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发配边关
陆浩廷等人被关进了京兆尹府后,原本应该早早判决,可不知道为什么却一直拖着,导致他们只能继续被关在京兆尹府。
慕子杰也不理解为什么皇帝迟迟没有给出一个具体的答复。
在众人还在等着皇帝陛下的判决,皇帝却来了柳美人,也就是从前德妃的宫中。
当初陆芷清在御花园遇刺的事情,皇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点都不介意让陆芷清就这么死在宫里。
事后陆芷清没有死,给的补偿也好,或是给德妃的处罚也罢,都只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
德妃看似位分一下子被降了许多,但这一段日子,皇帝去她宫里的日子却是比从前还要频繁,倒是让淑妃气得牙痒痒的。
“陛下可是有什么烦心事?”柳美人一边给皇帝按摩着,一边柔声地问道。
柳美人按摩非常有一手,这也是她得宠的原因之一,加上她的温声细语,更是让皇帝怜爱。
皇帝将陆浩廷和田健朗等人打架的事情说了出来。
“你说,这件事应该怎么办才好?”皇帝问道。
柳美人敛眸说道:“这些事情,妾身只怕是不好妄言。”
皇帝说道:“无碍,就是几个小孩子的打闹,而且这几家勉勉强强也算是和皇室都有点关系,算是家事,你只管说。”
柳美人说道:“既然是家事,那妾身便斗胆妄言了。”
“嗯。”
柳美人说道:“妾身以为,如此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田家公子有错,但终究也只不过是过过嘴瘾,回头让家里长辈教训一二便是。
但那陆小大人着实可怕,竟敢当街打人,妾身听闻安国公府家风向来极严,可如此情况,那陆小大人还是当街打人了,若是依照寻常的处置,打他板子,他皮糙肉厚的怕是也不吃教训。”
皇帝听得连连点头:“爱妃说得有理,那爱妃以为如何?”
柳美人说道:“妾身以为,如此之徒,就该将他流放!”
从柳美人的话语中,皇帝听出了丝丝恨意,心里却反倒多了几分高兴。
陆浩廷是安国公府的人,陆芷清同样是,而她从德妃至尊一下子变成如今小小美人,不就是因为安国公府的陆芷清吗?
她恨陆家人,也情有可原。
皇帝轻笑出声:“爱妃,朕知道你心中不快,但是,这件事,毕竟也不是什么大事,如果就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将陆浩廷流放,只怕安国公要进宫将朕的御书房都给拆咯。”
柳美人垂下脑袋:“请陛下恕罪,是妾身一时胡言乱语了,妾身只是想着如此之徒不适合再让他待在京城,还是得将他赶出去才能安心。”
皇帝拍了拍柳美人的手:“嗯,爱妃的担心朕明白,爱妃所言也有道理,既如此,那边让他去边关好了。西北不行,西南不合适,那就让他去南边好了,正好,安国公府的二公子也在南边,将他放去南边,想来安国公也不会说朕刻薄寡恩。”
西北云城,他巴不得多派一些和陆家对着干的人去。
西南,好不容易才让崔家都把握在手里,可不能让陆家的人去分一杯羹,思来想去,还是南边最合适。
柳美人敛眸说道:“陛下思虑周全,妾身远远不及。”
皇帝轻笑出声,轻轻掐了一把柳美人身前的柔软:“爱妃才是最得朕心之人。”
关于这一次打架之事的处理终于出来,陆浩廷夺去身上官职,发配南边充军,田健朗等人掌嘴二十,送回各自府邸静思己过,崔家孟阻止及时,赏珠宝两箱。
这个判决结果出来,众人的第一想法就是,皇帝对陆家的下手,着实太重。
就像是逮到了机会,就要将陆家人给狠狠处置了一般。
燕沁心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整个人彻底傻了,随即立即来到逍遥王府。
陆芷清看到燕沁心的时候,她已经泪流满面。
“这是怎么了,快进来。”陆芷清立马将燕沁心扶进逍遥王府。
燕沁心抓着陆芷清的手臂,就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哭着向她问道:“师父,陆小大人真的要被发配南边充军吗?”
陆芷清并不意外她的问题,点了点头,“嗯,你先起来。”
但燕沁心坚持跪在地面上,说道:“师父,陆小大人之所以会和那些人起冲突,都是因为我啊,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师父,你再想想办法,一定有办法让陛下收回成命的是不是?”
