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轰隆……”
头顶突然连降两道惊雷，其中隐含警告之意，白瓷悚然一惊，不敢再乱想。除她之外，明姬和沉时桀也猛然沉默下来，室内一时安静得有些尴尬。
良久，白瓷率先从思考中醒过神来，下意识又端起眼前的茶盏往嘴边送，这次竟已习惯了苦味，诧异地抿了两口后才放下，之后看着明姬沉声开口：“我相信你所说的话，只是心头血对修者来说何等重要，祖巫氏的效忠并不能与成仙相提并论，更遑论我有成神的可能。”
虽然心里并没有成仙成神的想法，但白瓷还是要以这个为借口和她推脱一二，不然直接答应太容易惹人怀疑，况且明姬说得是真是假尚且不知，而且取心头血什么的，应该像小虎说得一样，很痛吧。
得了拒绝，明姬并未气馁，反而松了一口气的样子，不慌不忙道：“这一点仙子不必担心，自得知天道意旨开始，十代巫仙便考虑过这个问题，最终翻阅历代典籍得知有一种名为心丹的灵丹可疗愈失去心头血的修士，如今只差一种灵草便可炼制。如若仙子不信，可自行查找典籍验证。”
心丹？
白瓷确实在某本志异传记中看到过，相传万年前有一丹修天生心血缺失，为踏上仙途，他研制出名为心丹的灵丹，最后确实渡劫飞升了。只是那传记中并未记载单方，没想到竟遗留在祖巫氏族。
想到那丹修确实出自瀛洲，白瓷也不是特别惊讶，只道：“既然如此，白瓷便等着仙子练成仙丹。”
至于练成仙丹之后答不答应？
先练了再说。
明姬知道如今这个结果已经不容易，俯身一拜：“多谢仙子，十年之内，明姬必定前往明剑宗奉上心丹。”
白瓷没说话，心念一动一个青玉瓶便出现在矮几上，不管身旁少年有些疑惑的眼神，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以灵气往左手掌心一划，淡淡地血腥气顿时飘散在空气中。
被她突然的动作惊得一愣，沉时桀下意识拉住她的手，皱着眉道：“白姐姐，你做什么？”
对面已经起身的明姬也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心底一暖，白瓷看着少年极淡的一笑：“没事，小虎你先放手。”
迎着她眼底的安慰之意，沉时桀眉头不曾放松，却依言放开了她，只是还是一副紧张模样地盯着白瓷已渗出血迹的左手心。
伤口的疼痛意外地来得缓慢，后知后觉疼起来的白瓷眼疾手快地又在掌心划了一下，任由献血潺潺涌出流进瓶子里。
很快瓶子被接满，白瓷收手以灵气治愈伤口，另一只手将玉瓶盖上顺势往前一推，语气随意道：“既然心头血可净化屏障，想必这血也可以，也许效果没那么好，但是应该也有些用，若是这点不够，仙子尽管开口。”
在她动手动的那一刻明姬心中其实已有猜测，只是此刻真切的听她说出来还是难免诧异，接过那瓶子后语露感激：“多谢仙子好意，这些够了，明姬代族人敬谢仙子。”
又躬身拜了一拜，明姬突然转头看了一眼白瓷身旁的沉时桀，随后道：“仙子身旁的这位小公子厄运缠身，凡是与其产生因果牵扯的必遭反噬，具体原因明姬看不清楚，仙子若已决定将其留在身边，望万小心，若是叫别人发现，怕是容不下他。”
没想到她会突然提到沉时桀，白瓷转头看了一眼身侧的少年，见他垂眸不语伸出右手握住了他放在膝头的左手，在他抬眸看过来时安抚一笑，直到少年眼中的抵触怀疑消失才重新看向明姬。
“明姬仙子不必多虑，此事白瓷已有法子解决。”手下少年的手一僵，感觉到身侧强烈的视线时白瓷并未回头，继续道，“说起小虎，他不知为何灵魂受损失了记忆，不知仙子可知晓他的来历身份和受伤原因？”
听到这里，沉时桀原本不可置信的眼神变得晦涩不堪，下一秒恢复清明，也是一脸忐忑无辜地看着明姬。
“这……”
明姬一时语塞，在撒谎和说实话间天人交战一番，最终选择说实话，“明姬并不知道小公子的来历，他是一年前来的此处，当时衣衫褴褛，住在村头的破庙里，是村长告知我村里有陌生人来此叫我去看看，当时见小公子第一眼我便瞧出他乃天生的厄运之体，身负天机，日后必为村子带来灾祸。”
“明姬自百年前预知有一日天女将会降临此地，受村子百年供奉，自然不想突生变故，故此劝说小公子离开，谁料小公子并没有听从我的话。”
