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因
他出了门,到了老夫妻的家之后,那栋房子正在为三位小主人举办葬礼。chunmeiwx赫里特摸黑潜入房间,家徽一见他进来,便叹息:“是你啊,你来了,赫里特·蒙卡洛斯。”
“是我。”赫里特说。
“你杀死了三个佩戴我的男孩。”
“没错,是我,或许这会让你感到难受。”
“你什么时候再回来?”
“等我有要办的事情时自然会去找你。”
“现在你要做什么?”家徽问他。
赫里特没有回答,他只是拿起书房里的本子,家徽愤恨地跳起来,尖锐的边角试图刺穿赫里特的手掌。挣扎之中,它扯下笔记本的某一页。
房间里发出的声响惊动正伏在儿子们尸体上哭嚎的老夫妻,他们将三个少年拖进地下室时已经耗尽力气,现在瘫在地板上。
他们看见赫里特,便愤恨地爬起来试图杀死他。他们一路追到河边,却无法渡过喝水。
“我诅咒你。”老太太说,“在河对岸,我的女儿会为她的兄弟报仇。”
赫里特把笔记本交给庄园的女主人,于是他的大哥与女主人的大女儿结了婚。
“如果你能为我取来河对岸那对老夫妻厨房里的小金盆,我就将二女儿给你二哥。”女主人说。
“一言为定。”赫里特答应了。
他出了门,来到老夫妻家中。今天是三个男孩的头九,老夫妻正念着玫瑰经。家徽的眼泪一滴一滴落在水井里,它看见蒙卡洛斯,说:“是你啊,你来了,赫里特·蒙卡洛斯。”
“是我。”
“你抢走了绘着我的书本。”
“没错,是我,或许这会让你感到难受。”
“你什么时候再回来?”
“等我有要办的事情时自然会去找你。”
“现在你要做什么?”家徽问他。
赫里特没有回答他,而是偷偷翻进厨房。瞎了眼的老仆人已经不在这里了,装水的小金盆也消失了。
“他们都在水井边”厨房里的家徽道。
于是,赫里特走到水井边,那个瞎眼的老仆人果然在打水。他将这个丑陋的坏东西推到井里淹死了,这才取得小金盆。
老夫妻发现了赫里特,他们追到河边,却没有办法过河。
“等你下次过来,我就杀了你!”老先生怨恨地盯着他。
他拿着金盆回到庄园,他的二哥就与庄园主的二女儿结了婚。
“河的对岸有一只能够做筏子的雌鹿,如果你能杀了她,将皮剥给我,我就把三女儿给你。”女主人对赫里特说。
“一言为定。”赫里特回答。
他出了门,渡过河。这次老先生蹲在河边,看他走过桥,便用杀死过他三个儿子的匕首割开赫里特的喉咙。
赫里特跌进河水里,伤口在水流的洗刷中露出苍白的血管。他顺着河水流啊流,像是趟过生与死之间的冥河一样。最后被捅进心脏的匕首发了芽,根系穿过他绑在一直被背着的石块上。口袋里的煤被河水冲刷,淌出黑色的水。
一只鹿见他倒在河边,就凑过去舔他带着盐的血水。
“你是河对岸的鹿吗?”赫里特问。
“没错。”雌鹿说。
“那你走近一些吧。”
待它走近,赫里特就将它杀了,皮剥下来做成筏子。他坐在筏子上,逆着河水往上。沿途的植物像是枯死了,巨大的黑影像是恶魔的足肢,重重跺在地面上。
“你不能带我上去了。”雌鹿说,“它在上面等着我们哩。”
“是谁?”
“死亡。”
死亡轻柔的手早已悬在赫里特的头顶,但是它没有盖上他的眼睛,而是取走一直背在背上的石雕。
“已经有人为你付出代价了。”死亡说。
赫里特得以逃生,鹿也留下自己鲜红的肉|身作为代价。
他们继续沿着河水而上,黑色的雾气逐渐淡去,雌鹿对赫里特说:“我们不能再前进了。”
“为什么?”