陆芷清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陛下金口玉言,既然已经说出的话,又怎么会再将圣旨收回?你先起来吧。”
燕沁心无力地跌坐在冰冷的地面上。
都是因为她,都是因为她。
陆芷清见状,再是叹了一口气,说道:“阿心,你先冷静下来。”
燕沁心红着眼眶看着陆芷清,“师父,我不知道怎么才能冷静下来,如果不是我,他,他就不会被充军。”
陆芷清正色向她问道:“阿心,你可知三哥这辈子的心愿是什么?”
“什么?”燕沁心喃喃地问道。
陆芷清说道:“三哥从小到大的心愿都是可以像爷爷和二叔他们一样用自己手中的枪,站在战场上,去守护大周的百姓,而不是待在看似繁花似锦实际危机四伏的京城里,拿着毛笔记录着那些琐碎的东西。”
燕沁心愣住:“师父,你的意思是……这对陆小大人来说,反而是好事?”
陆芷清点头:“嗯,是好事,而且,二哥也在南边,三哥去到南边,他们还能互相照应,所以,你也不必担心。”
看着陆芷清面上的冷静,听着她温和的声音,燕沁心伤心激动的心才开始慢慢恢复了平静。
见燕沁心慢慢想明白了,陆芷清再次扶着她站起来。
陆芷清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对她说道:“不用哭,也不用为三哥担心,这是陆家人的宿命,也是职责所在。”
燕沁心张了张嘴,最后却还是什么都没说。
“你想去南边?”陆芷清却问道。
燕沁心当即惊讶抬头看向陆芷清,很是震惊为什么她会知道,但随即又摇了摇头:“我也只是随便想想,如果我去南边,事情就会变得麻烦许多。”
她虽然是燕国被遗弃的棋子,虽然现在燕国已经被大周打得元气大伤,几年内都没有攻打大周的能力,她这个南国和亲公主也渐渐被人遗忘,可她毕竟是南国的公主。
她一个他国公主前往大周的边关,难保上面的那些人会不会有另外的想法。
燕沁心对陆芷清说道:“既然这条路陆小大人是愿意走的,那么我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刚刚让师父见笑了。”
陆芷清看着燕沁心,直言问道:“阿心,你是不是喜欢我三哥?”
燕沁心没想到陆芷清竟然会问得这么直接,愣了一下后,坦然承认:“是,但师父放心,日后我不会打扰陆小大人。”
她的身份敏感,如果她再过多去打扰到陆浩廷,对陆家,对安国公府,都不是好事。
“你……”陆芷清一时间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最后只能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
燕沁心向陆芷清问道:“师父,他什么时候出发?”
陆芷清说道:“两天后。”
“我知道了,谢谢师父。”燕沁心重新扬起笑容,向陆芷清行了个礼后,便离开了逍遥王府。
燕沁心离开后,慕逸宸缓缓走了出来,问道:“你的这个安排,和陆浩廷说过吗?”
陆芷清说道:“我和他说过会想办法将他送去边关,也说过他可能会受一点委屈,但没说过他要去的是南边,估计他这会儿不知道怎么骂我呢。”
慕逸宸挑了挑眉:“他要是骂你,我帮你打回去。”
陆芷清轻笑出声:“不必,他要是骂我,我就写信告诉二哥,二哥一定会帮我出气的。”
两天后,陆浩廷出发前去南边。
虽然大家都知道皇帝是有意打压陆家,可是架不住这么多年来陆家的声望,也知道这一次陆浩廷是无妄之灾,所以哪怕是负责将陆浩廷送去南边的官差也对他相当客气。
陆芷清将几盒药丸还有一些药交给他,说道:“这些都是疗养内伤外伤的药,有些是给你的,有些是给二哥的,具体怎么服用,里面都写得清清楚楚。”
“嗯,我知道了。”陆浩廷觉得心头一暖,虽然在提到二哥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陆芷清说道:“一些方便带的东西都给你准备好了,虽然你的武功在新兵里相当不错,但别想着太过着急冒头,南边的主将路边,那是陛下的人。”
“我明白。”陆浩廷正色应下。
陆芷清又看了看那几盒药丸,到底没多说什么,大家也都不是什么矫情的人,该嘱咐的都嘱咐完后,最后说道:“最后一句,等你和二哥平安归来。”
