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身处人间
“喂，茜茜，怎么了？”
“还怎么了？很不满意我给你打电话是吧？我告诉你，今天晚上辅导员要查寝！”
“好的，我一会儿就跟学弟一起回来。”
明语心话音刚落，电话就被展茜挂断了，和上午一样，连招呼都不打。
赵刚有些不自在，主动开口：“怎么了？”
明语心把手机收起，对着赵刚坐好：“展茜说辅导员要查寝，让我早一点回去。”
“查寝？”
“偶尔查一下，一般是在宿舍里拍照，具体要怎么拍照，都是临时发在群里的。”
“这样啊，那行，我休息一下就走。”
“你身体没事吧？千万别勉强自己。”
赵刚对一脸关切的明语心摇了摇头，不情愿在这个问题上纠缠。
明语心稍微等了等，压低声音说道：“其实茜茜说的不一定是真的，她应该是想提醒我，我现在还是学生，和你认识的时间也不长，有些事情，不能太过着急。”
作为同学、室友和朋友，在对方“恋爱”的时候，会站在理智的角度进行提醒——
不能因为100万而出卖爱情和身体。
明语心理解展茜的言外之意，但是那不是100万，是说出来都带着荒唐的100亿。
即便已经过了好多个小时了，那串数字会随着消费变小，仍然觉得充满梦幻。
仿佛还在梦境，一直都没有醒来。
赵刚意识到“有些事情”指的是什么，在身体仍有却不多的难受中注视对面的身影，用朦胧的美将低着头、轻咬嘴唇的腼腆模样铺缀修饰。
他带着审视意味打量明语心，发现她其实挺好看也挺耐看的。
仔细想想，她除了没什么惊艳的地方，偶尔做事情有点风风火火、缺少淑女样子，还是很不错的一个人。
就如系统给她的评分是7分一样的，说不上有多好，但是绝对不会差。
若是有她这样的女朋友……
赵刚冷静了下来，不再沉溺于社会性死亡的尴尬，转而思考起如今的现实以及自己的未来。
他一直没有忘记生活是什么样子，甚至还时不时提醒自己，别忘了自己想要什么。
就算是被“投放”到这个世界，拥有软饭硬吃系统，可以有很多软饭硬吃对象，那也没有必要折腾自己，陷身爱与被爱的绞肉场。
他喜欢没有俗事纷扰的清宁时光，就像下午那样。
找个地方坐一阵，也看看风景，找不到事情做的时候，跟着明语心到电影院里睡一觉，在他人或喜或忧的声音里，感受自己“身处人间”。
什么雄心壮志，又或者伟大抱负，那些都是别人的。
有钱了，也有时间了，可惜这副身体是真不好。
赵刚休息一阵，把加了冰块的柠檬水给明语心拿着，坐车回青阳大学。
由于回校后时间还充裕，他被明语心带到青阳大学附属医院，找医生测了个体温，然后开了两天的药。
375度，低烧。
冷热交替加上身体不好，不经意就中了招。
吃过药往宿舍走的路上，赵刚听着关于按时吃药、保重身体的碎碎念，偶尔微笑着点头的同时，心底生出十分美妙的感慨——
还活着。
不仅是身体与思维或灵魂的活着，还是在他人心中存在的活着。
明语心一路送到了健行园楼下，再次叮嘱：“回到寝室后，好好睡一觉，如果明天哪里还不舒服，或者有什么问题，给我打电话。”
“好，我有事给你打电话。”赵刚笑着回应，突然想起一个问题，“你不上课吗？”
明语心愣了一下：“我继续请假，等你好了再说。”
赵刚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就那么站在原地，微微抬着头，凝视自己的“亲姐”或者“亲妈”。
“感冒药有安眠作用，你早点休息。”明语心微笑着挥了挥手，“学弟，明天见！”
“好，明天见！”赵刚同样挥了挥手，按捺住心底的冲动，快速转身。
他知道自己是在“逃”，因为路过的人偶尔抬手指点，也因为混杂的声音里有关于他的议论，更因为之前的凝视带上了时间停滞的永恒。
他很想张开双臂，把关心自己的人拥入怀中。
他不想理会这是100万还是100亿带来的关心，打定主意要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好好活着。
他觉得生命是有意义的。
然而就像是一开始秉持的对系统的怀疑，他突然害怕这一切都是假的。
或许是感冒带来了感性，又为感动加以清醒，只能以“逃”的方式期待时间会给出答案。
他想到了自己对展茜和她男朋友的评价：守着爱怕人笑，还怕人看清。
……
……
赵刚推开寝室门的时候，有五双发亮的目光迎接。
叶枫轻咳一声，带上几分正经：“刚才送你到楼下的，就是你说的那个学姐吧？”
“我回寝室的时候看到了，然后他们也看到了。”张皓干笑着解释一句。
“我还以为出什么大事了。”赵刚迈步向自己的床位走去，在凉风吹拂中尽量使自己表现得若无其事，“有点感冒，她陪我去医院转了一圈，然后陪我回来。”
沈浩忍不住了，过滤掉感冒的话题：“刚哥，我感觉你们关系不一般啊，算上昨天，这才两天时间，有没有什么绝招，教教我……我们！”
赵刚把药放好，转头看向沈浩：“我的绝招，你们学不来。不过，如果你想听的话，我可以跟你说。”
“想听想听。”沈浩立即点头，“快说快说！”
“首先，我身体不好。”赵刚微笑着说道，“主要是胃不好，不能吃太硬的东西，也就只能吃一点软饭了。”
沈浩眨着迷惑的眼睛：“胃不好？吃软饭？”
其他人也是一副“我很怀疑”的样子。
赵刚点头：“对，就是吃软饭，今天出去一天，全都是学姐买单，她实在太主动热情了，我……”
有间隙却连在一起的“卧槽”在寝室响起、游荡，盖住其他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