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勿问对错
士兵要服从命令。
哪怕是不理解的命令，也要绝对服从！
所以今晚的命令，他们都执行地坚决而彻底。
大家都没有问为什么。
领头的老鬼，瘦削，黝黑，刚毅。
他领着柳一等十几人，全副武装，驱车出发，干净利索地完成了任务。
一个小时不到，面前的野生动物园内的所有猛兽，全都被装着消音器的枪击毙。
其中不乏保护动物，甚至还有一只国宝。
为了减少它们的痛苦，大家都是争取做到一枪毙命。
但凡事总有例外，总有需要补枪的时候。
虽然于心不忍，但柳一等人并没有因此而有一丝耽搁。
任务完成后，老鬼十分严肃地说了句：“有大事要发生了！”
他没有再说什么。
车子往回开，所有人也都沉默着。
大家都明白，今晚被枪决的，绝不止这一个野生动物园的猛兽。
今晚出动的，可不止他们这个小队，而是驻地整个部队倾巢出动！
出发和返回的路上，他们所遇见的军车、警车，没有断过。
而且所有的警车都没有鸣警笛。
这些车也沉默着，行动着。
迎面而来的车灯晃过，柳一又想起野生动物园贴出的巨大的封园告示，而在告示中，只说了开园日期待定。
瞧这情形，这个待定可能需要很久……
第二天深夜，柳一所在的小队又收到了新的命令：全副武装，立即前往省城最大的监狱。
上面没有解释，大家依然没有多问。
不同的是，这次赶到这座监狱的不再是一个小队，而是足足千余名荷枪实弹全副武装的士兵。
整齐划一的行动，铿锵有力的命令，肃杀的气氛。
漆黑幽静的夜，一辆接一辆军车沉默着出发。
一路上，更多的军车和警车也在朝不同的方向前进着。
半个小时后，柳一跟着大部队来到了监狱外。
老鬼得到了具体的命令，一张脸沉重如黑铁。
“能放的都放了，里面还剩下的，全是重犯，出来后极可能再次危害社会。命令是——”他似乎口有点发干，用力吞了吞口水，环视所有人，深深吸了口气才接着道：“枪决！立即执行！”
这是队员们第一次见到老鬼这样说话。
也是大家第一次听说，因为一个可能性，就要立即枪决这么多人。
如果即将被枪决的只是这一座监狱里的重犯，老鬼也不至于这副模样。
大家都明白，就如同昨夜一般，今夜要被枪决的，绝不止这一个监狱里剩下的重犯。
这两晚的行动，已经在传递一个讯息。野生动物园里的猛兽和监狱里的重犯，在正常情况下是绝不可能对外界产生危害的。采取这样的行动，意味着在预防一个可能性：即将发生的什么事，可能会导致动物园里的猛兽和监狱里的重犯脱离管制，闯入外界，造成危害！而且这种危害绝对不会小，也绝对不好控制，否则就不会有这么肃杀的命令！
到底怎么了？
是战争要来临么？
带着这样的疑问，柳一和战友们对这座监狱进行了一场清洗。
人不是野兽，人会害怕，会哭泣，会质问，会跪地求饶，会逃跑，会反抗。
然而这一切都是徒劳。
也有士兵一开始就下不去手，也有士兵半途退缩，也有受伤。
但这改变不了什么，枪声此起彼伏，质问声惨叫声咒骂声不绝。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我…xx…你…xx…”
“畜生！你们都是畜生！”
“天呐——妈耶——”
“再也不犯了——我保证再也不犯法了——”
“刽子手！”
“饶命啊！求求你们饶命啊——”
不到半个小时，整个监狱都就安静了下来。
红色的血水喷溅得到处都是，流淌如水流。
惨状恍如地狱，有士兵忍不住抽泣。
更多的是沉默。
“我知道你们有疑惑，但要不了一个月，你们就会明白，你们今天做的一切都是对的！”
这是负责今晚行动的最高指挥在全体士兵返回之前，为了鼓舞士气而说的话。
一个月么？
那就等等看一个月后的答案吧……
沉默着，疲惫着，混沌着，茫然着，全体回到了驻地。
老鬼受了伤，不过并不严重，被带到了医务室。
洗漱区、澡堂、洗衣房，都排起了队，很长的队……
柳一晚了一步，看着长长的队伍，只能放弃，随便接了一盆水就回到宿舍，直接脱了浸红的衣服，利索擦拭后换了一身短衫，爬上了自己的床位。
脑海里，有昨夜护子挡枪的猛兽，也有今夜哀嚎求饶的人。
“柳一，快到医务室，老鬼在发疯！”有隔壁的战友忽然冲了进来，瞧见只有柳一在宿舍，拖拽起柳一就往医务室跑。
柳一连鞋子都没来得及穿就跟着跑。
全力奔跑，几分钟过后，眼看着医务室遥遥在望，门口已经围了好些士兵在那。
老鬼的嘶吼声从医务室里传来：“还要瞒到什么时候？该公布了啊！没时间了啊！这么大的事，所有人都有知情权！你们不说，我来说！我——”
砰地一声枪响，打断了老鬼嘶吼，刺破了本就不平静的夜——
柳一撒开了隔壁战友的手，瘫坐在了原地。
隔壁战友也愣在了原地。
还需要急着赶过去么？
那是老鬼啊！
尖刀特种小队的队长！
就为了他想说出个真相？
到底是什么事，为了隐瞒它要做到这个地步？
“他想说的事，要不了多久你们都会知道，但绝不是现在！我现在能告诉你们的是——现在！我们就是最后一道防线！如果我们乱了，所有的希望都会泯灭！听好了！是所有！”
医务室里传出了这个驻地最高长官的声音。
他掷地有声的话语，立即破灭了渐渐出现的一丝混乱。
部队毕竟是部队！
然而其他人不知道的是，这个老头，其实是老鬼的亲生父亲！
老鬼是隐瞒身份进的部队，取得今天的成就，是受了老头的影响，却没沾他的任何光，更没靠他任何关系！
在这之前，只有柳一因为一次机缘巧合知道他们的父子关系。
好几次，柳一发现老头看老鬼的眼神里都有藏不住的骄傲。
然而现在，老头却亲手枪决了老鬼！
到底是为了隐瞒一件什么样的事，值得他这样做？
又是什么样的事，能让老鬼都忍不住要违反纪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