容貌的瞬间,眼中闪过一丝怨毒。随即又勾唇一笑。
再美又如何,很快,她就要死了。而她这副身子,就会变成自己的。到时候,她就可以走出这个破青崖山。
“留下来参加我的婚礼吧。哈哈哈哈。”烟罗松开时莺的下巴,即而大笑起来,说:“三郎,还不送客人回房间?”
时莺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看到了一个高挑瘦弱的身影,被换做三郎的男子,就静静的现在槐树下。他穿着一身灰黑色的衣裳,仿佛与槐树容为一体,若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之前被你捉来的那些人呢?”时莺的寒霜剑直指烟罗的面门,她不想让对方认出自己也是妖,她半分妖力也没有用。只是最普通的剑招。
“都死了呗。”烟罗满不在乎的捂着嘴笑。用手轻轻的挥开时莺的剑。
“三郎,带客人去休息吧。”烟罗留下这句话,就化作一缕青烟,走了。
“请。”三郎低眉顺目的走到了时莺的身边,做了个请的手势。
时莺看着眼前的男子,眉目清秀像个书生,但不及凌恒好看。令她奇怪的是。她竟看不出眼前的男子是人是鬼还是妖。
她身上兼具着人鬼妖三种气息,她从未见过如此斑驳杂乱的“东西”。
时莺掩下心中的诧异,看了眼还在昏迷中的指着地上的凌恒,她自然是不能将他丢在这里不管,而且她感觉这妖怪处处透着诡异,她说留下来参加婚礼的语气,就像再说,你去死吧。
“他怎么办?”时莺指着地上的凌恒问三郎。
“都是客人,自然一起去休息。”三郎拖着被裹成了粽子的凌恒,走进了一间房间,时莺也跟着进去了。
屋子里的装饰很简单,就一张桌子,几张凳子,还有一张床。桌子上还有一个装着水的瓷壶和几个粗陶做的杯子。都缺了口,流露着朴素的气息。
“客人请休息。”三郎说完,准备掩上门扉离开。
“你是人吧?”时莺看着正准备离开的三郎,突然发了话。就看见三郎的肩膀一抖。很快又镇定了下来,仿佛刚刚到颤抖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客人说笑了。”三郎说完关上门离开了,但关门那瞬间,似喜似悲的表情,出卖了他。这一切,都被时看在眼底。
时莺不知道,他为什么会从人变成这个样子,但是她直觉和这个树妖肯定脱不了干系。
但她也没时间就追究这些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将凌恒弄醒。
时莺看着他身上裹得密密麻麻的树枝,树枝上还有妖力流转,想必树妖在捉他的时候废了不少力气。
时莺拿着寒霜剑砍了半天,拿这些凝聚了妖力的树枝没有办法,她只能凝了一层妖力在寒霜剑上,反正有这些树枝的遮掩,凌恒也想不到自己头上来。
加持了时莺妖力的寒霜剑凌厉无比,她仅仅是隔空划了几下,包裹着凌恒的树枝也应声而碎。露出了凌恒俊美无双的容颜。
他还在昏迷之中,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时莺拿起桌上的水,又加了一层妖力进去,让原本常温的茶水变得冰冷刺骨,就这样朝着凌恒的头上倒了下去。
凌恒被这突如其来的寒冷一激,猛得睁开了双眼,那双迷离的还带着丝丝情/欲的眼睛,就这样撞进了时莺的眼中。
时莺心下一惊,这个眼神她熟啊,在妖界的时候,成年期的妖族一到发情的季节,就会用这样的眼神盯着别人。这是他们想要求/欢的讯息。
时莺心里暗暗骂了一声,这个树妖可真下流。打不过就下药,真是个卑鄙无耻的妖。简直是妖界耻辱。
“你中药了。”时莺琢磨了半天,最终也没有对着这张清冷的脸说出□□这三个字。虽然现在这张脸上布满了潮红,一副很好欺负的样子。
“我没对你干什么,只是用水泼醒了你。”时莺瞅了眼凌恒露出了一大片春光的胸膛,怕他误会,急忙撇清关系。
她是正经狐妖,才不会趁人之危?
“嗯。”凌恒轻轻嗯了一声,从地上爬起来,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服,盘着腿开始打坐。
时莺知道他这是在清理余毒,没有出声打扰。也开始闭目养神。
相比时莺的淡定,凌恒心里就混乱多了。他在山中追逐树妖的时候,不慎中了树妖的暗算,同时中了□□和迷药。在他的梦里,总有一个身段妖娆的女子勾着他。
那女子的面目模糊,他只看得清一双眼睛,那眼睛分外的勾人,他好几次都没有办法移开眼。再察觉到时候,那个女子就已经欺身而上,对他上下其手了。
他只觉得自己憋着一把火,快把他给烤干了。他不是从来没有梦里过这些事情,可是从前,他可以马上就从梦中醒来,这次却怎么都逃不开。
好在时莺的一壶冰水救了他,可是糟糕的是,在看见她的脸的一瞬间,自己梦中面目模糊的女子,一下子有了模样,就是时莺的样子。
凌恒心中痛骂自己,竟连一个小小的□□都无可奈何,还被药物所把控。他真是白费了这么多年的修行。
凌恒从地上起来后也不敢再多看时莺一眼,就怕好不容易从欲望中清醒,多看一眼就再次陷入了进去。只能打坐。
可是打着打着,他脑海里又浮现了昏迷时梦中的情景,这次那个女子就变成了时莺的模样,对着他巧笑倩兮。
凌恒知道自己这是余毒未清,残留的药物影响了他。他加快了气息的运转,以求快些消耗掉残余的药力。
同时,他也在想,该怎么除去树妖。不愧是让众多捉妖师都折了进去妖物,确实还有几分实力。
他想到了以前父亲教他的,妖物都有弱点,只要找到弱点就可以一击毙命。只是,眼前的妖,他暂时还没有找到弱点。
还有时莺,他有点担心,她没有任何实战经验,对上这种棘手的对手该怎么才能活下去呢。
与凌恒的各种担忧不同,时莺这边目标很明确,那就是那个叫做三郎的男人。
她敢肯定那个人有秘密。
不管是他身上的气息,还是对自己说他是人类时的反应,都可以看出。
她想查清楚树妖这般大规模捉人杀人的秘密,据她所知,树妖修炼主要靠日月精华和地下水中的灵气,通过叶片和根系吸收,再在体内转化为妖力。是不需要杀人的。杀人也并不会提升妖族的实力。
杀人并不能给她带来好处,不仅会惹来捉妖师,还会在渡劫时遇上天罚,被雷劫劈得魂飞魄散。
而树妖对三郎的态度,好像也有点不一样。时莺仔细回忆了一下,树妖在唤三郎的语气,和她族中姐姐喊自己伴侣的时候一模一样。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事情也得弄清楚,就是三郎身上的气息。妖气还好解释,和树妖待在一起,时间久了,难免会沾上。只是鬼气倒是让她想不通。这里虽然是妖力构建的秘境,但是并没有一丝鬼族的气息,他身上的鬼气究竟从何而来呢?
时莺决定,等凌恒彻底清醒后,再商量一番,他作为一个捉妖师,想必比自己懂的会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