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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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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理说段霁景这么牛逼,早该当皇上了,谁能想到啊,人家直接让给心上人了,大气!这气魄,真不是什么人能做到的。”宋青铭拿着剧本感叹道,“但是我好想知道,段霁景到底想没想过做皇帝啊?”

    “他应该摇摆过犹豫过,但是他最终还是确定自己的目标是段雪朝。虽说有了权利就可以为所欲为,可那样的话估计就是个巧取豪夺的虐恋虐心爱情故事了。段霁景之所以不自己当皇帝,还是想成全段雪朝吧,为了让他开心,为了让他有安全感,把他想要的都亲自送到他手里。总之都是以段雪朝为考虑。再说,就是段霁景不当皇帝,这天下其实还是他说了算,一切尽在掌握。说到底,还是保有底牌,你都不能说这男人到底是爱到昏头还是精明清醒。”

    “最后,我愿称之为精明地任自己沉沦。”秦野总结道。

    “cut!”

    “小林,不要一脸等着他说完的样子,自然点。”李长奇对林木辞说。

    林木辞最近状态一直不太对,闻言点点头。

    《往事》的剧情很快迎来重大转折点。

    京城最近盛传一句顺口溜:“天上洊雷作,地上太子出。”

    十天后,太子是确有消息了,让众人大跌眼镜,段雪朝入主东宫,可没过几天,皇帝吃点心时呛到驾崩,段雪朝直接坐上皇位。

    段雪朝一朝权在手,却阻止不了底下的人多嘴。总有人忍不住要议论。

    段雪朝半夜里噩梦想来嘴中都是喊叫着“闭嘴!闭嘴!闭嘴!”

    段霁景看在眼里,吩咐毒哑了那些多嘴之人。

    段雪朝不知道这些,他只狠狠地想,珠玉在前,他永远都是土鸡瓦狗。

    他要除掉段霁景。

    段雪朝在登基的第二年提出想要封禅泰山,沈持云以劳民伤财,真贤君无须靠虚的来巩固皇权为由劝谏。直言皇上的功绩有目共睹,段雪朝以为讽刺,大发雷霆。

    段霁景拗不过段雪朝,觉得还是满足他。

    路上发生行刺,段雪朝以为来者是段霁景的人,两人矛盾加深。

    从泰山回来,段雪朝提出要增加税赋,沈持云不同意,又是一段你来我往的嘴仗。

    附属国献上双生子,名品双姝,美丽无端,万里挑一,宴会上双姝特意着胡衫,显出那柳腰一握,桃臀挺俏。

    宴会之时,段雪朝代表皇朝收下了,却有喝醉了的向来口无遮拦的某皇叔建议,把其中一位赐给段霁景,狠狠地拍马屁,曾经先皇的三子和四子可是冠盖京华,天潢贵胄,才学颖悟,他都还记得曾经两人有个称号,叫作京都双龙。

    这位皇叔喝到兴头上,更是开玩笑大乔小乔的,段雪朝面色不虞,皇叔却丝毫不觉得言触忌讳。

    段雪朝起初毫无表示,就当臣下胡言乱语,更是顺着建议把双姝之一送到段霁景那,这件事也平静过去了。

    直到很久后的某天,双姝中的妹妹不知如何暴毙了。不知道的人唏嘘一句红颜薄命就过去了,知情之人自然知道,这触到皇帝霉头了。

    段雪朝对段霁景的“情谊”如此。

    朝中人多言杂,派系林立,每有决策,多有掣肘。沈持云想尽力避免这种事,可有时候段雪朝那一派的行事实在无法恭维,他只能和他们反着来。可看在他们眼里,就是沈持云在故意跟他们对着干。

    “公卿百官,全无一用处。”

    “以为在逞凶,斗气吗?一个个不会以大局为重。”

    “选贤举能讲信修睦。……枉为人主。”

    沈持云永远是仙气飘飘,平静淡然的样子,似乎随时会抽身而去,只会在和苏壤单独相处时显露自己的忧愤。

    段霁景斥巨资造了栋相思鸳鸯楼,被段雪朝的人以“花费奢靡”参了一本。

    边塞来犯,段霁景自请和苏壤一起出战。

    段雪朝不愿,怕他去立军功得民心,若不是将领稀缺,他连苏壤这个明摆着段霁景的心腹也不想用。

    段雪朝本来想过把段霁景封出去,封得远远的,眼不见为净,部下建言,还是放在眼皮子底下,以防拥兵自重。

    又一宴会,段雪朝赐酒,让沈持云喝,特意选的烈酒,大家都心知肚明,沈持云这个身子哪喝得了,气氛一度紧张,还是苏壤站起来,大喇喇地要替他喝。

    京中流传着皇帝暴力恣睢,不能容人,对臣下残忍,如役贱畜的流言。

    段雪朝一律记在沈持云头上。

    “哼,沈持云让人散布的?那他不也把自己骂了,贱畜,他就是贱畜!”

