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已捉虫修文
开，还是不开？
噗通、噗通。
苏小小心脏加速跳动，血液疯狂上涌。
思绪越转越快，眼中的世界愈发清晰明亮，眨眼间身体已然做出选择。
洁白纤长的手指握紧把手，慢慢向下压，安静中，门锁发出的“咔哒”声格外清晰，听得人心头一颤。
似乎有东西抵在门后，阻止她开门。
噔、噔、噔！
脚步声如同一阵疾风，突然从身后吹来，苏小小手反射性地松开门把手，身体遮挡住门把手，装作恰好走到门前，这才回头看——
黑色高马尾在脑后晃动，白皙的脸颊因为剧烈运动微微发红，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乌黑的眼眸中盛满急切和不确定。
是林语。
“小小，我在下面厨房找到了…嗯……一点东西。”
林语说起那个东西时，表情很微妙，眼神震惊、愤恨又心痛。显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苏小小走到她身旁：“走吧。”
不管好不好，有新线索出现，总得去看看。
也许是答应得太爽快，林语脸上浮现担忧与为难，似乎在思考怎么开口。
“场面有点血腥，你做好心理准备。现实生活中，我是一名女刑警，经历的案子不算少，刚刚看到也……难受了好一会儿。”
苏小小心里一暖，柔声安慰道：“我玩过许多恐怖游戏，血腥场面见得多，你不用太担心我。”
林语脸色复杂：“……”
我好像更担心了。
苏小小靠近林语的耳廓，轻声说：“再说了，游戏而已。”
最后四个字轻得林语差点没听清，更别提观看直播的观众。
【捉急，两人说啥悄悄话呢】
【美女贴贴jpg】
【从林语直播间过来，好担心小小能不能接受】
【你们看到啥】
【嗯……很多】
【？？？屏蔽了什么】
两人说话间，已经走到厨房门口，里面散发出血腥腐烂的气息，熏得苏小小直皱眉，第一次过来的时候没有臭味。
捂着鼻子嫌弃地用桃枝推开门：“也太臭了。”
“我先前打开门后，几秒的时间便成了这样，现在怎么也关不上门，味道散不去。”
林语走在前方，贴心地挡住苏小小大半视线，稍微侧头观察她的表情：“你慢慢来，接受不了立马给我说。”
苏小小点头，无辜单纯得像人禽无害的小奶喵，乖巧应答：“好。”
目光大致往里面一扫，一下被灶台上红白相间的残肢、器脏吸引，仔细一瞧，白色的竟还在缓慢移动！
定睛一看，原来是正在蠕动的蛆虫，上空密密麻麻的苍蝇盘旋飞舞，发出惹人厌烦的“嗡嗡”声，还有一大片血液顺着桌面流淌，“嘀嗒”砸落在地面，形成一支诡谲的交响乐。
难怪厨房这么臭。
她皱了皱鼻尖，转头观察厨房其他地方。
大概是苏小小表现得太过镇定，林语稍稍放心，却仍旧挡在她身前，一边注意苏小小的状态，一边说起自己的发现。
“据我观察，宅子的环境相对潮湿，温度在25c左右，虫卵孵化成蛆需要在16—18时，而蛆变成苍蝇需要一周时间，所以里面的尸体至少存在一周，但更具体的时间我无法推测。”
苏小小毫无波澜的眼神停在林语身上两秒，联想到她的职业是一名刑警，轻拍她的肩膀。
“这里不是现实，现实里的规律与规则不一定完全适用。职业病犯了可不好。”
“我知道了。游戏里面……确实有些不能解释的东西。”林语心里叹了口气，比如这面墙上的东西。
她缓缓挪开身体，露出背后的墙面。
上面像挂腊肉一样挂着五个人头，人脸被抹上各色油彩，化成戏曲中花旦的装扮，分不清究竟是男是女。
每一双眼睛都瞪得像铜铃，眼角眦裂，眼珠里残留着死前的惊恐，嘴唇被线缝成一条高高向上的弧线，足以挂起两个茶壶。
