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绒布寺和《水平線》
这一早上日出看的真是要了命，太阳一路升，几昔一路拍，好不容易熬到了天大亮，迟昊也没闲着，当完摄影师当人体挂衣架，当牛做马的一早上，还要努力控制自己不要去看那边两个坐在一处靠在一起的人，感觉真是来渡劫的。
“我是为你好~”几昔看他消极怠工，赶紧动之以理晓之以情“给你多找点事儿干免得你老想夏天，以后回忆起来也不是一个人孤零零的看珠峰日出，我多贴心呀！”
迟昊长叹一口气，知道这小姑奶奶说的有道理，但缺觉又缺氧，就是整个人难受到不行。
“来！吃个棒棒糖甜一下，嘴里甜了心里也就没那么苦了~这是哪个偶像剧里的台词来着？”
迟昊不知道，但还是接过她递来的糖，想着试一下也无妨。
八点半的时候，西边山尖上都被金灿灿的阳光罩上了一层亮壳，珠峰今天披了薄纱，没有日照金山看了，人们都败兴而归，准备回民宿吃点东西，等待下山的环保车按时到来。
隋冬和林图想去绒布寺看看，就往嘴里塞了两块牛肉干带了杯热水又出去了。上山坡一转，就看到寺前那座罩着八瑞相图案帘幕的邮局小房，门牢牢锁着，上面还贴了张告示“本人因工作原因，下山一个星期左右，如有买明信片或求戳的请来定日县邮政分公司”
隋冬心里一凉，赶紧发朋友圈广而告之，明信片泡汤了，评论区跟着哭成一片。
绒布寺是一座富有地方特色的宁玛派僧尼混居寺，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的寺庙，分新旧两处，旧寺位于新寺以南3公里处，靠近珠穆朗玛峰，尚存莲花生大师当年的修行洞，以及印有莲花生手足印的石头和石塔等。
新寺建成于1902年，现今主寺下面有八个附属小寺，包括一个尼姑庵。从这儿向南眺望，是观赏拍摄珠峰的绝佳地点。大殿前是一座雕梁画栋的看戏台，每逢重要节日，当地的群众还会到这里看喇嘛演戏。寺内壁画和传说中的肉身佛，都是非常值得细细品味的看点。
隋冬把查到的各种碎片信息说给林图听，两人一进寺门就闻到了独特的煨桑香气，对于头疼欲裂的人来说，这个味道莫名的刺激，闻的她十分不舒服。
走过平坦的石砖小广场，藏红色的二层小楼门窗和屋檐下都挂了黑底白色八宝图案的藏式门窗帘，后面是荒芜的灰褐色石山，更显的面前的红色浓艳，经幡五彩夺目。正殿屋顶上惯例是两头跪卧的鹿，对相拥簇着金色法轮，其他屋顶则是金色的转经筒立柱。
打开门帘进去，室内有些昏暗，只有很小的几个灯光，大殿里香火缭绕，四周的壁画有些阴沉古旧。隋冬和林图都摘了帽子在里面安安静静的走，因为来的早，所以连室内的光线都还不算热闹。
转完一层顺着吱嘎作响的木梯上了二楼，上面有生活修行用的僧房，也供奉有佛像和各位大师的照片画像，楼上开阔带来了明亮的采光，照进心里暖洋洋的舒服。
不大的正殿走完，又到旁边的甘珠尔殿转了转，这边很多经卷，似乎是藏经阁，不知道小小的房间里蕴藏了多大的智慧，又记载了多少故事。因为不能翻阅，所以有种触不可及的遗憾，当然看了也未必能懂，懂了也不一定就能超脱自己，就像隋冬看身边的林图，近又不那么近，远却又落在了眼底。
“我们回去吧！该走了。”隋冬说。
林图点点头“嗯，看过也该走了。”
等环保车下山的时候，珠峰背后还在发散着绵白的云雾，而西边明晃晃的秃山尖上，则顶着小小一个不那么完整的圆月亮，像天蓝画板上被油画棒戳出的印子，力道不匀薄厚不均。
新一波游客上山，隋冬她们上车，热热闹闹的往来中有些许不舍，她那种灵肉分离的感觉仿佛是在经历一场出生，新自己与旧魂魄还没做到完美融合。回到多吉师傅的车上，感觉脑壳麻木，可能是会呼吸的天灵盖正在缓慢闭合。
长长一个午觉，四人睡的昏天黑地，师傅按部就班的开车完全不被困意侵扰。隋冬梦里还在看日出，这一次是自己，身心都是自己，而且还见到了最灿烂的日照金山，身边还有一份熟悉的温暖……
