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何去何从
罗城校场位于城主府以西，平日不仅是训练士兵的营地，还有一座四合高墙的府院坐落在此，这也是龙骑副统领的居住之地，穆勒曾经就是这座宅子的主人，而今换了新色。
老陈一路近乎被卫兵拖拽在地上，身上原本就破烂不堪的衣服经过这么一折腾基本成了衣不遮体，四肢被磨破的肉皮渗出了血渍，顺着干枯的躯体流淌了下来。
“禀报统领，酒铺老陈带到。”卫兵像是丢出某种物品一样，将眼前的小老头甩了出去，满身血迹的老陈蜷缩在地上嘴里嘟囔着求饶的话，直到面前出现一位少年，俯身搀起了自己，方才看清此人正是执明，可在这样情况下，老陈没有即刻相认，他知道还要继续装下去，除非真正败露身份为止。
“谢谢你啊，年轻人。”老陈摸了摸执明的肩膀，稍有力度的捏了一下，眼神换了一种神色，坚定而缓慢的朝向执明点了点头。
“你这个老匹夫，瞎了狗眼，站在你面前的可是副统领。”卫兵正欲上前拽回老者，不料却迎面被执明拦了下来。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请酒铺老陈来。”执明扑了扑老陈身上的灰土，走到卫兵的面前。“这个请字，你听不懂？”
卫兵茫然无措的点点头，喃喃说道：“统领大人，我以为他只是一个平民百姓，没想那么多。”
“首骑早已下令不得欺压城中百姓，看来你不仅连我这个副统领的命令不听，就连城主的话也当作耳旁风了。”执明拍了拍卫兵的肩膀说道：“要不，这个位置你来坐？”
“属下知错，属下从无二心，万万不敢。”卫兵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连忙磕头认罪。
“要磕头也是向你口中的这位平民百姓磕，他说什么时候停，才可以。”执明看着卫兵爬向老陈，重重得将额头砸向地面，头皮渗出血水，沿着鼻翼流淌在脸颊上。
老陈见面前的士兵并非是故意为之，好在自己身份并未暴露，现下重要的事情是弄清执明的身份，所以不想再节外生枝，买酒翁没有刻意为难卫兵，只是让他赔了那一坛酒钱就让其退下了。
卫兵捂着头悻悻而去后，老陈见四下无人方才松懈的叹了口气，随面前这位副统领步入屋中座谈。
“明王，您怎么加入龙骑了？”老陈顾不上执明递来的茶水，开诚布公道。
“说来话长，日后有机会再细细与你讲来。”执明语气温和的说着，打消了老陈的猜疑。“加入龙骑也好，开设酒铺也罢，不过是我们潜伏在罗城的身份，目的是相同的，不管鬼方与八荒此战如何，都不能再让战火燃到我族边疆，如今我身在八荒至少可以制衡龙骑的侵犯。”
老陈抹掉脸上的灰土，点头道：“明王想让老陈做什么，尽管吩咐就是。”
“你回去后，继续潜伏在罗城，打探战事消息，有任何风吹草动及时通报。再有，那家酒铺就不要开了，我已将它改成粥铺，以后每日两次，开店发粥，粮食定期会有龙骑的士兵送去，无须担心。”
“发粥？”老陈有些摸不着头脑的说道：“这城中百姓非我族人，为何明王要施救于他们。”
“老陈，你试想若罗城成为一座死城，那些龙骑还会扎根在此吗？”执明淡淡道：“一旦龙骑需要重新寻找安营之地，必将以我族锦城为首选，那时候，不论愿意与否都将发生一场恶战。”
“我明白了，明王的意思是，只保住罗城，我族城池将不会受到威胁。”老陈看似一介卖酒老翁，实则曾经也是在沙场上征战过的老兵，那种对于战事观察的敏锐程度依然保留在他的血液之中。
“对了，你从玉门关回来，太傅那边有什么消息没有。”执明低头抿口清茶，却格外注意老陈表情的变化，如果老陈有任何异样的神色，显然就是太傅已不信任自己，那么这条线也将弃之。
“我此去太傅没说什么，玉门关一切都好。”老陈是从来只喝酒不喝茶的人，却也不知为何，端起茶杯品酌一口。
“那就好。”执明如平常一般温和的语气回应道：“你且先回去，有什么事直接来这里找我就好。”
正当老陈走出房门时，一名黑衣少年踏步而进，二人差点撞个满怀。少年礼让半个身子让老头先行离去，而后看了看他的背影对执明说道：“这是何人？怎么没在军营之中见过？”
“城中卖酒的老翁，他家自酿的清酒，甘香醇厚，要不要尝尝？”
“我现在可没心情喝酒。”白羽入座后，忧心得叹了口气。
“怎么了？”执明问道。
“刚接到上方军报，大旗司下令要龙骑即日发兵山海关，前去与先遣军汇合。”白羽拿出那份军报置放在桌案上，而后用手推到执明面前。
“你决议如何？”
“我也是拿不准，这才来找你商讨一下。”白羽缓闭双眼，捏了捏鼻根骨。“手底下的将领们已经开始有抗议的了。”
山海关一战注定是场血战，此时八荒让龙骑前去，无非是想让其当炮灰，这在龙骑之中是心照不宣的事情，可毕竟罗城还是归属于八荒，此时公然抗命便是与整个八荒为敌，无论怎么选择似乎摆在他们眼前的都是一条死路。
“是战还是退，执明，我该怎么选。”白羽急切的询问着面前端坐的少年。
“该退。”执明不紧不慢道：“也不能只是退。”
“什么意思？”
“抗命就是与八荒为敌，这是无法改变的，战场之上没有永远的同盟，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既然要与八荒为敌，那只有借助人族的力量才能自保。”
“你的意思是让龙骑投靠人族？”
“不错。”执明继续分析道：“若龙骑能为人族所用，保卫边疆不受八荒侵袭，势必就会得到朝廷的支持，到时候即便是八荒想要吞并龙骑，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况且此刻他们最大的敌人是鬼方，也无力与人族挑起战事。”
“这的确是办法。。。。”白羽经一语点破而知晓其中利害，他明白这也许是龙骑唯一的活路，可若如此那阿骨不脱家族将会受到牵连，甚至自己也将永远失去了这片草原，白羽的内心不甘愿此生只为人帝镇守在边关，也不想自己的妻子阿骨娜就此失去家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