五个人头……
弹幕提到过林宅曾一夜连续猝死的重大事件，也是五个人。
受害者会不会就是墙上的这五个脑袋？
她想凑近再仔细瞧瞧，机械的系统音突然响起。
【发现矫正目标，请您及时履行职责。】
苏小小霎时间神色冷凝，一手向前想拉林语的衣角提醒她，一手握紧桃枝放在前方。
与此同时，一条弹幕默默出现。
【她来了。】
林语毫无察觉，仍站在一旁分析：“它们保存完好，不可能是死了一个周的状态。”
她边说边向前走，快贴近挂着人头的墙壁，突然被拉住，略带迷惑地回头：“怎么了？”
而旁边的苏小小已然不见人影，灶台上的尸块全部消失，干净得像刚装修完的新房，整个厨房空空荡荡只剩她一人。
那刚才是谁拉的她？
林语转身就跑，想离开这里。
砰——！
厨房门突然关上，将外面灌进来的光线彻底阻隔，整个房间昏暗难辨。
阵阵阴风从背后墙面吹来，林语生起一片鸡皮疙瘩汗毛直竖，原本清爽干燥的肌肤渗出冷汗，黏在衣服上。
“咿呀呀，他本是无义人天良丧尽——”
墙面传来叠声高唱的戏曲声，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合在一起成了诡谲多端的调子，像海潮横生漫无边际的蔓延包裹。
林语被猛然传出的声音惊得浑身一颤，仔细分辨，竟和留声机放的曲子是同一首！
眼睛勉强适应黑暗，她借着微弱的光分清方向，加速奔向门口。
然而刚才怎么也关不上门此时坚若磐石，仿佛被钉子紧紧钉牢，任凭她用尽全力也纹丝不动。
“我焉能俯首听命、飞蛾投火、自烧自身——”
戏曲声逐渐靠近，男女老少的声音在四面八方悠悠荡漾，几近将她淹没掩埋。
情急之下，林语握紧桃枝，猛地转身，后背抵在木门上，坚硬的触感让她头脑愈发冷静清醒。
厨房只有她一人，说明苏小小不在攻击范围内，只要她撑住，很可能能等到苏小小救她。
她的格斗成绩在刑警大队里一向是数一数二的，况且手上还有克制鬼怪的桃枝，她不信自己在npc手里撑不过一招！
哪怕npc不是单纯的数据代码，而是……
“……谁是人，谁又是鬼哪！”
凄厉的戏曲声打断思考，抬头就见挂着墙上的五个头颅排成半圆，将林语死死围在里面，不给分毫逃离的机会。
与林语不同，苏小小在触碰到衣角的前一秒被拖入一处幻境，直播设备和桃枝同一时间消失不见。
白皙的手握紧执法证，心底增了不少底气。
苏小小谨慎地躲在暗处角落，观察周围环境。
入目是金碧辉煌的大厅，左边客厅的留声机咿咿呀呀放着流行曲，右边饭厅摆满了精致小巧的甜品，俨然是林宅一楼的布置。
衣香鬓影的男男女女觥筹交错，谈笑风生。
沓、沓、沓。
有脚步声正在靠近，这么偏僻的角落，谁会过来？
苏小小下意识地放低呼吸声，掩藏自己的存在。
“也不知金家是造了什么孽，引狼入室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给林家做嫁衣。”
那人发泄似的踢在旁边的柜子，砰砰作响，最后甚至被踢得挪动位置，露出躲在里面的少女。
苏小小浑身紧绷，抬手准备随时将发现她的npc一个手刀打晕。
“嘘！你不要命了！”同伴左顾右盼，视线略过站在前方的苏小小，小声说：“还好这里没人听见，不然你肯定……”
他们看不到自己！
苏小小心里一喜，不再委屈自己躲在角落，光明正大的走出来站到两人旁边偷听。
同伴恨铁不成钢：“你忘了我给你说的吗？林老爷最恨有人提那个字。你自己小心点！快跟我过去应酬。”
说完风风火火的拉着另一个人走向大厅，独留苏小小站在原地。
金家、林老爷……脑海里划过先前听过的戏曲——
