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土蝼
喝着酒，吃着肉。
夜空里的月亮被云层挡住，院里的冷风也越来越冷了。
“你好烦！都不留点给我杀！”醉意朦胧时，莫失假装怪起了燕老头。
“就凭你现在这样？”燕问道毫不掩饰地撇嘴摇头嘲笑着。
这话现在还怼不回去，还要再过几天……
那就喝酒！
举碗，碰，喝，放碗。
莫失拿起酒坛，为自己和燕老头再斟满。
这时云层终于已过，月亮再次显露，小院也更亮了些。
苍白的月，苍白的光，燕老头却满脸青色，青到发紫。
“哎，老了，不胜酒力。”燕老头扶着头。
他的手也青了，但他还没意识到情况不对。
“燕大爷，你是不是中毒了？脸和手都青了！”
“中毒？我没被它抓着啊……”
燕老头说着，抬手看了看，皱起了眉头，似乎想到了什么：“嘿，终是遭了那畜生的道！当时那淡淡的薄雾应是有毒了！”
“先说怎么解毒！”
中毒可不是小事，而且还是中的有三千年妖力的妖怪的毒。
“没事没事，去镇上找郎中，说被疯狗咬了，拿两副药就行。”燕老头还很淡定。
一听竟然这么简单，莫失心里倒是放心了，不过还是催促着燕问道：“那你还不快去？”
“我现在不宜妄动。”
燕老头说完，撇了撇嘴，依然一副淡定的模样，望着莫失。
这是？要自己替他去？
自己终于可以出谷了？
好突然——
但现在却不是感慨的时候。
“这阵法？”
“拿着我的剑就能出去。”
“我有多少时间？”
“放心，至少十二个时辰！”
“额，我不认得路。”
“拿着罗盘，一路向东。”
“好，老老实实等我啊！”
“行，切记，遇到妖怪绕着走！现在的你，随便遇到一只小妖也只有逃命的份！”
对话到此结束。
莫失前世是特种兵，既然已经锁定目标，当然雷厉风行。
铁剑、罗盘、左轮、长管步枪、匕首、瞄准镜、子弹，全部在几分钟内收拾好。
从水缸里舀一瓢水冲了把脸，调整了一下醉酒的状态，立即出发！
现在距离天亮大概还有一个半时辰，必须在明天这个时候之前赶回来。
十年来第一次，莫失踏出了谷，没有受到阵法的阻拦。
虽然谷外的风景与谷内没什么大的差别，但对莫失来说，感觉却是完全不同的。
失去过自由的人，才会在重获自由的时候明白它到底有多么可贵。
不过这时候不是在意这些的时候，拿出罗盘，选定了方位，莫失便迅速行动。
一路翻山涉水，对莫失来说并不是难事。
很快，天便已经大亮。
不过由于这山林间树高草深，很多地方还是会有些幽深。
行程中莫失根据看到的野兽粪便和脚印，避过了很多山林里的猛兽。
不得不说，这个世界的野外生物比前世多了很多，也危险了很多。
光影晃动间，莫失不停地朝着东方前进。
隐隐约约，已经瞧见了山林的边缘。
“有妖怪！”“怎么办怎么办——”“杀了它！”“动手！”
“咩——”
就在这时，莫失的左侧不远处的林中，传来了人群慌乱惧怕的声音和一阵尖锐又震耳的如羊叫的声音。
这声音竟然震得草木都发抖。
莫失记得燕老头的嘱咐，现在的自己连一只小妖也打不赢。
但那边可能有人陷入了危险。
而且十年来第一次遇到除了燕老头以外的人，心里也止不住有一股莫名的期待。
所以，至少总要去远远地看一看，万一能帮上什么忙呢？
于是莫失小心翼翼而又迅速地摸索着过去，趴在长满杂草的地上看过去。
只见前面是一条横着的宽阔道路，停着一驾由两匹棕色马儿拉着的华丽红色马车。
一名年轻的公子骑着马在马车前引着路。
还有一行十来人护送着年轻人和马车。
不过此时这些人和马车都停在了原地。
这些人更是充满惊恐地举起手中的刀枪剑戟，死死地盯着路的前方。
奇怪的是这些人看上去似乎马上就要动手，却全都像是被定格了一般。
连那两匹拉马车的马儿和车上的车夫也是，都一动不动的，连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
就好像只要一动，或者发出什么声响，便会招来什么可怕的事似的。
而在这些人和马车的前方，竟然真的只是一只羊！
白色的羊毛沾染着泥土和灰尘的，瘦瘦的，体型正常的山羊。
它拦在路中间，用一双诡异的眼睛静谧地盯着这些人。
羊这东西，莫失一直觉得有些恐怖。
尤其是那奇怪的眼睛，里面横着长条形的瞳仁，总给人不好的感觉。
眼前这头羊，虽然体型正常，但眼睛却更诡异，透着一股邪性。
而且它头上还长着四支长长的尖角，嘴里发出的尖锐叫声更是不停地震动着四面八方的树木和砂石。
这么小的身躯，搞这么大的阵仗？
这绝不是一只正经的羊！
莫失也不敢轻举妄动，决定先看看情况。
就见那羊在又嘶吼了两声之后，缓缓地走到了离它最近的一个持刀大汉面前。
紧接着竟然便张嘴自那人的脚踝啃食了起来。
羊的嘴不大，所以啃起来自然是慢吞吞的，疼疼的。
长长的白色羊须好似蘸蘸水一般，沾上了红色的血水。
那大汉脸色早就胀红，浑身发颤，胸口剧烈起伏，除了嘴里挤出些微吃疼的嘶嘶声，竟然还是不动。
大汉旁边的那些人也全都是一直保持着不动，一点声音也不敢有。
竟然就这么等着那大汉被啃食。
燕老头的话犹在耳畔，但莫失这时候却已经顾不得了。
正所谓，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
男人，就要有男人的气概！总是畏畏缩缩地苟，世界岂不是很无趣？
何况这些人还是自己这十年来第一次见到的除燕老头以外的人？
必须救！
从身后取下步枪，瞄准羊眼，开枪—→
一声枪响，林间鸟雀惊飞。
那邪恶的小山羊却在莫失扣动扳机的一刹那猛地抬起了头朝莫失这边望来。
也因此，子弹竟然只带走了它一抹胡须。
莫失正想丢了枪拿燕老头的铁剑出来，却忽然发现自己的眼睛动不了，好像被那双羊眼粘住了一般。
好在手还能动，已经摸到了剑柄。
不过就在这时，那羊却再次发出了尖锐刺耳的叫声。
“咩——”
一瞬，莫失感觉一股奇怪的无形的东西袭来，自头顶穿过整个身体，从脚底透出。
紧接着，就发现自己浑身动也不能动，喊也喊不了……
这下终于明白马车周围那些人为什么不动也不出声了。
哪里是被吓到不敢妄动？
尼玛的，根本就是中了妖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