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烧 粮
拓跋天野躺在王帐内，怎么也睡不着。他的使者一个时辰前，离开了营地，黎明之时，必到盛京。
这次，他们会强硬的要求，大岚皇帝口中的陆直，前来和谈。如果得不到满意的答案，他不介意用青戟的人头，来表示草原头狼的愤怒。
一切都在拓跋天野的掌控之中。但是，很奇怪，他今晚特别不安，仿佛有什么东西正悄然逃离他的掌控，令他心神不宁！
或许是离开草原太久了。盛京城外的草野，干冷、枯燥，连虫鸣都没有。
拓跋天野原本以为失去了精锐的盛京，会像蒙城一样，不堪一击。没想到，他们被锁死在盛京城下，止步不前。而最让他头疼的是，他们的粮食，不多了！
希望那个陆直能送来他们需要的粮食，这样，他就可以回到他日思夜想的草原去。
他的部族在等待粮食过冬。
拓跋天野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他索性坐了起来，望着帐内微弱的烛火想，既然睡不着，不如出去走走。
他探过身子去拿外袍，突然，“砰~~砰~~砰~~”几声巨响，从帐外传来！
拓跋天野骤然一惊，他下盘用力，稳住身形，扯过外袍，蹬上长靴，疾步出帐。
帐外，西北方向，火光冲天。橙红色的火舌好似一条巨蛇，在黎明前的黑夜里，肆虐！
那方向，是粮草！
像是印证他的判断一般，一个士兵从火光里跑过来，大喊，
“大君，大君，大岚人烧了我们的粮！”
营地，乱了起来。
士兵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睡得最香甜的时刻，被巨大的炸裂声，惊醒，叫骂声混杂着战马的嘶鸣，营地瞬间嘈杂起来！
有人以为敌军来袭，翻身抄起手边的弯刀，冲出营帐，却发现红光漫天，一时间，什么都看不见！
“不要慌！”作为草原上的大君，拓跋天野有着稳定人心的力量，“达奚托勒带左队救火，达奚托合带右队，戒备，防止敌军偷袭。”
传令的士兵高喊着拓跋天野的命令，极速而去，士兵们从最初的慌乱中，挣脱出来，营地慢慢恢复了秩序。
敌军没有趁乱偷袭，拓跋天野暗暗松了口气。他身后的副官却突然道，
“大君，那是什么？”
拓跋天野回身，顺着身边副官手指的方向，望去，在火舌另一面，数十只灯火，像长了翅膀般，在营帐的东南方缓缓升起。
“那是……”拓跋天野望着茫茫夜色，皱眉道，“难道是……有人在给盛京传讯？”
“不能让他们传讯，”北胡的智者已经站到拓跋天野的身后，“他们还有后招儿！”
他身后副将弯弓搭箭，一箭射向半空中的孔明灯。
“嗖，”
一直孔明灯应声而落，火花四溅！更多的孔明灯却顺着风向，飘了过来。
“这，”副将迟疑的看向拓跋天野。
如果继续射，四溅的火花可能烧毁营帐。
“再射，全都射下来！”老者急道。
副将再度弯弓搭箭，拓跋天野看着渐飞渐高的灯火，喃喃道，“来不及了！”
寅时三刻，守在外间的大丫头碧荷，呷了口茶，吊着精神，在炭盆里添了两块炭，之后，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继续发呆。
昨夜景瑜告诉她，过了子时，可能有军报，让她警醒些，她怕耽搁了正事儿，便在炭盆边，喝了一壶浓茶，守了一整夜。
“咚、咚咚……咚，咚咚……”敲窗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新。
“来了，”碧荷倏地起身，走到窗边，拉开一条小缝儿。
“姑娘，叫家主，有军报！”一个黑衣人站在窗外道。
冷风灌入，有点儿凉，碧荷点头道，“家主吩咐了，大人可以进来禀报！”
那黑衣人闻言，手上用力，窗户大开，一个翻身，跳了进来！
碧荷猛然后退半步，愣住了！
‘可以走门的。’碧荷想。
那黑衣人落地后，没有耽搁，绕过屏风，进了里间。片刻，碧荷听到三爷叫披甲，才缓过神儿，进去伺候。
一刻钟后，景瑜坐在去往玄门的马车里，两手扶着因疾驰而颠簸的马车，想，回头，必须学骑马。
尽管黄昏时，景瑜和吴旷通过气，夜里可能出城迎敌。黎明前，接到出兵命令的吴旷，还是边整军边骂人。
吴旷身边的副将，看着从军营一直骂到苍门外的自家主将，安慰道，
“将军不必忧心，苍门外群，山环绕，最是易守难攻，前两次北胡都没有进攻苍门，估计此次也不会和我们遇上，我们只在外面，守到他们打完就成！”
“成什么成？”吴旷走在朦胧的晨光里，很铁不成钢道，“沈月白一战成名，这一次，我们要是再守空了，这鳌城边军，可还有你我的位置？”
“这，”那副将缩了缩脖子，“传说那北胡骑兵，勇猛彪悍，要是和他们对上，怕是性命堪忧呀！”
“打不过就跑，怕什么？”吴旷瞪了副将一眼，又道，“况且北胡人也不是不死的神话，沈月白不是全歼了他们两万人？”
副将想说沈月白勇猛，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皱眉道，“可是，将军，军令说后退要处斩的。”
“你身后的都是咱们的老部下，谁敢砍你？”吴旷半垂着眼睑，算计着，“至于回了城，就要各凭本事了！”
吴旷是世家嫡系，在朝中关系，盘根错节。他的妻子是沈家嫡女，侄子是御林卫副统领，这样的背景让他对景瑜的军令，有恃无恐。
天光大亮，当吴旷带领五万守军在护城河外，列好阵型之时，苍门在沉郁的秋风里，缓缓合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