    段霁景愿意纵任段雪朝,底下的人自然不会随意置喙,就连沈持云,大多时候都是不置可否,淡然处之。好像并不像那些火急火燎的谏官,主子一昏聩,他们就要冒天下之大不韪直言进谏阻止。

    段霁景自小就是聪慧过人,权御之术关窍全通,他自恃天才,认为为了让哥哥开心成全他登基未尝不可,江山真正的主人是自己。他也思量过,沈持云是他手里的剑,他知道沈持云亦是聪明人,虽然天纵奇才,但段霁景心里还是觉得想杀死他太容易了。苏壤武功盖世,奈何脑子不行,假设他们各领一军,两军对垒,胜负未可定。

    就在这样的自满中,局势悄无声息地变化着,一味地退让纵任,也让一些权力自然而然地流失。沈持云几次三番地提醒,得到了段霁景的警告。

    “沈持云你可是不知有一词叫‘投其所好’,整日里献些触我霉头的计策,别再打哥哥的主意了,别动他。”

    “殿下昔年意在宏图霸业,希冀‘天下英雄尽入吾彀中’,口诵‘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便是现在希望我等曲意逢迎溜须拍马?”沈持云笑了一下,“说来倒是巧了,朝中说我婉媚偏辟,蛊惑皇子的还大有人在呢。”

    “君不见溜须拍马之辈终坐高头大马,阿谀奉承之人终获百般奉承,曲意逢迎之俦终得千里逢迎。”段霁景语气缓和,略带调侃。

    沈持云定定地看着段霁景。

    “好了,我们都知道你不是逢迎之人,我也不是听信谀词之人,我的意思是,我有辨是非的能力,不需要老是来提醒我。”

    两人的一次矛盾很快缓和在玩笑话中。

    时隔几年,沈持云找到了当年围城之战中段雪朝暗暗帮助敌军的证据。

    沈持云没有暗自下手,而是把证据全摆在段霁景面前。

    段霁景认真地看了许久,还是说:“别动他。”

    沈持云站在一旁,低眉顺眼,可语气丝毫不让:“恕臣做不到。”

    段霁景攥紧帛书,猛地看向沈持云。

    “殿下要对我动手吗?在臣记忆中,殿下一直是休休有容多谋善断,何至于现在这样,听我一句话都不行?”

    “那是话的问题吗?你总是能言善辩偷换概念。”

    “算了。”沈持云微微一笑,那笑莫名有些释然。

    段霁景被他的笑容刺激到,“你很享受吧,享受和我对着干,不顾我的意思去挑衅哥哥,享受着说出那些话,看我因为这话微微动摇的纠结,为他伤脑筋,”沈持云,你就是玩弄人心的妖精!你嘴里的臣子的本分职责也不过是装模作样罢了,你根本没有任何敬畏心,他们都说我得到一把好刀,其实你根本不受控制。”

    很快沈持云和段霁景的矛盾到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境地了,有同僚来劝沈持云。

    “‘君臣父子夫妇之义,皆与诸阴阳之道。君为阳,臣为阴;父为阳,子为阴;夫为阳,妻为阴。’我知道你也心气高,但为人臣子的,总归不能过于忤逆。持云你还没成亲吧?可以去读读女戒,做到伴君如伴夫,这样你们就会少些矛盾了。”

    劝人的是朝中出了名的狂生,沈持云面无表情地听他瞎扯,凉凉地问:“李大人很闲?”

    几个月后某州疠疫盛,沈持云自请前往,主持大局。

    这出乎意料的举动让所有人都不解。

    段雪朝的人想着他们还没动心思呢,沈大人就自己给自己找麻烦了?

    段霁景则是又被气到发笑。他找到沈持云,“你这个身子,是去自找不痛快吗?”

