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错认
戚音跟随俞子淇，一路走到了这一层走廊尽头的房间。
进了房间，关上门，俞子淇开始打量戚音，半晌轻蔑一笑：“倒也没有照片上看起来那么像，看来传言也不可信。”
戚音：“……？”
俞子淇：“我还以为，你有这个能耐守在裴槿司身边整整八年，起码得把你这张脸，整得跟于芷琦一模一样才行。”
戚音：“……？？”
俞子淇：“如果你只是安安分分地呆在裴槿司身边当个笼子里的金丝雀，我懒得搭理你，但如果你要是敢回到演艺圈，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我是绝不会让你顶着这张假脸，出现在公众面前哗众取宠的。”
戚音：“……？？？”
俞子淇眼看着越来越不耐烦：“怎么，不敢说话了？没想到我会这么直接地把你叫过来当面对峙吧？看来你一点都不了解我啊，桑小姐。”
“我不管这次环基出资翻拍《剑柳》是你重返娱乐圈的野心，还是裴槿司脑子又被哪个门夹了临时起意，我都会想尽一切办法让这部恶心的翻拍顺利被砍的。”
“你可以把我今天说的话，原封不动地转达给裴槿司。”
戚音吸收到了足够的信息量，把自己脸上惊讶的表情拢了拢，不卑不亢地说道：“不好意思，俞老师，你大概是认错人了，我不是你所说的‘桑小姐’。”
她从俞子淇说的话里提取出了几个关键词——裴槿司，姓桑的金丝雀，跟于芷琦长得很像。
她稍作理解和回忆，这才把情况捋顺。
环基影业早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就是业内闻名的龙头公司。
而裴槿司作为环基影业的掌权人，手握无数影视资源，自然是圈内不少女星趋之若鹜的金主。
当初戚音还是于芷琦的时候，在一次庆功宴上与裴槿司偶然结识，随后他就对她展开了猛烈的追求。
所以外界传言裴槿司是她的金主，倒也不完全是胡编乱造。
但是她当时任务傍身，又有系统监管，自然是不可能接受任何潜规则的，所以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了裴槿司。
现在看来，裴槿司在她死后还一直对她念念不忘，甚至在身边圈养了一个整容成她的模样的替身，整整八年？
戚音在心里嗤笑一声。
倒是符合他的作风。
只是俞子淇的行为，她实在是没法理解。
刚刚先是莫名其妙出头帮她教训了几个嚼舌根的后辈，现在又跑来敲打一个整容成她模样的替身。
先不说裴槿司远远算不上她的旧情人，他养不养替身，她根本就不在乎。
俞子淇这个跟她撕破了脸的前闺蜜，又是以什么样的立场，在“帮她”教训这个替身呢？
当年她俩是一起在各个片场跑龙套的小炮灰，可以算的上是难姊难妹。
后来裴槿司追求她的架势声势浩大，俞子淇看在眼里妒忌在心，找准机会就背着她勾结上了裴槿司，抢走她的资源还处处针对她。
他们两人。
一个追求不成，企图以打压她的方式强取豪夺逼她就范。
一个苦资源久已，企图攀上金主搏出位，得了便宜还对她落井下石。
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当初要不是她遇到了鬼才导演鹤林闻弯道超车，于芷琦这个世界的任务多半也会失败告终。
现在倒好，他们一个成了情深不悔的大情种，一个成了处处维护她身后名的好闺蜜？
更神奇的是，俞子淇现在似乎是认错了人，把她当成了那个整过容的替身在教训。
戚音一个头两个大。
这都什么跟什么！
“装什么装，刚刚在场这么多人，除了你还有谁会把自己的脸整容成她的模样？”
俞子淇的表情愈发不屑。
“你不是很嚣张得意吗？知道我今天会来环基大楼参加陈导的电影试镜，还特意把《剑柳》试镜日期也改在今天，就为了向我炫耀裴槿司给你定制了一部网剧？他倒是有意思，还做戏请了这么多知名女演员来试镜，就为了让本就属于你的女一，在外界看来竞争惨烈。”
戚音也不跟她废话，利索地掏出了自己参加试镜提前准备的个人资料：“俞老师，你真的认错了，我不是你说的‘桑小姐’，我叫戚音。”
俞子淇狐疑地接过资料。
入眼就是戚音的名字和一些基本信息，确实和她记忆中的人对不上号。
她看了看资料上的照片，又抬起头仔细观察戚音的脸。
戚音大方迎上她的目光，甜甜一笑，表情要多无辜有多无辜。
管你们是大情种还是狗渣男，是好闺蜜还是黑心莲，反正我现在已经不是于芷琦了。
当年的那个于芷琦，早就死得透透的了。
两眼一闭，棺里一摊，凡尘俗世，与她无关！
俞子淇冷笑一声：“看来你的确不是桑晚晚……这倒是热闹了，一个于芷琦成名作翻拍剧的试镜现场，出现了第两个跟她长得很像的人，真有这么巧的事？还是，你也和桑晚晚一样，别有用心？”
戚音的语气贱嗖嗖：“俞老师，这我想长成什么样，还真不是我能决定的，您觉得有没有可能是我父母的基因决定的？只是我的一个猜测啊，不一定对～”
她一口一个“俞老师”、“您”，看似恭敬，实则明显话里话外带着讽刺。
俞子淇哪能品不出她语气里的不正经，眉头一皱：“少给我在这嬉皮笑脸。你说是父母的基因决定的，谁知道你是不是也整了容？”
她说着，鄙夷地上下端详了戚音一眼。
“你顶着这张脸出现在试镜现场，是什么目的我还能不清楚？想要勾引裴槿司，光出现在环基影业还不行，你直接去裴基传媒的顶楼，就凭着你这张脸，我想他也不会太计较你硬闯他的办公区，说不定今晚就能出现在他的床上了。”
