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顺着两对如廊柱般的裤腿看上去，一张布满褶皱的脸占据她整个视野，希娅吓得往后退了两步，她这才能够看清男人的全貌。
男人戴着一副橙黄镜片，穿了套黑黄条纹的西装，他身上披着的似乎是海军特有的披风，两边肩上垂着黄穗，庄严肃穆。
“哟小丫头，你们这茶叶和茶具都放在哪呢？”男人露出一个自认和蔼，其实有些猥琐的笑容，继续问她。
希娅透过橙黄色墨镜的镜片，直视着男人的眼睛。
“波鲁萨利诺中将！您的茶已经为您放在会见厅，请尽快回到两位大人身边！他们需要您的保护！”海军少尉挺直腰背，恭敬喊道。
希娅听的清楚，眼前这个四十来岁的男人是海军中将，专程随行保护两个天龙人。
波鲁萨利诺直起身子，一脸愉悦：“那可太好了，不用我自己去找。”说完，他又低头扫过这些个子连他小腿都不到的女孩子。没有人敢抬头瞧他，除了那对血红的瞳孔。
波鲁萨利诺饶有兴趣地轻摩下巴，目光定格在希娅身上，那股常年形成的威慑力，顿时让这群没经历过大事的女孩子心生俱意，浑身颤抖。
感觉到安娜染上害怕的情绪，希娅眸底渐渐结上了冰层，故意用大人的气场来吓唬小孩子的行为，不可能是什么好人能干得出的。
希娅拉过安娜颤抖的手，把女孩向后拽了下，自己则整个人暴露在对方的视线中，脸上表情是不屈的强势。
希娅心里盘算着波鲁萨利诺的意图。
对方海军中将的身份，不禁让她联想起，曾听奥特卢克夫妻闲聊时的话，红色瞳孔在海贼世界非常稀有。虽然百姓平民口中都说，拥有血瞳的是妖怪，不吉利，但海贼们却都想得到它。
血瞳只存在传说中，若于现实中出现，在海贼的黑市中，它便和鱼人一样，是无价之宝。
对于喜好收集世间所有财富的天龙人来说，无疑是一个势在必得的物件。
或许她眼前这位海军中将，会为了讨好天龙人而把她抓了去，也说不定，那她必然逃脱不掉。
杂七杂八的想法一齐涌上脑海，希娅找不准线头，使得脑子里更乱了。
过了会儿，波鲁萨利诺终于有了动作。希娅如临大敌，然而，对面的老男人显然不按套路出牌。
希娅只见他双手插兜，弯下腰，堆满褶皱的脸上挤出抹笑：“小丫头，要不要加入海军？我看你实力不错，如果好好训练，相信你很快能独当一面。”
“？”没料到事情走向的希娅愣住了。
“波鲁萨利诺中将！您该回去了！”海军少尉提醒道。
希娅回过神，对一个初见的陌生人她不喜欢表现出亲近，她冷声说：“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拒绝。我永远都不会成为海军，除非……”
“除非什么？”波鲁萨利诺问。
希娅冷笑一声：“除非海军政府废掉天龙人，不再当天龙人的走狗。”
话落，空气仿佛被冻结，周围人竟感到呼吸困难,他们几乎同时发觉接触皮肤的温度冰冷许多。
“小妹妹，有些话不能乱说！”海军少尉出言制止。
海军少尉家里有个差不多大的女儿，对希娅这样的小女孩，他不免生出几分私心。
海军少尉紧张地看着黑脸的顶头上司，为希娅求情道：“波鲁萨利诺中将，小姑娘还很小，不知者无罪，还请您不要怪罪她。”
希娅毫不畏惧直视着波鲁萨利诺阴沉的脸。
听到那样狂妄的话，波鲁萨利诺眼神微微停顿，却没有厉声斥责，反倒是笑了，他懒洋洋往后直起腰，说：“嗨嗨，我只是觉得，小丫头长得这么可爱，送到海军的训练基地去，绝对是一道闪亮的风景线，至于其他……”
波鲁萨利诺敛起笑，说：“跟我有什么关系。”
“是！波鲁萨利诺中将，塞缪尔圣大人在等您！”跟着波鲁萨利诺时间长了，少尉早已知晓上司的脾性，但想到等着两个天龙人，他不得不再次肃声提醒。
一直到波鲁萨利诺离开，希娅才发觉她身上出了层冷汗。
安娜的小声痛呼将她拉了回来，原来她下意识收紧的手把安娜攥疼了。
“对不起，我忘了，没想到你这么脆弱。”希娅连忙松手道歉，表情很是真诚，丝毫不觉得她的话会给人一种嘲笑的错觉。
安娜也没在意，她凑近了希娅耳边，小声地问：“希娅，天龙人是什么吗？和我们一样的人吗？”
希娅道：“不都是人，更多的是畜生。”
一个女孩子听到她们聊到天龙人，激动地加入这个话题，语气里满是羡慕，她说：“我听说天龙人是住在圣地玛丽乔亚的世界贵族，身份比王族还要尊贵！他们出行都要海军政府派人亲自保护，海军都要听他们的！”