    “你们这些人汲汲营营,真是愚蠢至极。”

    段霁景哼了一声,“你是瞧着自己快离京,什么都说出来了。”

    “本来我就没打算做个京官,反正我有那么多钱,我一边游玩,一边散财,想必很有趣。”

    “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别人费尽心思留京,到你这就成了唾弃之物。”

    “我实在看够了,看看那些,一朝位极人臣,就势要声色犬马往那富贵场中好生纵情游历一番,骑高头大马,坐八抬大轿,初看令人发笑,时间一久,啧,令人作呕。”

    段霁景沉默片刻,慢慢道:“你什么都拥有了,光是一颗七窍玲珑心,就轻易玩弄人心于鼓掌之中,才能事不关己高高在上的嘲讽,你知道什么叫爱而不得的悲惨吗?”

    “你懂什么是爱?我的爱人正在战场上为你冲锋陷阵呢。”

    沈持云从未对苏壤表达过感情,唯一一次剖白,竟是在段霁景面前,段霁景也不知道,他竟然这么直接。

    段霁景拂袖而去,丝毫没意识到沈持云话语中的一去不复返。

    书房的兽炭熄灭了,沈持云喃喃道:“我也很惨呐。”

    屋外狂风大作,只剩一片死寂,沉默良久。

    “苏壤,我好痛啊。”沈持云蜷曲了身子,额头磕在桌沿上,攥紧了手里的玉。

    “cut!”李长奇本是很满意这一遍的,但是他发现秦野在和宋之延对话的时候偷偷盘玉。

    这块玉是道具组精心准备的,很有质感,特别好盘,秦野忍不住。

    李长奇咣咣地敲着卷成一桶的剧本,强调道:“秦野你手上在干啥呢!别盘了,这一幕不能盘!拍完送你了,慢慢盘,盘到天荒地老没人管你。”

    秦野:“……”

    这块玉是某次苏壤送给沈持云的,其实是他们家的传家宝,专门给媳妇的。

    ·

    ……

    “苏壤,我好痛啊。”沈持云蜷曲了身子,额头磕在桌沿上,攥紧了手里的玉。

    “卡!”

    “秦野你刚刚念叨什么呢?多句词吧?”李长奇本以为这遍可以完美过了。

    “没有啊?再来一遍,怎么可能错?我背熟了啊!”秦野反驳。

    “你不记得了?”

    秦野还有些在情绪里,神色茫然。

    大家一起看监视器,话很快经过放大清晰可闻,那是沈持云转身背对镜头看向窗外的时候呢喃,“命运找上了我。”

    众人震悚,面面相觑。

    “导演重来一遍还是后期剪掉啊?”有人问。

    李长奇细细想了一会儿,不住摇头:“神来之笔神来之笔啊留着留着就这样不动。”他越想越觉得满意,笑嘻嘻的,“这句话也找上了你啊!”

    宋之延进联合化妆室的时候秦野正在睡觉。

    这次宋之延第一次近距离观察安静的秦野。

    秦野锁骨处有个痣,宋之延顿了一下,也就是说,那时候他也舔过这颗痣,他忽然就口干舌燥起来了,怎么样都不自在。

    秦野在睡梦中可乖多了,换姿势的时候哼唧了一下。

    秦野线条流畅的小脸枕在手臂上,宋之延越看越觉得精致,好像随随便便就能被伤害到。

    宋之延:他在我面前流露出脆弱了,他喜欢我!

    要是秦野知道,肯定会没好气地反驳:大哥,谁睡觉的时候不脆弱?

    最近他和秦野的对手戏全是互相嘲讽,这样静静看着对方睡觉的时光真是做梦一样。宋之延不知不觉就看了好久。

    宋之延鼻尖闻着秦野的香味,脑内试图回忆起什么,但还是徒劳,一片白芒。他心一动,想趁着秦野睡着摸摸他。

    宋之延眼神在秦野身上游走,比大妈猪肉摊前挑猪肉部位还严肃认真。

    最后,他终于伸出手,摸了摸秦野的小拇指。

    “大佬,选好了?想砍这根?”秦野说。

    宋之延:“……”

    他像触到火一样缩回手。

    “一根一百万,第二根半价。想要您就吱个声,现金微信支付宝都可以。”秦野继续小剧场,仿佛这样就能把无法解释的触摸翻页。

    宋之延掩饰性地咳了一下:“下面那根怎么卖?”

    秦野:“……”

    秦野咬牙切齿微笑道:“那个得以物易物。”

    宋之延:“……”好一个两败俱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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