这话实在是有些侮辱人，但凡戚音今天要是真的只是碰巧跟于芷琦长得有点像，来参加试镜的小姑娘，什么都不知情就被当面这么冤枉侮辱一通，当场就该哭了。
但对戚音来说，这些话实在是不痛不痒。
她依旧笑得很甜：“勾引裴总不敢当，我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俞老师您觉得有没有可能，只是因为我接到了剧组的通告，所以不得不来参加试镜呢？”
说着她又是微微一笑，继续补刀：“倒是俞老师您当年手段凌厉，前脚裴总还被于芷琦老师迷得神魂颠倒，后脚就被您截了胡，拜倒在您的石榴裙下，后来反而对于芷琦老师一通报复，想来也知道是前辈您床上功夫了得，晚辈钦佩。”
俞子淇浑身一震，脸上一阵青一阵红。
她一向脾气大，这些年在圈内更是横行霸道惯了，哪能受得了这种羞辱，抬手一巴掌就要甩到戚音的脸上。
但戚音可不是这么好欺负，她一把抓住了俞子淇的手腕，反手就扣住了她的手往后压。
她的反应之快力气之大，俞子淇压根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戚音反转了全身，整条手臂被压在了后背。
戚音以扣押犯人姿势，把俞子淇整个人压弯了腰，轻松得像是押住了一个小鸡仔。
俞子淇什么时候像这样狼狈过！
可偏偏她的手臂被反手押在背后，稍微一动就要断了似的疼，根本动弹不得。
她拉高了声音：“你发什么神经？竟然敢这么对我？？”
戚音无奈地笑了：“俞老师，您要打我，难道我就应该站着不动被您打吗？”
俞子淇低着头弯着腰，难以忍受这种屈辱，情绪逐渐失控，开始扭动挣扎。
只听见“咔”的一声脆响，她的整条手臂就以一种奇怪的角度定格住了。
“啊——”
适时响起一声惨叫，却不是从俞子淇嘴里发出来的声音，而是从门外传来。
柴佳妮担心戚音，一路尾随她们，等在门外半天也没见动静，就想悄悄偷窥一下里面的情况。
没想到刚打开门缝，就看见戚音干净利落地把俞子淇的整条胳膊给折断了。
她整个瞳孔地震。
“啊——戚音你要死啊！你竟然把俞老师的手给拧断了！！”她一边尖叫着，一边冲进去把戚音拉开。
她的突然出现把里面的两个人吓了一跳。
俞子淇本来也疼得想叫，被她一吓反而忍住了。
她疼得表情都有些狰狞，恶狠狠道：“戚音，你！我记住你了……还不赶紧打120？”
柴佳妮连忙掏出手机，一边不停道歉，一边就要拨号：“对不起对不起，俞老师，我是戚音的经纪人，我代她向你道歉……”
戚音却打断了她，对俞子淇说道：“你这只是脱臼，不用去医院，我可以帮你复位。”
柴佳妮再次瞳孔地震：“音音，你……”真的疯了？！
你当这是拍武侠片呢？脱臼了还徒手帮人家接回去，你不会真以为像电影里演的那样，轻轻一推，“咔嚓”一声，就能复位吧？？？
柴佳妮真的很想把这些话都喊出来，但是碍于还当着俞子淇的面，她硬是把到了嘴边的话都吞了回去。
俞子淇十分警惕地后退了一步：“我手都断了，你还想怎样？”
戚音：“俞老师你放心，我肯定不会害你，你真有什么闪失，我肯定也不会好过。我有过复位的经验，可以帮你把胳膊接回去。”
她想了想，又劝道：“你刚刚也说了你有试镜要参加，如果真的去了医院，不会耽误你参加试镜吗？”
俞子淇闻言咬了咬唇，犹豫了。
她今天参加的不是普通的试镜，是国宝级大师陈渐鸿导演的电影试镜。
陈导今年已经八十高寿，不出意外这将是他此生拍的最后一部电影了，前期筹备整整五年，用心之至。
原本她是不在试镜名单的，她托各种关系运作了小半年，才终于拿到这个试镜资格。
眼看还有一个小时就要试镜了，这个时候去医院，一来一回万一耽误了……
俞子淇脸色阴测测地想了半天，最终妥协：“那你试一下吧。”
柴可妮从来不知道戚音还有帮脱臼患者复位的能力，不由担心地拉了拉戚音的手。
戚音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就走到俞子淇身边，认真地在她脱臼的右边肩膀摸索几下：“你用你的右手，去触碰左边的肩膀试试。”
俞子淇动作僵硬，再用力也只能勉强用右手指尖触碰到左肩膀的表皮，而且她的手臂和胸口中间留有一大段距离。
戚音见状，一只手把她的手臂慢慢拉直，另一只手轻轻触碰她右肩膀，反复摸索。
然后她蹲下身，让俞子淇把手臂伸直放到自己的肩膀上，同时她用左手把俞子淇肩膀内侧的骨头向外推，一边推一边慢慢起身。
起身后，戚音把俞子淇原本合不拢的手臂，折起来按到了她胸口。
这回手臂和胸口之间没有空隙了，可以紧紧贴上，她的右手也可以正常抓住她的左肩膀了。
戚音神态轻松：“好了，还痛吗？”
俞子淇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臂，果然已经不再僵硬，可以随意摆动。
柴佳妮看得目瞪口呆，这……这就复位了？
戚音摸索着俞子淇的肩膀，最后检查了一下，说：“你的这条胳膊受过旧伤，多半又习惯性脱臼了，平时一定要自己多注意点。”
俞子淇没有回应，只目不转睛地死死盯着戚音的眼睛看。
半晌，她突兀地说道：“于芷琦，是你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