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起网
曹惜“看着”对面的青衫文士，头疼不已。当下的他是被人硬生生“拽到”此处，虽说行动尚且自由，但这种手段不用想都叫人后怕。
青衫文士看着他，笑容玩味。
几次想要开口，却连嘴巴都张不开，想着弯腰屈膝先服个软，结果也是腰弯不下膝曲不下。
一炷香功夫，对方终于开口，语带嘲讽：“虞山祖师堂那几把椅子重新上漆了？”提出问题，自然是要等待答案，片刻后，倒又自言自语的补了一句，“忘了现在你开不了口。”
“实话说我也懒得追问虞山让你回来的原因，最近盯着这边的人不少，好些大人物。”青衫文士再次停顿，眼里多了些委屈、痛苦，“我忙着应付那些家伙，挺累的，像你这样勉强跳出水面的小鱼儿，本来没工夫搭理的。”
按照正常的套路，跟着必然是要话锋一转了。曹惜暗自想着，此情此景，大抵已经能够看出对方于他并无恶意。不然也不至于废话多多。
“但是，你不应该试图利用余心，竟然还想着给他当半个便宜师傅。”
曹惜神色一变，惊喜，惊疑，惊吓，交替了好几次。
“就你那点儿功夫，够看么？”
喉咙微动，曹惜发现自己能够说话了，只是面对很有可能就是大木观观主的离境，曹惜又不知应该说点什么。
“不过，也算你有点儿本事，某几条线差点儿就被你摸到了。之前倒真没想过，你那点儿同乡之情竟然那般执著。”
“前辈不妨有话直说。”曹惜好歹是一位剑修，输人不输阵。
离境嘿然一声，“其实没什么，就是想在你身上也埋条线，伺机而动，会一会你家祖师堂那几把椅子。”
曹惜嗤笑，眼色凌厉，却又张不开口了。而后只觉一阵晕眩，脑子里某个地方像是瞬间被抽空，浑浑噩噩间被刻进了某些本不存在的记忆。
做完一切，离境满意的拍拍手，一记仙人扶顶，将曹惜整个人拍了下去，落回人间。
乍然醒过来的曹惜，蓦然发现自己一把已经大练的飞剑被生生剥离了。
以至于两女见到他时都好奇的询问是否闭关失败了？
曹惜一头雾水。那柄飞剑是不顶尖，但于他目前的境界是极有意义的，加之虞山有一门不传之秘，能够增加周身窍穴温养飞剑的可能性，也就是说即使这柄飞剑最终会沦为鸡肋，却也不妨碍他酝养其他飞剑。如今倒好，直接跌了一境。
——
云溪这张大网，似乎已经到了起网的时候，作为幕后人之一的离境陪着自家弟子走过几次光阴长河，在梦幻与真实之间，磨砺自家徒弟的道心。
当然如此大费周折最根本的原因还是为了斩断某些隐藏的因果。离境的想法很简单，既然斩不干净，那我就先给你搞得乱七八糟，让人无从推衍，至于以后，那就再想以后的办法。
云溪本是上古天地的一块碎片，在旧天地重新演化、缝补为一座“真境”后，云溪又是一处流放刑徒之地，本就天机紊乱，不容于“天地”。太清观成为“真境”执牛耳者，也是花了很大心思处理这块地方，各家顶尖仙府也都以自己手段在此“压胜”。
离境的大木观，实为蟠地山祖师堂圣物“宜野印”某一面边款在云溪的“降真”，算是某种程度的大道“拓印”。
总之，各方势力一来为了炼化此地当初作为囚牢的某些“规则”，二来也是为了得到某种自上古的传承，确实做了很多。
云露山的机缘，归根结底就是那些被流放刑徒残留的传承。
大头自然被顶尖几家仙门早早收入囊中。
云露山，地牛翻滚，各处隐藏的势力都开始行动起来了。
……
余心走进那家黄纸铺子，掌柜的依然问了那句“老样子？”
余心点头。
提着东西走出门时，已是地动山摇。
西江月酒楼，老掌柜抹了眼角的眼泪，苦着脸，轻声嘀咕着什么。柜上黄雀扑闪着翅膀，竟是开口说着“要死了要死了。”
酒楼店小二扛着抹布靠了过来，望向云露山的方向，忧心忡忡，“掌柜的，不会真要开起那座升仙台吧？”
掌柜瞥了眼店小二，不屑道：“开了又如何？一座残缺的升仙台，难不成还能助人一步登仙？”
店小二无奈，掌柜最近脾气确实不太好，都不好好说话了，果断没有再问什么。
老掌柜倒又自己补充了一句：“不过能够进去走一趟，上个三百三十三阶，也不错的。”
“掌柜的，那我？”店小二跃跃欲试。
掌柜的偏过头，扒拉起算盘珠子，“荇儿说的对，你整天就是想天鹅屁吃。”
店小二不乐意了，“掌柜的怎么能说荇菜小姐是天鹅屁呢。”
掌柜的抓起算盘就打了过来，一想到女儿那封信，他也有些懊恼，如果当初就撮合撮合，这小子虽然不靠谱，但女儿能一直在眼前啊。于是举在半空的算盘还是落在了没有完全躲开的店小二身上。
“叫你小子不成气。”
何苦来哉？掌柜的不按套路出牌。
——
曹惜突然记起了此次返乡的头等大事，那就是在升仙台开启之日，尽可能的往上爬。
念头刚起，却又叫他陷入了某种纠结。这真是我所思所想？
叶轻舟那位突然造访的师姐也告别了叶轻舟，往升仙台而去。
重一观，钟胥看着手里接到的崇玄署命令。只觉得新任崇玄署令脑子肯定是被门夹过，要不就是小时候放牛给牛尾巴抽多了。
朝令夕改，要人命。
按照要求毁了信，钟胥收拾心情，也奔着那座升仙台去。
云溪各处，皆有流光而至。
……
刘柴在门口等着余心，翘首以盼，坐卧不安，难得坐下来，也如一座望夫石。
余心刚露面，刘柴已经一阵风一样掠了过来，双手紧紧扣住余心手臂，眼中水汽蒙蒙，声音沙哑低沉而又无比坚定，“哥们，江湖救急，你嫁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