安娜好奇地张大嘴：“这么厉害？”
希娅嗤笑一声，道：“不过是一群白痴。”
又一个女孩子加入她们，她看着希娅说：“天龙人是白痴？你是不是很讨厌天龙人？”
希娅不置可否，“我讨厌那些仗着特权作威作福的人，而且还作到我的头上，是个人都会讨厌吧。”
安娜问：“你以前见过天龙人？”其他女孩子亮着眼睛，纷纷看向她，叽叽喳喳地问问题，天龙人长什么样，是不是和普通人不一样……
“我见到他们杀人，就这么简单。”希娅一句话堵住了女孩们的嘴，她们沉默不语，一脸惊恐地看着希娅。
安娜还想说什么，可没等她开口，一个仆人快跑过来，领着他们要一起回方才来的客厅。
这群女孩子属希娅年龄最小，最大的也不过七八岁的样子，看起来没有任何威胁。她们被带到王族客厅，王宫侍卫都被海军代替，里里外外围了不知多少层。
“等我们出去，我想先去戈尔伯山，我有个朋友在那儿，我走之前没来及和他告别，这次想去打声招呼。”安娜小声说，“他和希娅一样勇敢，我相信你们肯定会合得来。他叫艾斯，是个和希娅一样大的男孩子！”
陡然听到“艾斯”这个称呼，希娅心底油然生出一股熟悉感，却不知从何而来。她将“艾斯”这个名字在心里默念几遍，却始终还是找不到出处。
安娜话落时，她们也来到了客厅。
这是希娅今天第三次见到王族女人和王族少爷，传说中的两个天龙人穿着臃肿的防护服，坐在上首位置，王族男人正在地下陪着笑。
天龙人自觉身份高贵，认为他们不该和庶民接触同一片空气，便想出这个法子来，戴上泡泡头罩。
一众女孩站成一排，低眉垂首，不知道上面的人打的什么主意。
海蓝色长发的天龙人少女，正满脸兴奋地和身边同样装扮的天龙人少年说话。
希娅抬着头，一时不查，恍惚间便对上少年转来的视线，那双幽深泛出蓝色的眼睛，在灯光下散出浅浅的眸光。
那少年有着不同常人的银色短发，额前细碎的发丝凌乱搭着，坐姿端正，气质清冷，有些不近人情，这与他那张略显稚嫩的面孔并不相符。
看外表，希娅猜测他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
克洛迪雅宫和塞缪尔圣，两个都是天龙人的后裔。
波鲁萨利诺坐在天龙人下手。他端着茶杯，懒散靠在椅背上，细细品茶，好不自在。
对方收到她的视线，竟冲她端茶一笑，希娅转开头。
“真的是血瞳！”
打眼瞧见王族女人说要送给她的血瞳奴隶，克洛迪雅宫腾地站起来，惊奇大叫，迈着步子走下来。
希娅目光扫过侍立一边，脸上始终带着假笑的王族一家。
他们没有任何想要阻止的样子。虽然王族少爷满脸不情愿，但身体被王族女人禁锢着，在王族男人冷眼看过之后，他便只能忍着不敢再乱动。
他们是想把她献给天龙人？
海蓝色头发的天龙人来到她跟前，打量着这个金发血瞳的小孩，一身白色素雅丝织衣裙，没有过多装饰，却更添了几分圣洁和纯真，不过要先忽略她的瞳色。
看着看着，克洛迪雅宫皱起的眉舒展开来，她惊喜地回头，对塞缪尔圣说：“我就要她！塞缪尔圣哥哥，我要她可以吗？”
希娅觉得稀奇，想不到眼前这个天龙人居然还会在乎别人的感受，即便不是当事人她的感受。
视线绕过克洛迪雅宫，希娅看到仍旧无动于衷、面色沉静的银发少年，他坐在高高的王座上，冷淡的眼神仿佛睥睨地下蝼蚁。
即使长得赏心悦目，但他给希娅的主观印象并不多么美好。
塞缪尔圣没说话，克洛迪雅宫却好像读懂了他，兴奋尖叫：“太好了！把这么漂亮的女孩带回去，夏露莉雅宫绝对会气疯的！”
希娅有些不满，她并没有同意跟这群天龙人混在一起，他们怎么能擅自做决定。
只是没等希娅发泄不满，王族少爷竟是不顾王族男人的阻拦，跑到了克洛迪雅宫身边。这一意想不到的举动让王族夫妻慌了神，想下去制止，却被波鲁萨利诺一个眼神钉在原地。
“克洛迪雅宫大人，她是我先看上的奴隶，你把她让给我，其他的都给你！”王族少爷不知死活的说。
他拽了一把旁边安静站着的安娜，想把她拉出来让克洛迪雅宫瞧瞧，却不想安娜一时没站稳，竟是跌倒，直直地往克洛迪雅宫身上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