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争分夺秒

    考试剩半个小时的时候，数学组的王主任走出办公室，首先来到了6班。6班是数学竞赛队拥有成员最多的班级，目前李明达、鲁正、苏小芸和刘峰4人在数学竞赛队。

    他拿起几人的卷子又放下，整体还可以接受，其中苏小芸分数会高一点，在55分左右。其他三人也有50分左右的水平。放眼整个6班，实力都不错，实验中学物理和化学竞赛队的队员，人数不多，基本也集中在6班，他们的数学成绩确实也很不错。王志佳就是从数学竞赛队转到了物理竞赛队，对于这种学生，他也是能是放手祝福。

    王炳先走到6班靠窗一排，中间的一个女生面前。女孩的桌子上没有试卷，她正在自习，于是王炳先快步走到讲台前，在已经交上来的卷子中找到徐莫言的名字。

    只答了填空题，全对！答题没有写就交卷了。王炳先看了看女生，又看了看试卷叹了口气，走出了教室。

    徐莫言是年级前十名的常客，高二也是数学竞赛队的成员，王炳先对她期望很高。然而假期的时候，徐莫言的父母找到了他，准备让孩子放弃数学竞赛，专心准备高考。

    几番沟通下来无果，徐莫言还是退出了数学竞赛队。和另外那个退出的学生不同，那个孩子是不适合搞竞赛，徐莫言却有着很强的数理思维，她离开数学竞赛队，直说自己跟不上，所以6班的班主任苏一鸣也没有挽留。

    “或许苏一鸣也希望她全力准备高考吧。”从6班出来，王炳先的思绪还在徐莫言身上。

    搞竞赛就是这样，是个成功率很低的苦差事，努力不一定成功，更多是靠天赋。然而天才不止只有一个，你是实验中学的天才，那么放眼整个吉春市呢，整个吉春省呢，那全国呢，哪里没有天才，哪里没有奇迹。真的能走到最后吗。

    搞竞赛也许是一张单程的车票。付出了太多心血，有着太高的心气。跌落下去，被否定，然后回去高考，他们少年心性，“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他们还能调整好心态，坐在教室里和那些曾经仰视过他们的同学一起去高考吗。

    很难，所以竞赛搞不出来成绩，很可能高考也失败。对重被人贴上“伤仲永”的标签。

    所以竞赛是机会，也是风险。他是一朵带刺的玫瑰花，邀请到心爱的那个她，还是自己先被扎上，就在两可之间了。

    徐莫言知道刚刚王炳先王主任来看她了。走到她身边，她没有抬头，只是停下手中的笔，双手不知所措的绕在一起。

    今天的考试，徐莫言没有和她的父母说。本来她以为自己将会从此告别竞赛，看到竞赛试题的一刹那，本能的投入其中，很快就完成了填空题的作答。正准备冲击最后3到答题时，突然想起自己已经放弃竞赛，怅然若失之下，直接停笔交卷。

    对于她这个年龄的姑娘，还无法形成一个对于未来的完整判断，只知道听老师，听父母的。然而父母和老师的判断起了冲突，她本能的还是选择了父母。看到对她有过帮助的王炳先站在身旁，她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不知所措。

    王炳先一路巡视过7班8班和9班，这几个实验班有几个好苗子，但是整体人数相比于6班还是太少了。从9班出来，10班也没去就下楼了。楼梯口第一个就是5班，原本打算直接回办公室的他，迟疑了一下，走进了5班的教室。

    考试时间只剩15分钟了，然而5班几乎全班都在认真的计算着。其实数学竞赛题，考察的是思维，是逻辑，是解决问题的最优解，是把所有问题去量化去简化，去解释给一个完全不懂数学的人听，是应用到实际去提高工作的效率，是探索未知，提出一个又一个疯狂的假设。如果说数学具有的是一种朴素的美，那么数学竞赛就美的集中，美的具体，也美的让人窒息。

    然而抛开数学和数学竞赛的美。高中数学联赛之于这些高三的学生，作用只有一个，就是能否为自己的升学提供助力。

    如果进入省队，全国拿到金牌，大概就有了除清北之外所有学校的报送资格。清北作为金字塔尖的存在，需要的是金牌中排名靠前，进入国家对的那60个人。就是这么残酷。

    从省预赛，全国联赛，全国决赛，甚至出国参加国际奥林匹克数学竞赛，荣耀只属于那几个人，吉春省，是竞赛小省，和两江两湖以及广省，京沪几个竞赛大省比起来，能有1个最后拿到金牌进入国家队，都是极其光彩的事情。

    而那些默默无闻的分母呢，全国竞赛拿到银牌和铜牌的，可以考虑985和211里面的大学去保送。

    不过心气奇高的竞赛生们，有几个甘愿平庸，多数会选择冲击清北或者最强的几个985的强基计划。强基计划85看高考成绩，15看校考，随之而来的就是去各大学校参加校考，中间付出的时间和经历难以计算。然后回来复习高考，人们都说成年人的世界没有容易二字，而对于这些高三的学生，浪漫青春的年化也找不出哪里容易。

    所以每年都有好苗子，中途放弃，因为梦想要去追逐，是要付出代价的。

    或许这世上本没有烦恼，想要的多了，也就有了烦恼。

    想到这，王炳先一时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