“他在前面等着我们哩。”
“是谁?”
“锻造耶|稣”
雌鹿说的可能是真的,也可能是假的。河流的正中间出现一间小啤酒馆,赫里特走进去,却发现里面没有啤酒,酒保递给他一杯杏汁。
黄色的液体盛在杯子里冒着泡,上升的雾气变成一个裹着亚麻布的男人的形状,他的肩膀很窄,骨瘦如柴。
男人尖笑着,说:“在传说里,一位贞|洁的少女把一个神生下来。要我说,最后我们的世界也应该以一个被生下来的少女结束。”
他钻进赫里特的肚皮,将他吓得够呛。这时,另一个念头却又令他着迷。
“永生从此永生”
他回到筏子上,雌鹿没有再和他说一句话。
“我不应该再上去了。”赫里特对自己说,“祂在上面等着我们哩。”
当他这样想的时候,太阳从他头顶爆裂,把火焰射入他的耳中。这火焰里充满了疯狂的吼叫、尖嘶、呻|吟、大笑,以及口哨声。
树林朝身后飞去,河水退让,赫里特又回到河边。他拔出胸口的匕首杀死了老夫妻,并且从他们的地下室里翻出大量的黄金珠宝。
不过他没有再去河对岸,因为他恐惧对岸老夫妻的女儿。于是他带着金钱回到家乡,家里的母亲正把锅烧得滚烫。
这就是他的两位兄长没有回来的原因。他将这个冒险故事告诉自己的母亲,让母亲不要担心自己的兄长们。毕竟,他们得到了两位美丽的麻瓜妻子,还生了许多许多孩子,正在河对岸享受天伦之乐哩!
赫里特坐在客厅里等啊等,却没有等到母亲将烙好的饼端到自己面前。等他前往厨房,发现灶台边上只剩下半块被砸碎的石雕,雕像的眼角还在流着和面用的盐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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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出乎意料。”我垂下视线,笑着回答他。赫里特·蒙卡洛斯被称为巫师中最接近永生的那个人,可惜,这样的传说并不能庇荫后人,不然如今诺特家也不会是如此情状了。
望着他似乎闪着光的眼睛,我突然想放声大笑。
这些人是何其可悲啊!
但是我没有这样对待他,而是安抚着这个可怜的少年之后就离开房间。先前那只燕子正停在槭树的枝桠上,隔着枝条,我只能看见它身上鲜艳的白色斑点。同样苍白的太阳高悬天空,椴树与金合欢的影子在地面上拼出斑驳的图案。
我站在鸟群中,屈膝跪下来望着警惕的莱丽莎,面上盈满笑容:“这就是怨恨的开始吗?”
鸟群从我周围飞起,呼啦啦地落下一地羽毛。只有莱丽莎这只怪异的哀鸽还停着,用它圆圆的眼睛望着我。
“赫里特没有带回渡河的雌鹿,也没能带回完整的笔记,他夺走刺杀‘自我’的匕首,带着金钱回到家乡。”我笑眯眯地细数着家族缺失的东西,“但是‘命运’还是推着我们前进,他将最初的那一半带到我们的世界。”
最初的,刺穿他的心脏后缠绕石雕生长的巨树,亦或者是所谓的
——【世界食粮】
“他的每一滴血随着生育扩散在巫师的族群中,它也在每个巫师的身体里扎根生长。”我说,“实际上,将它带到巫师世界的并不是我,而是最初的赫里特·蒙卡洛斯。相反,最开始,我们才是被拯救的那一批人。”
“没错。”莱丽莎告诉我,“我们几乎摆脱了它。但是它又回来了。”
“因为金德?”
“因为金德。”
我将视线转向别处,向着花园的三扇窗户已经完全打开了,拉起的窗帘上映着太阳的光。寄生植物的藤已经爬上树干,越过整个冬天甚至数百年未死的巨树在蚕食中已然露出衰颓的迹象。
“真不错,真不错!”我说着,在院子里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