戏词讲述的是再老套不过的故事，忘恩负义白眼狼金榜题名后拋弃对自己有恩的妻子重娶，却又被糟糠妻报复的故事。
她瞬间脑补出一场女方救济凤凰男，凤凰男发达后杀死女方，以谋求荣华富贵的大戏。
苏小小心里摇头：不要靠近男人，会变得不幸jpg
登上二楼，长走廊的两边不是房间，而是四面通畅，用屏风分隔的小客厅，屏风内人影绰绰，凄婉柔美的女声唱着曲儿。
——分明是先前听过的戏曲腔调。
苏小小仗着npc看不到自己，缓步接近，绕过屏风看。
奈何唱曲儿的人恰好水袖遮面，只瞄见高高盘起的发髻和繁多珠花，未遮住的上半张脸画的油彩图案和厨房里挂着的人头别无二致。
她是林宅众多鬼之一。很可能是杀死厨房五人的凶手。
苏小小站在屏风后，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等到听完一曲又唱下一曲，始终没等到她放下水袖露出整张面容。
大概是等不到了。
苏小小转身，将注意力放到屏风外的小几前。
穿中山装的中年男人满脸陶醉，手上的折扇应和曲调有节奏地敲击在桌面，估计是宾客口中的林老爷。
饶着他走了一圈，和楼下宾客一样，林老爷对于她的接近毫无察觉。
暗叹一口气，想找个人问话也没办法。
屏风后的戏曲声突然停止，原本离开的步伐顿在那里，静静等候。
“贵客怎地无故叹气？叫奴家好生心疼。”
声音千回百转，柔婉哀戚，恍若杜鹃啼血，让人忍不住动容怜惜。
可惜苏小小是一个铁石心肠（bushi）的女人，始终坚持在游戏里做一名纯粹的看戏乐子人，对数据代码的遭遇保持极度冷静。
当然在不影响完成任务的情况下，她不会吝啬同情怜惜弱者。
所以，她心智没受任何影响，而是第一时间观察四周变化，察觉男人、屏风、宾客全然消失，林宅又变回毫无人烟的模样，二楼屏风却依旧在。
穿着戏服的女子一步一步走出来，姿态温婉大方，不似风尘戏子，倒像个大家闺秀。
【矫正对象1已出现，请您尽快完成入矫流程。】
苏小小眼前一亮，会不会是客人提到的金家小姐。
“不知小姐贵姓？”
女子低眉顺目，微微蹲下身行礼：“担不得小姐二字，奴家姓金。”
果然是金家小姐。
苏小小斟酌怎么问关于林家的事，沉吟道：“金小姐，可知此处宅子为何人所有？”
金家小姐眼波流转，似笑非笑，哪怕整张脸被掩盖在浓墨重彩的油彩之下，仍能看出讥讽的表情。
分明在嘲讽她明知故问。
“此处是林宅，你有什么想问的不如直接一点。”
苏小小顺从转问：“厨房里的五个人是你杀的吗？”
“是。”金家小姐承认得十分爽快，眼中尽是快意，挑眉道，“你就想问奴家这个？”
“为何？”
金家小姐轻笑一声，不再故作低微姿态：“他们是林家后人，自然该承担后果。”
她猛然倾身靠近苏小小，隐晦地扫一眼执法证，若葱尖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吐气如兰：“怎么不问问我如何出去？又为何将你拉进来？”
金家小姐身上冷香缭绕，贴近后格外浓郁，熏得苏小小直打喷嚏。
“啊——切！”揉了揉鼻子，她挪开下巴上冰凉的指尖，“可以离我远一点吗？你身上香水太浓，香得有些臭了。”
金家小姐眼眸浓得像墨，情绪翻涌：“……”
身边温度瞬间降低，地面迅速凝结出霜花，显然被苏小小的举动激怒了。
“我想你应该认识这个。”
苏小小慢悠悠地取下挂在脖子上的执法证，忽略她扭曲的表情，声音甜美乖巧：“不如我们来聊聊这个？关于对你怎么执行矫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