再醒来已经快下午两点了，前方遥望着层云环绕的希夏邦马峰，多吉师傅停了车在路边，让大家清醒清醒下车透透气，下午的风景好，再睡就要错过了。
站在路边吹风，所有人都感觉高反的症状好了不少，经过了一夜海拔五千的洗礼，又补了两个小时的睡眠，似乎青藏高原的考验已经大致通过，除了一人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呼吸急促和头疼的问题基本都好转了。隋冬早上也想起贴晕车贴，所以现在除了睡眠不太足，连胃口都好些了。
“我感觉我活过来了~”她在车下好好的吹了十分钟的风，上车之后开始翻吃的。
一车人笑，也都开始垫自己的肚子，几昔本来就活泛，这会儿一边啃着面包一边唱歌，和停车前的气氛完全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我们一人唱一首怎么样？”歌唱完面包还有一半，几昔喝了口水提议道，眼神第一个就去看前排的迟昊“下面有请陕北的兄弟给我们来一首秦腔怎么样？”
后排三个鼓掌起哄，迟昊脸都红了，差点被香肠噎着“我唱歌跑调！你先让文化人唱一个~”他和几昔认定林图是做文职的，所以和自己这个小老板对比，就说他是文化人。
“什么文化人？我们林教练是艺术家~”隋冬啃着牛肉干反驳。
“又是教练又是艺术家，还‘我们’……夏天，你俩这一晚上团队友谊升华的很快嘛！”几昔一边打趣一边用指尖勾着隋冬的下巴“快从实招来，都说什么悄悄话了？”
“嗯……林教头风雪山神庙，那是不能说的秘密！”隋冬眼珠一转，反正都说了，那就胡说八道好了~
几昔一瞪眼“夏天，你今天和昨天可完全变了个人呐！林教练教你什么艺术了，这么厉害？”
林图在旁微微低头浅笑，听着身边两个女孩儿玩笑，知道不能插话，否则矛头就直接戳自己面门了。
迟昊听不下去，就兀自哼起了歌。
“听说太理想的恋爱总不可接触
我却哪管千山走遍 亦要设法去捕捉
听说太理想的一切都不可触碰
我再置身寂寞路途 在哪里会有幸福……”
他的嗓音很好，有点厚重苍凉的味道，一首缠绵的情歌愣是唱出了些荒芜的味道，和车窗外的景色很配，也和他的心情如出一辙。
几昔叹了口气摇摇头“孽缘呀……”
另外两个人都垂了眼帘听着不说话，也确实没什么能说的。结果唱完停下，多吉师傅拍了拍方向盘，非常捧场的说了句“再唱一首！”几昔赶紧热闹气氛“我来我来！我也想起一首……”
然后车里就跑起来两只老虎，把所有人都逗的前仰后合，隋冬侧过脸对林图挑眉，见他满脸拒绝，估计是拉不下脸来搞怪又真的唱不好，于是就主动请缨唱了段《一半人生》的副歌。
三个人都唱了，林图自然也躲不了，隋冬想好了要是不行，就替他也唱一首儿歌，结果她还没张口，林图就挠挠头开始哼旋律，慢慢顺了调子开始唱歌词，刚开始大家都没听出是在唱什么，后来才发现居然是日语歌。
“哇塞！林老师也太可以了，外语都这么溜！当然我听不懂你唱的对不对啊……”几昔伸出拇指给虚空点了个赞，然后就撺掇多吉师傅给唱首藏语歌。师傅那可是带了多少游客的老油条了，自然不可能让唱就给唱，随手一指窗外，四个人的视线都跟着望过去，只见目力所及的山坳里一片比天空更美的蓝……
佩枯措即将展现在面前。
隋冬之前打开听歌识曲却没搜到林图唱的歌，这会儿一问才知道，是还没正式发布的《水平線》只能在特定平台听到。于是就问林图歌词的意思，他把手机屏幕按亮递过去，结尾一段副歌的词她很喜欢。
“透き通るほど淡い夜に 在清澈恬淡的夜里
あなたの夢がひとつ叶って 你的一个梦成真了
歓声と拍手の中に 在欢呼声和掌声中
誰かの悲鳴が隠れている 隐藏着谁的悲鸣
耐える理由を探しながら 一边寻找着忍耐的理由
いくつも答えを抱えながら 悩んで 一边怀抱着好多个答案 烦恼着
あなたは自分を知るでしょう 你应该心如明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