平安。
没有比这个更想要的祝福和期望。
“一定!”陆浩廷重重点头应下,随后,给陆天衡和陆老夫人重重磕了个头。
陆芷清也给那两个官差准备了一些药和银两。
官差连忙说道:“王妃客气了!陆家保卫了我们大周这么多年,陆三公子此行前往也是为着保卫大周,小的理应将三公子平安送去边关。”
陆芷清说道:“路途遥远,三哥也好,你们也罢,万一中途遇到一点什么意外总是不备之需,能吃好点休息好点,也才能更好为国效力。”
官差感动,向陆芷清行了个大礼,随后各自上马,带着陆浩廷一同往南边去。
陆天衡看着陆浩廷离开的背影,眼神里的情绪相当复杂。
欣慰、骄傲、担心、不舍。
“噗——”一口血突然喷了出来。
“爷爷!”陆芷清脸色大变。
一个时辰后,陆天衡悠悠转醒。
看着眼眶微红的陆芷清,陆天衡笑着说道:“老咯,年纪大了就是这个样子,没事儿。”
他一生戎马,身上的新伤旧伤数不胜数,他现在还算是精神矍铄,已经比很多人都强多了。
陆芷清眼神坚定地对陆天衡说道:“会没事儿的。”
她一定会想办法继续给陆天衡调养好他的身体。
如果京城里的药不够多不够好,那她就去寻药,寻到适合陆天衡的药。
陪着陆天衡聊了一会儿,伺候他吃东西又吃了药,再次歇下之后,陆芷清又去找到陆老夫人,坚持也帮她检查了一下身子。
只要年纪大了,身体总会有各种各样的毛病,无论是谁都不能幸免。
唯一庆幸的是,她自从回来后,就一直注意着两位老人家身体的调养,所以虽然有一些小毛病,但都不严重。
陆天衡就是又一个孙子赴往战场,情绪一时间起伏波动有些大,所以才会晕过去,缓过来了也就好了。
从安国公府离开,陆芷清没着急着回逍遥王府,而是戴上帷帽去闲云楼逛了一圈。
陆浩廷被发配到南边的事情,随着他今天的正式出发,相关的舆论也达到了巅峰。
“原本就只是小事一桩,若我在现场,我定然也帮着陆三公子!”
“还是小声一些吧,谁不知道陛下这明摆着就是要给崔家立威吗?”
“立威也不该这么不讲道理才是!陆三公子也没做错什么,那个姓田的,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我要是也在,一定上去多揍他两拳。”
“别说了别说了。”
“我怕什么,那几个纨绔都被打了板子,哪能这么快下床,你拉我做什么?”
话音刚落,田健朗以及那几个纨绔的声音便响起:“你们竟敢在背后妄议我们?!给小爷将他们往死里打!”
在场的世家子弟们看着田健朗等人竟然这么快就能下床,而且看着和没受伤一样,震惊的震惊,但震惊过后便一个接一个赶紧跑。
背后说说过过嘴瘾是一回事,但面对面,还是算了吧。
连安国公府的陆浩廷都惹不起,他们更加惹不起。
但他们不敢再招惹,田健朗等人却没有要放过的意思,带着一群小厮,将刚刚说他坏话的人都给抓起来狠狠揍了一顿。
陆芷清悄然来到二楼,居高临下看着下方的情况。
“记好都被砸坏了什么东西,晚些时候将账单送去崔家。”陆芷清声音清冷地说道。
“是。”贺易生立马应下,而后问道:“主子,要不要派人阻拦?”
陆芷清说道:“让人暗中注意着,不要让那些无辜的人受重伤了,至于田健朗他们……若是自相残杀,最后不小心丧命,会不会很有趣?”
虽然她需要一个理由,将陆浩廷给送到南边去,但不代表,田健朗等人的所作所为她就放任不管。
过了一会儿,突然一道惊呼声响起:“死人了!!死人了!!!”
听到凄厉的叫声,田健朗等人才顿时愣住,怎么就死人了?
还没等田健朗等人反应过来,正巧在外面巡逻的城防卫便冲了进来。
死的人不是旁人,而是一直和田健朗等人一起混的黄兴凡。
刚刚双方一片混战之时,一个纨绔子弟随手拿起一根筷子就想着当剑,结果脚下突然一滑,朝着黄兴凡直接冲了过去,那筷子,直插黄兴凡的喉咙。
那纨绔子弟当即也懵了。
一根筷子,怎么就能要了黄兴凡的命?
他的力气也没这么大啊。
纨绔子弟好不容易反应过来,第一时间便想着赶紧离开这里。
可是才跑了不过三四步,就被城防卫的人给控制住了。
另一头,刚刚正在被田健朗等人围殴的书生,也倒在了地面上,生死不明,但脸上却布满了鲜血,看着和死人没什么差别。
作为城防卫小队长的徐伟帆冷眼看着面前的境况,抬手怒声说道:“将他们都带走!”