“后来村子接连遭遇干旱，蝗灾，几日前又有修者违反修真约法在凡俗界私斗落下灵火，村人因此联想到小公子身上。”
“所以你把所有的一切都推到他身上？”淡漠出声，白瓷语气带着怒意，想到少年此前生活如此艰难，心中有些心疼。
然而明姬听了却是眉头一蹙，反驳道：“非是如此，干旱与蝗灾虽与小公子有些干系，但并非主因，明姬自是如实诉说。但自蝗灾过后明姬便一直在闭关，若非今早几个村民来此告知寻到画上之人我尚且不知天火之事以及公子遭遇。”
“你撒谎！我醒来之前曾梦见自己置身火海之中，而且还看到了你，当时你还说了奇怪的话。”
有些诧异地看向出声的沉时桀，不待白瓷说话，明姬突然皱着眉摇头：“不可能，小公子可否看清楚了？”
白瓷也道：“小虎，你既说她说了话，那可否还记得她说了什么？”
沉时桀眉头一拧，做回忆状：“她好像说，只要我死了，身体就是她的了。”
“夺舍？”
双双惊呼出口，白瓷和明姬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惊疑之色。
身怀厄运，什么样的人会夺舍这样的一具身体？
她们能想到的只有魔修。
略一沉吟，白瓷率先看向沉时桀开口：“小虎，也许那个人不是明姬仙子，而是他人假扮的。”
沉时桀被火烧时其实并未看见明姬，他说出这番话乃是因为前世他从火中逃生后被明姬追了上来要夺舍他的身体，最后危机关头把她咬伤才逃掉，而且那人身上有魔气。但现在看来明姬是很纯正的灵修。看来也许真如白瓷所说，那人并不是明姬。
想过来沉时桀很快转变心态，一脸疑惑又担忧地问：“那是谁？他为什么要我的身体，这就是白姐姐之前所说的夺舍吗？”
“没错。”白瓷点了点头，眼神逐渐温和下来，叮嘱道：“也许是魔修觊觎你的身体，小虎以后随我上山后要格外注意，不要随意暴露你的体质。”
沉时桀面上乖巧地点头，心底却不以为意，想着若是叫她师门知道了他的体质，怕是根本就不会让他上山，到时候她应该很为难吧！
可是如果不叫他们知道，他又怎么知道她到底能为他做到什么程度呢？
况且她那师侄林遇已经知道了他的异样，按他面上温润实则心中凉薄得只有师门那几个人的心性，怕是不等她带他回去便会暗中使力把他弄走甚至弄死吧。
毕竟是前世为了保护心爱的师妹能做出背刺师叔的痴心人呀！
想想以白瓷现在这样外冷内热的性子后来能直接修了无情道说不定是在师门里受了什么情伤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沉时桀不由得不悦起来，越发看那林遇不顺眼了。
眼见他点完头后脸色越发深沉，白瓷以为他在担心日后上山之事，正准备说些话宽慰他，门外突然传来有些嘈杂的争吵声。
“仙子静候片刻，容明姬出去看看。”
说话时明姬已然起身，白瓷也感应到了外面的情况，起身道：“明姬仙子不必焦急，是我师门的人，想必是担心我所以寻来，我同仙子一起去。”
见明姬点了头，白瓷又叮嘱沉时桀原地等候，这才朝门口走去。
明姬开了门，外头正闹成一片。来人是一男一女，正被激动的村民拿着扫帚棍子围在中间，那二人正是牧阳与刘青青，又不能对普通人动用法术，一时之间有些狼狈。
见此混乱明姬当即脸色一沉，见白瓷皱着眉心里咯噔一下，转头喝道：“住手，都让开。”
其实白瓷只是看见这两个傻师侄就烦，甚至巴不得他两被村民暴揍一顿，听见明姬突然发脾气时和村民们一样被吓了一跳，面上却是镇定地劝道：“仙子不必如此生气，他们只是无心之举。”
话还没说完，她那两个师侄便笑得跟两只憨憨一样想要从人群中冲出来，嘴上喊着：“小师叔。”
看着他们头上身上怎么动都不掉下来的青菜叶子，白瓷无语转身，无视他们的挽留朝门内走去。没过一会儿她便从里头把沉时桀带了出来，经过明姬身边时留下一句“保重，等你”后便携着身边的少年朝人群后的马车走去。
两人上了车，浑身狼狈的牧阳和刘青青也想上来，白瓷直接一手一个按住了他们的肩膀，把人按在车外，冷漠的说：“在外面赶车。”
说完她也不给两人回话的机会，帘子一放，人进了车厢。
车外牧阳和刘青青瞪大了眼睛面面相觑，最后老老实实地赶起了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