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许绵
我吃着石烬递给我的那份，加了双倍椰果的冰粥，感觉今天的冰粥格外的甜。
他记得我的喜好。
他主动向我示好。
石烬走在我前面，把我领到了操场边。
低年级的学弟学妹正在练习交谊舞，我们就坐在旁边的看台上看着他们。
我虽然吃着冰粥，但是注意力却全都在我身旁的石烬身上。
我想抬头看他，但是抬到一半，又把眼神收了回来。
不行，一看到他，就想到他在教室阳台上那张近在咫尺的脸。
细腻的皮肤，长长的睫毛，深褐色的瞳孔，我甚至能感受到他的鼻息。
怎么办？光是想到这样的画面，就心跳得快要昏过去了！
“吃完了吗？”
石烬突然开口，让我不得不望向他。
这一眼，又让我本来就躁动的心脏，停跳了几拍。
刚好上午的阳光很好，刚好石烬正坐在阳光下，刚好阳光照在他的脸上，刚好他今天穿了我最喜欢的大t恤。
“吃……完了。有点化了……”
“要不要去跳舞？”
他突然扭头对上我的视线，给了我一个微笑。
是雨过天晴。
是冰雪消融。
可能是没有等到我的反应，石烬站起身来，向我微微鞠躬，伸出了他的右手。
“许绵同学，不知道我是否有这个荣幸，能与你共舞一曲呢？”
“啊……好……好啊！”
我伸出手，轻轻搭在他的手上，他却突然反手紧紧攥住了我的手！
啊啊啊啊啊啊！！！！！
这么突然的吗！！！！！
平时明明嘴很碎的我，此刻却一句话都憋不出来。
我盯着他和我的手交叠的位置，一路走下台阶、走向操场。
那是我心心念念了多久的手啊，手掌宽阔、手指修长，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我看过这双手写字的样子，打球的样子，讲题的样子……就是没有见过，这双手，将我的手指全数攥紧的样子。
音乐响起来了。
要开始了。
石烬俯身，把我的另一只手也抓在了手里。
“不会跳没关系，绵绵，跟着我就行。”
“我会……”
你可别忘了，当初你和任天嫦练了多少遍，我就在旁边看了多少遍，这套动作早就烂熟于心了。
第一个鼓点，我比石烬先迈出脚步。
我跳着那套在梦里幻想了无数次，能与他共舞的步伐。
世界在石烬的背后旋转，他在我的视线中相对静止。他的头发被我们转动产生的风吹了起来，风也勾勒出他好看的肩膀和胸膛。
“你跳的很好嘛，绵绵。”
一个把我拉进到他身边的动作之后，石烬低头冲我微笑。
音乐的声音很大，我听不清他说了什么，所以我想和他说说真心话。
“石烬，我真的很开心。”
“你说什么？我听不清！”
我继续保持这样不大不小的音量。
“能和你一个城市读书，是除了想做电影之外的第二大梦想。
“所以我真的很开心。因为我知道，只要我还一直能见到你，我就还有能量，继续追求我的梦想。
“石烬，如果梦想是太阳的话，你就是天狼星。一个照亮白天，一个照亮夜晚。我已经失去了明媚的白昼，我当然要死死跟随你，因为你是我黑夜里，最后的那束光。”
我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音乐刚好结束。
石烬用力握了握我的手，然后松开。
“我听到了，绵绵。”
我们面对面站在原地，他低头看着我，脸上一直带着那一丝微笑。
周围的人渐渐散去，那是他们今天的最后一曲。
石烬好像真的不一样了，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这样的变化的呢？
我抬头看他，仔仔细细地盯着他脸上的微笑，看了好一会。
他也不恼，一动不动站在原地，任由我的眼神在他脸上游移。
是的，是温暖。
我再也不会与石烬相处时感受到“冰冷”，更不会因为他的“冷冰冰”而害怕和他说话，我很久都没有在对他开口前“三思”了。
当我在脑子里搜索“石烬”两个字，冒出来的不再是他走在我前面的背影、眼神越过我的对话、面无表情的回应，而是低着头看我的微笑，躲开我拳头的狡黠，帮我一个接一个解决难题的耐心……
想到这些，心中的暖意好像要冲破胸膛了。
所以……可不可以任性一次呢？
就这一次。
孟清扬总跟我说，“成也英雄，败也英雄”。
可是我从来都没那种勇气赌一把。
“石烬，我跟你说个秘密。”
我压低音量，凑到石烬旁边，冲他说。
“说吧。”
这时他的脸上仍然还挂着那一丝微笑。
“你低一点！你太高了，我够不到。”
石烬很好脾气地半蹲下来，耳朵冲着我。
那张白皙的脸，有着清晰的下颌线，我朝思暮想的脸，正冲在我的眼前。
我深吸一口气，向前探头，嘴唇触碰到了软软的皮肤。
石烬的脸……是红了吗？
“这是我的初吻，先放在你这里保管哦！”
我又在他耳朵边补了一句话，然后飞速跑进旁边的厕所。
天知道我有多紧张，我的太阳穴在突突地跳，感觉自己快要晕倒了。
这一次，我赌石烬喜欢我。
我躲在厕所里，手不停地摸着嘴唇。
石烬的脸真的好软……
软软嫩嫩滑滑的……
男生的皮肤真的有这么好吗？
手上好像还残留着石烬的味道……
他的手很大，可以把我的手全部放进手里……
天啊……
为什么感觉，明明自己躲在厕所，石烬却像是就在我旁边一样呢……
我深呼吸几口，稳定住了自己的心跳，走出厕所。
石烬还站在原地，一动没动。
我从他背后跳起来锤他，他竟然也没有躲。
“走吧？”
石烬没有吭声，只是往前走着，这一次，又留给我了一个背影。
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一直走到我家门口，石烬都没有说话。紧张、怀疑、害怕充斥着我的内心，我也想不出任何的话题，再一次试探他的态度。
是不是我刚才太草率了？
是不是我误会了石烬的意思呢？
“绵绵，回家吧。”
“啊……哦。”
好像印证了我的猜想。
“你等我回家好好想一想，再给你答复。”
我明白了，石烬不喜欢我。
“答复？什么答复？你说初吻啊？都说了是交给你保管的！要答复我什么啊？”
我努力整理心情，憋出一个笑容，试图让他相信，刚才的吻是一个玩笑。
太糟糕的理由了。
孟清扬跟我念叨过很多次了，没有明确的回应、坚定的选择，就是不喜欢。
“可是我当真了。”
石烬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看我。
我赶紧扭过身，往楼上跑去，别让眼泪掉下来样子再被他看见。
“幸运守恒”说的是对的。
当上天给你一个很大的“好”时，就会有一个很大的“不好”接踵而至。
石烬应该……会很困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