这么严重的斗殴事情,城防卫有管辖职权。
黄兴凡死了,黄家人要求一定要将杀了他们儿子的凶手以命偿命。
被田健朗殴打的几个书生,都受了伤,伤势最终的那人三个月内怕是都下不来床。
陆芷清默默伸出援手,必须要将田健朗等一众纨绔子弟绳之于法。
田家第一时间求到了崔家的头上。
田父田母哭喊着说道:“表兄,你一定要救救朗儿啊,那些个都只是一些碎嘴的蚁民,可是朗儿却是你的外甥啊,可不能真的为了几个蚁民就定了朗儿的罪啊。”
“表兄,那些人明明知道咱们家和你们的关系,可他们却不仅敢说我们的坏话,还要对朗儿出手,他们明摆着就是没有将表兄你们放在眼里啊,朗儿也是一时气不过所以才出手小小教训了一下他们而已。”
田父田母哭喊得越来越厉害,却没有发现,崔松泉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表兄,表兄你说话啊,朗儿的事你可一定得管啊。”田父哭喊着道。
坐在崔松泉旁边的徐常正冷哼一声:“田健朗等人出手在先,而且下手狠辣,若是城防卫去得再晚一些,你们口中的蚁民现在已经是一具具的尸体了!”
“你是什么人?表兄都没开口,你有什么资格说话?!”田父立马呵斥道。
“够了!”崔松泉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怒喝一声。
这一声,叫田父田母都狠狠吓了一跳。
徐常正淡淡瞥了崔松泉一眼:“下官知道国公爷一生为民,为大周立下了大功,更得陛下看重,请恕下官多言,国公爷可得好好守住本心,勿要为了这起子只知道伤天害理的小人,而让陛下误会了国公爷忠君爱国之心。”
“徐统领的意思我自是明白,请徐统领放心,既然做错了事儿,便该受到律法的制裁,无论那人与我是何关系。”崔松泉正色对徐常正说道。
徐常正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既如此,下官便先回去了,我家那小子也着实太不懂得变通,得回去好好教导教导才行。”
说着,瞥了一眼一旁还在地面上跪着的田父田母,说道:“毕竟,这种得罪家里有点势力的权贵子弟之事,也亏得今日遇上的是国公爷,若是换做一个目无王法又权势滔天之人,我儿的仕途怕是也要断送了。”
崔松泉的脸色再是一变,带着几分恭谨地对徐常正说道:“徐统领言重了,徐小大人也只是奉公职守,并无任何错处,今日也幸亏徐小大人阻止及时,否则怕是要酿成更大的祸事。”
徐常正朝崔松泉颔了颔首,对他的态度还算是满意,随后便转身离开了辅国公府。
此时的田父田母脸色苍白:“表兄,你们刚刚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崔松泉面色不佳:“什么意思?你们刚刚不已经都听到了吗?”
田父闻言,凄怆地喊了一声:“表兄!”
崔松泉冷着脸对他们说道:“先有科举舞弊一事,后又打架斗殴致人重伤,还被徐家抓了个正着!他自己犯下的错,就该自己担着!”
田母不甘心地说道:“不就是一个徐家,表兄你可是国公啊,要是徐家他们敢和表兄你对着干,那表兄你就去上禀陛下,让陛下处理了徐家!”
崔松泉不敢置信地看着田母,她怎么能说得出来这么没脑子的话?!
田父也附和道:“是啊,表兄,只是一个徐家而已……诶哟!表兄你踹我做什么?!”
崔松泉怒声说道:“取我刀来!”
“表,表兄……”看着下人将崔松泉的刀递到他的手上,田父开始慌了。
崔松泉接过刀,朝着田父挥下。
田父被吓得浑身止不住颤抖,一股不知名液体从田父的身下流出。
刀最后砍在田父的身侧,距离他的大腿只有一寸距离。
“表表表兄……”田母被吓得话都不知道怎么说了。
崔松泉冷着脸说道:“田健朗的事情是他咎由自取!我无能为力!还有,如果让我知道你们再打着辅国公府的名号出去为非作歹,我定亲自杀了你们!滚!”
随着最后一个字的落下,田父田母似乎感觉一阵巨大的恐惧笼罩在他们的心头,哪里还敢继续求饶,连滚带爬地离开了辅国公府,生怕晚上一刻,就要被崔松泉手中的大刀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