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石烬
“石烬！！”
熟悉的声音又从我的背后传来。
我像往常一样侧过身，躲过了她捶我后背的拳头，然后一低头，看到了她灿烂的笑脸。
我有多久没有被她这样打招呼了呢？
她有多久没有像这样笑得灿烂了呢？
“绵绵。”
我和她打招呼，然后看到她更灿烂的笑容。
还是有变化的吧，这三年，虽然有艰辛、有痛苦，但是她也成长了，我们都成长了，而且，她不再是一个普通的朋友“许绵”，而是我能够亲昵地称呼为“绵绵”的，那个在我身边驻扎了十二年的小女孩。
我们并肩走在那条熟悉的梧桐大道上，今天的校园不同于上学的时候，没有熙熙攘攘的人群，安静到我们两个每说一句话，都会听到来自梧桐树的回声。
“怎么今天突然想到要回学校？”
“因为我有惊喜要送给你哦~”
许绵说着，就去翻她的书包。
“什么惊喜？江城艺术学院的录取通知书？”
许绵的手停顿了一下，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起来。
是被我猜中了？
觉得惊喜被戳穿了，不开心吗？
我盯着她在短短的几秒失落后，重新将笑容挂回脸上。
“不是哦！你看！”
她举起了录取通知书，正放在我视线前方。
北京的一所二本。
这一次，我的预判竟然错了。
无数的疑问、难过、遗憾涌上心头，与此同时，还有一丝“她要和我在一个城市读书”的庆幸。
我努力压抑住这种不该有的庆幸，质问起她来。
“为什么？”
“怎么这个表情啊……我大学也要和你同个城市了诶，石烬！你难道不应该很开心吗？”
“开心什么？让你再给我添四年麻烦？”
“啊？我……”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啊，许绵？”
“你觉得……我是因为你才……？”
“不是吗？”
“哈哈哈，原来石烬同学这么自恋呀！当然不是啦，我第一志愿是报了江城艺院的，但是人家没有录取我，第二志愿倒是把我录取了，不过我搜了哦，这所学校的编导专业，在综合院校里也还是很不错的！”
听她这样说，提起的心好像稍稍放了下来。可是这种莫名的失落，是怎么回事呢？
原来不是因为想要和我同一个城市啊……
但是没关系，结果是好的就够了。
“哦，这样啊。那恭喜你喽，我也给你个惊喜吧？”
“好呀好呀！”
许绵又回到了平时那副蹦蹦跳跳的状态。
我也从书包里掏出了那份早就准备好了的录取通知书。
“北师大！！！我就知道石烬你一定可以的！！！”
看到许绵的脸上露出我意料之中的喜出望外，我突然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和释然。
我背了十二年的“天才”包袱，这一刻终于可以卸下了吧。
我是不是，可以在这样的许绵面前，就做一个普普通通的18岁男孩？就算我很普通，她也会为我的每一个成就而喝彩。
可是我没有说，我只是拍了拍她刚洗过的小脑袋。
“走吧，逛逛。我还从来没有逛过人这么少的校园呢。”
这句是谎话，偷档案那天校园里人更少。
但是心境不一样啊。
“石烬，你记得吗？高一的时候，你在这个楼道里跟我很郑重地道歉。”
那是当时我不小心拽掉了许绵的衣服，到现在我都还很愧疚。
“肯定忘不了。”
“其实啊，当时我也不是生气，我就是想知道，你会不会来找我道歉。”
“我知道啊。你那点小心思，也太容易看破了。”
“啊，烦啊……跟你一点都没有斗智斗勇的那种乐趣，完全被碾压好不好……”
说罢，许绵就拉着我非要去班里的阳台。
“石烬，你看，在这里可以看到高二的教学楼。你知道吗？高考前一天，学弟学妹们全部挤在这一边的阳台，冲高三楼大喊着‘高考加油’。”
“还有这回事？”
“对呀！那天大家都在阳台挤着，好多人都哭了，可是你一直在那闷头学习，我叫你你也不理。”
“这样啊，那真的是有点遗憾。”
“那天真的是个很浪漫的夜晚啊，高二的学弟学妹一直喊、一直喊，后来还有的班，直接把班旗拿到阳台上，给高三摇旗助威呢！后来，好像有哪个班开始唱校歌了吧，然后第二层、第三层、整个高二全部在齐唱校歌，我们后来也跟他们一起唱起来了。”
“老师没管？”
“老师估计也趴在阳台上看呢吧！你想想，攒动的人头、看不清的脸，空中飘扬的一张张班旗、背后亮着一盏盏教室的灯，歌声、笑声、呐喊声……”
“我们不需要知道对方的名字，但是我们都收到了对方传达的情意。”
听着许绵的描述，那天晚上的情境像是出现在了我眼前。
“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
或许，没有比这更好的祝福和狂欢了吧。
我突然感受到，自己的左下方好像有一束强烈的视线，低头一看，果然，小人儿早就不再看对面的教学楼，开始转而盯着我看了。
“干嘛这样盯着我看？”
“没有啦，我就是在想，石烬以后……一定是老师中最帅的那一个吧！”
看她这个样子，真是忍不住想要逗逗她。
于是我俯下身，离她的脸很近、很近，我能看到她闪闪发光的小圆眼，她脸颊上星星点点的小雀斑。
“那就让你多看一会吧。”
突然就想使坏逗逗她。
我离她的脸越来越近，她的脸上迅速飞起两块红晕，眼睛忽闪忽闪的，好像也不敢呼吸了……
在她快要闭起眼睛的时候，我站直了身子。
不行，这么玩下去，要出事。
差点没控制住自己。
“绵绵，走，去小卖部，请你吃冰粥。”
“好……”
我赶紧走到她前面去，就害怕她看到我现在的表情。
“阿姨，一份冰粥，双份椰果！”
我抢在许绵前面开口，方便看她惊喜的表情。
“哇！你还记得！”
“光你让我跑腿给你带，都不下50次了吧……”
我假装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